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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线索

作者:一听李可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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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影的速度无比迅捷,如同一道闪电一般,罗勒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撞到他的怀中。

    然而,惊讶过后,罗勒竟然笑了起来,双手夹着怀里的那道‘黑影’高高的举到空中。

    月光撒下,那道‘黑影’露出原本的面目,原来是一只猫咪,它有着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一只绿一只蓝,身上的毛色是浑然一体的橘色,只有下巴处有一块三角形的毛发是白色的,看上去像是胡子一般,显得有些呆萌。相比平常路边看见的野猫而言,这只猫不仅毛色油亮,体型也大了一圈,浑身肉嘟嘟的,此时罗勒架着它的两个前肢,导致它脸上的肉都被挤了起来,两只原本圆溜溜的眼睛硬是被挤成了三角型。

    “喵喵~!”橘猫见到罗勒很是兴奋,肥嘟嘟的大头不停的往罗勒的怀里钻,表现的十分亲昵。

    “大头,你怎么先来了。”见到橘猫的罗勒也很惊喜,环视了一圈之后,却发现少了两个家伙的身影,有些疑惑的问道。“格伦和卢克呢?不是说好了在这见面吗?”

    “喵喵,喵喵喵,喵。”叫做‘大头’的橘猫似乎能够听得懂罗勒的话,两只肥胖的爪子来回挥舞,声音跟人说话一样,抑扬顿挫的。

    “格伦还没出来,卢克让你先来陪我啊,真乖。”罗勒笑着抚摸着它身上的皮毛,怀里的大头伸了伸脖子,发出一声享受的‘喵~’大概又在路边等了半个钟头,一胖一瘦,一前一后两个身影才出现在地平线上,由于是夜里,隐隐约约有些看不清楚,倒是拌嘴的声音老远就能听见。

    罗勒,格伦和卢克,若是让灰烬塔的魔法师看见这三个人聚在一起,定会觉得十分奇怪。毕竟三人的身份差距有些大,让人很难将他们联想成好朋友。

    格伦出生自魔法名门,父亲厄尔兰多夫是成名已久的传奇法师,称号‘熔金者’更是整个洛桑都赫赫有名,格伦兰多夫从小便在灰烬塔中长大,塔主是父亲最好的朋友,自身也有着令人羡慕的超绝天赋,按理说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可不知这小子哪根筋搭错了,从小就对学习魔法这件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情无比抗拒,反到十分热衷于对骑士精神,武技斗气这种充其量是魔法师陪衬的事物。一发不可收拾,逐渐成为灰烬塔内独树一帜的一朵奇葩。

    罗勒自不用说,一个没有觉醒天赋的魔法废物,却靠着继承来的家产硬是在灰烬塔里买了一个旁听的席位,当初在塔里学习的那一年,他可是整个塔里最大的笑话。

    至于卢克,身份更是特殊,在灰烬塔里,有着许多和他一样的人,这些人有着一个共同的,难听的名字:‘材料’,和公国内别的法师塔一样,根据‘三国两塔’百年前拟定的条约,灰烬塔这样的高阶法师塔虽然独立于洛桑政权之外,但每年有义务帮助公国培养一定数量的魔改武士。于是,像卢克这样身世不明的孤儿,国家出资的孤儿院将其养大之后,便会挑选一部分身体素质出众的送入法师塔,被当做实验体和材料,被改造成寿命短暂,却能短时间内获得强大斗气力量的‘魔改武士。’这样的事情虽然看似荒谬,本质残忍,可在魔法三国之内却是极为常见。

    名门之后,魔法废物,以及实验材料,这三者无论如何都很难让人和‘朋友’这样的关系联系起来,可世事就是如此神奇,在罗勒在灰烬塔内旁听的一年里,种种机缘巧合之下,三人的命运被紧紧地牵绊在了一起,成了有着深厚交情的挚友。

    “老大,要不要戒指。”大老远看见罗勒,格伦就兴奋地抖着满身的肥肉跑了过来,招呼都不打,跟个暴发户似的把肥胖的手指伸到格伦面前,有些谄媚的问道。

    “这是?”罗勒有些茫然的看向一旁的卢克。

    “死胖子出门前被塔主发现了。”卢克一向言简意赅,只是说道‘塔主’两个字的时候,语气也罕见的带上了一丝尊敬。

    原来是康奈尔那个嘴硬心软的老头啊,怪不得。

    罗勒恍然大悟,对于塔主居然肯放格伦出来表示吃惊,但也没有多问,胖子格伦献了会宝,发现两位朋友反响平平,于是一边鼓囊着“不识货”,一边小心翼翼的将‘康奈尔的馈赠’一一收入脖子上带着的空间项链之中。

    “现在怎么办,要不先去酒馆坐下来,讨论讨论接下来的路线?”三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还是最受不了这种气氛的格伦率先开了口,胖胖的手指指着远处的那个光点问道。

