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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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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心中有了决断,且恢复自由的乌风,猛然转身,一把抱住那正靠近父母的持刀兵士的腰杆,让其行动不由得为之一顿。而乌风在这么做的同时,嘴里则不停的嚷嚷着。

    “官爷息怒,官爷息怒,有话好商量啊,小民同意征兵就是!”

    那被乌风抱住后腰的兵士,原本正要大怒,准备一后腿跟儿给他踹过去。可在听到这话后,他脚上的功夫不经一缓,而其身旁的同伴也是眉头微皱,略作沉吟后,似乎拿不定注意,扭头看了一眼那锦衣男子。

    这面相刻薄的锦衣男子从一开始,便倒背着双手,神色平淡,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幕在他这里,都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而最终的结果都毫无例外,在其一顿狠狠教训过后,这些被强行征兵的刁民,全都得乖乖的束手就擒。此刻听闻乌风这话,他脸上没有丝毫意外,微微翘首,神色傲然地瞄了一眼乌风。略作停顿后,他才开合两片薄薄的嘴唇,慢悠悠的说道。

    “贱民就是贱民,非得吃点苦头才会老实下来。动作快点,本官不喜欢等人…”男子话一说完,便直接傲然转身而去。毕竟,他是来征兵的,此刻目的已经达到,适可而止就好,他还指望这些新兵为其卖命,自然不好闹得太僵。而门口的其他兵士,见锦衣男子离去则紧跟其身后,寸步不离。

    见此,乌风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关算过去了,于是立刻松开了那持刀兵士的腰杆。这兵士虽然心中不悦,但有那锦衣男子之言,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停下了动作,随即一收佩刀,冷哼一声,便转身与其同伴一起,好似监视般,目光冰冷的看着乌风。

    见这些兵士的傲然神情,以及刚刚那锦衣男子羞辱的言词,乌风内心其实是怒火滔天,但脸上却不敢显露丝毫。民不与官斗,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因此,在二人满含深意的目光中,乌风识趣的笑呵呵说道“二位军爷稍等片刻,草民收拾一下行装。”

    “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如果敢逃走,嘿嘿…”两名银甲兵士,脸上狞笑一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后,走出了客厅,但却守在门口。而且言下的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不敢不敢…”乌风强忍着心中的怨恨,面带恭敬地点头哈腰道。

    下一刻,他连忙转身,将一旁瘫软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乌小云给扶了起来,脸上满是心痛之色!

    “风儿啊…”乌德淼身形颤抖,多年来,始终肃然的神情,终于露出了悲痛之色!

    在乌德淼的心中一直有愧,对乌风的愧!自从自己残疾以来,乌风便承担了他那个年纪不该有的重担。这些年来,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多到连他这个父亲,都自叹不如!可乌风从未抱怨,因为他们是父子,是亲人!只要这一家人,能牢牢的锁在一起,不分彼此,再多的付出都是值得。他明白乌风心中是这么想的,可如今为了这个家,乌风又要成为牺牲品,去充军征战。做为父亲,他有心想要阻止,但却无能为力!多年来,一直累积在乌德淼心中的愧疚,终于在这一刻,再无法沉默的爆发开来!在乌母的搀扶下,他一拐一拐地走到乌风身边,一把将其抱住,不经老泪纵横起来!

    他都这般摸样,更别说一旁的乌母了,此刻早已经是泣不成声,同样紧紧地抱着乌风,生怕一松手,便会永远失去般!

    “哥!”乌小雨也从刚刚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眼泪哗哗地跑了过来,像小时候那样,一头扎进乌风怀里,哽咽不断。

    乌小云在小腹疼痛下,强打出精神,他抬头看着乌风,目中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有的只是一股坚毅,一股类似乌风过去挑起这个家的坚毅。因为他知道,这一刻大哥,需要的不是眼泪,而是一个承诺!

    “哥,有我在,家就在,等你回来!”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明明白白的一句话,落在乌风耳中,让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臭小子,长大了啊!”乌风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乌小云的脑袋,目中满是赞赏。

    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只有乌风自己知道,他此刻内心的悲痛,不下于任何人。只是他不能表露丝毫,否则,这将会是一个难以度过的告别!

    一家人就这么抱成一团,享受这或许将是最后一次的团聚,直到门外传来两名兵士不耐烦的催促之声。

    “小雨,别哭了,脸花了就不美了!”

    “爹,娘,孩儿暂时不在身边,要多保重!”

    “小云,这家以后你得给我撑住了,要是有丁点问题,大哥回来可饶不了你!”

    乌风面上笑意更浓,他尽可能让言语轻松的从嘴里说出,尽量不让自己的家人为此难过!可这效果自然是微乎其微,但即便再怎么舍不得,离别的一刻终究会到来。片刻之后,在那两名兵士的再次催促中,乌风在家人的帮助下,只是简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便无可奈何的随着那两名兵士离开了。在离开前,乌风自然是再三保证,自己会注意安全,会小心行事,会保住小命!至于是在安慰家人,还是在安慰他自己,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满脸悻悻的出了自家小院儿,乌风被引入一群充满乡土气息,明显也是被抓来的壮丁人群中,成为了其中一员。这些人乌风完全陌生,并非同村之人,想必乃是附近村里被抓来的壮丁。不过在人群中,乌风还是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孔,正垂头丧气的挤在人群中。

    “王铁柱、张胖子、汪小飞!”看到这几个家伙,乌风心中一动,他们赫然是其在清水村年纪相差不大,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在他们这一辈儿中,年纪相仿的也就那么六七个,但有些人似乎外出并未回归,倒是躲过了眼下这一劫!

    随波逐流般地走了一小段路,乌风也渐渐看清这支强行征兵的大军,这让他心中不经庆幸起来,自己没有丝毫反抗,否则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因为此刻从村头到村尾,密密麻麻挤满了那些身披银甲的兵士,数量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并且这支大军,其实还是某支征战军的一脉分支,说不定更恐怖的数量,还在附近徘徊。在这样的一支强势军队面前,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除了乖乖顺从,哪有反抗的资格?

    第一次看到如此阵势,乌风心中多少有点震惊,还有那么一丝忐忑。他挤在那些被抓来的壮丁人群中,被左右兵士催促着快步前行,不一会儿的功夫,回头望去,家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但依稀间,他似乎还能看到父亲母亲,弟弟妹妹,正满怀不舍的神情,站在小院的门口,目送着自己的远去。而这一幕,如同永恒般,深深留在了乌风的内心深处!

    不知目的地走了小半天,清水村早就消失在了身后,不见踪影。这般长途跋涉,虽然对乌风这些农家出生的青年来说,并不会感到多么疲惫。可在这种好无自由,感觉命运掌握在他人手中的压抑之下,内心的不安,使得乌风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依稀间,他听到一些胆小之人,从身后传来了抽泣之声。在这种气氛下,在周围一个个持刀兵士冰冷的目光中,无形的压力宛如一座大山,碾压着他的心里防线。他开始想念家人,想念清水村,想念那种无忧无虑的耕种生涯了!

    就在乌风的心境,渐渐出现崩塌迹象,从而感到彷徨无助之际,忽然,一只大手猛地拍在其肩膀上,紧接着,耳边传来一个有些瓮声瓮气,但却极为熟悉,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声音。

    “啊哈,你小子也被逮了。”

    一听这话,乌风先是一愣,虽然声音有些变化,但他还是一下子便联想到了某人,不经面上一喜。下一刻,转头一看,果然,正是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容。

    “虎子!”那大手的主人是谁呢?不是别人,正是乌风的同村好友,清水村曾经的孩子王,“林虎”。

    在村子里,虽说与乌风同龄的年轻一辈,有那么几人。可若说到真正的好友,那绝对只有眼前的虎子一人。这其中的原因,则是因为虎子从小跟着老林叔学习拳脚功夫,因此跌打扭伤那自然是家常便饭,再加上他年幼时身染怪病,自然经常往乌风家里走动寻医,并且这几年上山采药,虎子给予乌风的帮助也着实不少,对方大大咧咧的豪爽性格,也很好相处。所以这一来一往,日子久了,二人也就渐渐成为了交心的好友!