    “算,算了吧,太浪费时间了。”罗勒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厄尔先生是从哪寄回来第一封信的?记起来了,是流岚城对吧。”

    他之所以称呼格伦的父亲为‘先生’是有原因的,当初在灰烬塔旁听时,他原本是没有权利进入塔内的藏书库,最后还是厄尔欣赏他身上好学,聪敏,具有思辨思维的优良品质,才开了后门,准许他阅读书库的藏书。罗勒之所以答应帮助格伦寻找父亲,除了友情的因素外,还有着报恩的成分在其中。

    “没错。”提到父亲,格伦的神色黯淡了几分,点点头又接着补充道。“信里还说旅行经过那里的时候,附近恰巧新发现了一个遗址,你知道他最喜欢研究历史,所以便一同参与协助了附近魔法塔的文物勘探工作。再之后的几封信,虽然是从别的城市寄来的,可看信里的内容的感觉,好像是当初在遗迹里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一路循着线索追查去了。”

    “遗迹的线索吗?”罗勒也看过那几封信,的确和格伦说的一样,尤其是第四封信里的内容,感觉厄尔的追查像是有了重大的突破。

    “我已经快要接近事实的真相了…”信里似乎是这么写的。字里行间除了激动之外,似乎还有着浓浓的担忧,仿佛所谓的‘真相’里藏着十分可怕的秘密一般,可具体发现了什么,他却从来没在信里提及,想必是怕儿子为自己担心。

    “如果厄尔先生参加过文物勘探工作的话,魔法塔或者学会里应该有所记载。”罗勒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抬头看向两个伙伴,提议道。“我们先去浏览城,怎么样。”

    自从三人建立起深厚友谊后,在关系中便习惯了各司其职,卢克擅长暴力解决争端,罗勒心细,稳重且博学;一般负责做重要决断;至于格伦……或许是搞笑,外加后勤补给?

    对于罗勒的决定,剩下两人向来没有异议,加上格伦是第一次出塔,在他兴致勃勃的建议之下,三人做了一个……

    “喵!?”这是来自橘猫大头不满的抗议。

    好吧,是三人一猫。

    在格伦兴致勃勃的建议之下,三人一猫做了一个极其中二的决定——赶夜路。整个公国西南占据着这个国家1/3的领土,流岚城则是位于西南行省的东部平原,距灰烬塔足足2000余里,即便称作最为先进的浮空车,也要三天才能赶到。

    而很明显,浮空车这种奢侈的东西,三个离家出走的少年是不可能有的。

    于是三人打开地图,找到了路线中最近的一个城市作为赶路的第一个目标。

    “苍鹰堡?”面对陌生的名词,格伦和卢克下意识的看向罗勒。

    罗勒对于两位挚友的见识之短早有准备,稍微努力便从记忆中翻出相关的记载。“苍鹰堡是‘钢翼’帝格尔家族的领土,以精良的锻造技术文明,‘鹰羽’这种在魔法三国都赫赫有名的钢材便是苍鹰堡的特产……”

    格伦在听到‘帝格尔’这个名字的时候若有所思,而卢克则是在听见‘鹰羽’的时候眼睛一亮。富二代和暴力狂的人设体现的淋漓尽致。

    罗勒将两人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觉得好笑之余也不忘继续讲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伸出手算了算,而后语气变得笃定。“我们若是快点赶路,说不定能刚好赶上苍鹰堡三年一度的‘格斯’杯大赛,届时魔法三国最厉害的铁匠都会齐聚一堂,比赛争夺‘兵器之王’的头衔。”

    咕嘟。

    卢克修长脖颈上的喉结剧烈的跳动了一下,发出的吞咽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无比清晰。

    “嗯,这个可以参加一下。”卢克故作沉稳的说道,然而颤抖的声音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悸动。

    “好的。”格伦兴奋地扬了扬拳头。“苍鹰堡就是我们伟大旅程的第一站了!多么令人激动,在后世书写我们‘灰烬’三人组大陆旅行的小说里,这一章定会万世传颂,永垂不……诶,你们别走啊,等等我!”

    “灰烬三人组。”卢克阴阳怪气的重复了一遍,不留情面的吐槽道。“你还能起个更‘吉利’的名字吗?”

    “喵~”大头也喵出一道长长的尾音,其中的奚落之意谁都能听的出来。

    三人一猫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深沉的夜幕之中,见证他们旅途开始的只有漫天寂静的星辰。

    --

    不可知地。

    厄尔,兰多夫形容枯槁,原本微胖的身形如同被扎破的气球一般,只剩下皱巴巴的皮肤包裹着棱角分明的骨头,他胸腔内的肺叶拼命的抽动,粗重的呼吸在黑暗中回响,渺远的回声隐隐传来,这应该是个巨大的密闭空间。

    过了许久,远处的黑暗里,似乎渐渐有什么声音传了过来。

    挞,挞,挞。

    是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里面蕴含着一股子悠闲慵懒的意味,仿佛酒会上优雅的舞步,踩着节奏,一步一步的靠近。