    此刻见到自己的好友,乌风先前低落的心情,也好转了许多。然而在此地见到对方,毫无疑问,显然林虎也没能躲过这次变故,被抓了壮丁!想到这里,乌风的内心,有些复杂起来!但当他看清对方此刻的相貌时,原本的一丝复杂心情,立刻一扫而空,脸上随即浮现出一种似要爆发,但却强忍住的憋笑神情。

    林虎还是那张不惹厌,也不招人注视的方块脸,普普通通,唯一能引人重视的,也就是他那满头因怪疾,而变得异于他人的暗红色长发。只不过此刻他那张普普通通的脸上,左眼挂着一个明显的黑眼圈,本就大得跟蒜头似的鼻子,微微肿起,咋一看,如同脸上挂着一个大葫芦,怎么瞅怎么觉得古怪。更让乌风难以忍受的是,他左右两边的腮帮子突出,就好像嘴里塞了一个大馒头似的,整个人一副鼻青脸肿的蛤蟆像。强忍了片刻,乌风本就不高的笑点,最终还是爆发了出来,不经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虎子,你这是被驴踢了吗?”

    “笑什么笑?你以为那些混蛋比我好吗?”林虎似乎早就猜到乌风会是如此神情,不以为然的双手一抱胸,勉强还能表达神情的脸上,闪过一丝傲然之色,随即微微转头,斜撇了一眼后方。

    闻言,乌风脸上笑容一收,顺着林虎暗示的方向,瞄了一眼。只见在他们身后七八丈外,数名银甲兵士,正冷冰冰地看着这边。若是先前被这些兵士冷眼注视,乌风定会觉得忐忑不安。但此刻林虎的出现,让他心里莫名的感到轻松了许多,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数名正望向这边的兵士,着实让他害怕不起来。

    只见那几位原本在他看来,应该气势汹汹,威风凛凛的银甲兵士,如今却跟林虎一样,一个个鼻青脸肿,发髻散乱,更有甚者,连头盔都变了形,鼻孔里还不停地冒着鲜血。

    看到这一幕,乌风原本还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一扫而空,噗的一声,没能忍住地再次大笑出口。当然在笑的时候,他还是用手遮住了脸,不敢被那几名兵士看到。而以他的心智,再加上林虎刚刚的话语和神情,自然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不用想,肯定是先前抓壮丁的时候,这名兵士和虎子杠上了。虎子可不能以普通山野村民相提并论,他从小就练了一身拳脚,不但皮糙肉厚,从小力气便大得惊人,再加上多年的猎人生涯,根本就不是一般人可比。平时在村里,也只有老林叔压得住他,而那些兵士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把他当成普通人来对待,吃亏自然是在所难免。如此,出现眼下这种情况,也就可以理解了!

    虽然乌风已经猜到大致原由,可林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卖弄的机会,接下来,在乌风无奈的神情中,用他那因为浮肿,而吐词模糊的声音,一番手舞足蹈的夸夸其谈,讲述自己如何了得,如何撂翻那几名兵士的过程。只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也还挂着一张蛤蟆脸。而乌风简单的查看了他的伤势后,发现只是皮外伤,也就不再理会,任由他吹破了天。

    接下来,二人在随着大部队前行中,就这么闲聊了大半个时辰。而在短暂的叙旧后,虽然觉得虎子也未必知晓,但乌风还是忍不住,终于神色凝重的问出了他最关心的话来。

    “对了虎子,你知不知道,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里啊?”

    让乌风意外的是,原本并不抱什么希望的随口一问,还真是问对了人。一听到这话的虎子,本来一路上始终轻松的神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见此,乌风心中一紧,以他对虎子的了解,对方那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格,可是很少出现过这种神色的啊!看到这里,乌风心中隐隐觉得,前方的路,恐怕不好走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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