    此刻看上去像是一架骷髅的厄尔,黯淡浑浊的双眸中亮起光芒,他瘦削的骨架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终于,终于。

    自己被困在这个死寂的空间里,已经度过不知多少岁月,终于第一次,听见了除自己之外的存在发出的声响。

    “谁!是谁!”他吼着,声音干涸如同石头摩擦般难听,从身体中枯竭的元素渠里榨出最后一缕魔法,暗淡的火焰在指尖亮起,照亮声音传来的方向。

    挞,挞,挞。

    那脚步自始至终都保持着节奏,越来越大的声音让厄尔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是谁,是看见自己留下的线索,来拯救自己的人?还是同样误打误撞,掉进了这个邪恶空间的倒霉鬼?

    他僵硬的脖子用力的前伸,哪怕能够早一刻,看见来人,他都会多一丝希望,多一丝安慰。

    是谁?

    究竟是谁?

    他的鼻尖耸了耸,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熟悉的感觉从心间涌起。

    厄尔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脖子嗖的一下缩了回去,整个人踉踉跄跄的后腿,浑浊的眼珠中也不再是希冀,而是被巨大的惊恐所占据。

    “哟,哟。哟。”

    质感圆润的声音突然响起,顺着脚步声一道传来,语气充满了戏谑。“**师就是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呆了这么久,还能保持思维能力的人……”

    “是你…是你…果然是你…”那声音与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契合,厄尔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他转过身,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拼尽力气狂奔,只希望能够离那个可怕的声音远一点。然而,指尖的火焰已经耗尽了他油尽灯枯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跑了几步,他便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重重的跌倒,撞进了一堆看不见的,触感坚硬的事物之中。

    哗啦啦,这是似乎什么东西被撞散了,滚了一地声音。

    厄尔指尖的火焰飞了出去,在空中旋转,下坠,最终掉落在地上,溅起散落的火花,而后慢慢熄灭。

    一根纤长白皙的手中从黑暗中伸出,将地上快要熄灭的火花温柔的捡起。

    临近枯竭的焰火仿佛又被重新注入了能量,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火花摇曳着变成了火苗,火苗生长着,扩张着,变成了火炬,越来越亮,越来越大,黑暗一寸寸的被驱逐,红色的光渐渐填满了整个空间,勾勒出空间里每样东西的轮廓。

    厄尔终于看清了自己刚才撞到的东西。

    那是无数皑皑白骨,对称一座座小山,塞满了整个空间。

    他抬起头,火光之中,那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视野里。

    “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是你的……”昔日意气风发的**师蜷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失魂落魄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那人走过来,蹲在他的面前,语气温柔。

    “尊敬**师大人。”他的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右手轻轻置于左胸之前,微微点头。“我谨代表‘人类进步委员会’,诚挚的邀请你加入我们,成为伙伴。”

    厄尔看着他,突然拼命的深呼了几口气,这方法似乎十分有效,他眼中的恐惧慢慢平息,睿智,思索,以及平和的情绪重新占据他的身体。“人类?…进步?…委员会?原来你们叫这个名字。”他的声音仍然虚弱,眼中却闪动着坚定的意志,语气里是不留情面的嘲讽。“什么时候,你们这群怪物能够自称为人类了?”

    “您在侮辱一个伟大的组织。”那人微微叹气,表情遗憾。“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我拒绝。”厄尔没有丝毫犹豫。“你可以杀了我,但你们终将会湮灭在元素的愤怒之下。”

    “元素?”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剧烈的颤抖着,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一般。

    “元素!!?”他轻轻打了个响指,无数火焰凭空出现,炙热的空气将厄尔的头发焚成飞灰。

    啪。

    又是一个响指。

    赤红的火焰陡然变色,蓝色的光芒汹涌而至,空间中的炽热一扫而空,转瞬间冰霜凝结,无数冰锥落下来,砸到地上,还未碎裂便被冻住,保持着碎裂瞬间的诡异形态。

    啪。

    空间剧烈的震动起来,脚下的大地慢慢裂开,厄尔瘦弱的身体不断地坠落。

    啪。

    狂暴的朔风将厄尔瘦削的身体从裂缝中卷起,在风暴中,他如同一片叶子般被来回撕扯。

    啪。

    一颗颗幼苗从岩石底下费力的长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高,变粗,仅仅几个呼吸之间,便长成了茂密的丛林,每一棵树都粗壮高大,一眼望不到顶。

    “这就是你们法师愚蠢的地方了。”

    那人摘下头顶的帽子,向厄尔深深鞠了一躬,如同刚刚演奏完毕的音乐家谢幕一般。

    “元素从来不是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语气带着浓浓的不屑,凑到厄尔的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

    “元素只是奴隶。”

    啪。

    光芒骤然暗淡,万物刹那间归于虚无,水,火,土,风还有森林,一切都如同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无边的黑暗汹涌而至,重新将厄尔的意识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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