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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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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此话,乌风头皮一阵发麻,内心咯噔一下,立刻感到背后一阵狂风袭来。但他来不及回头,也顾不了什么优雅形象,在本能的驱使下,学着记忆中村里土狗打滚的摸样,身子一拱,四脚朝天的往身旁一滚,变异狼王直接从其肩头一闪而过,扑了个空。然而即便如此,乌风也是立刻感到左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还没等他站起身上,一道小拇指长的血帘,已然呈现在其脸颊之上,如同血色瀑布般,顺着脖颈咕噜噜的冒着鲜血。而那袭击乌风的狼王,眼见偷袭不成,也没有丝毫留恋扭头就跑。只不过,在其逃遁时,竟然极为灵动的转头看向乌风,似乎要将其深深记住一般!也就在这是,乌风惊骇的目光望了过去,与之对望了一眼。顿时,乌风内心一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竟隐隐间,好似在那狼王的血色双目之中,看到了一丝怨恨!

    然而,乌风却没有精神去多想什么,此刻的他神色苍白,嘴里喘着粗气,心脏扑扑扑地狂跳不止,身上传来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直到林子里窜出的四个大汉,来到身前时,他紧绷的神经,这才猛然一松,咯咚一声地倒在了地上,随即人事不知的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等到乌风再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大清早的事儿了。刚一睁开眼,乌风便发现自己正躺在木屋的床榻上,身旁正是老林叔以及另一个青年,满脸急切模样的神情!

    “哎呀,我说乌小子,你终于醒了,可把你老林叔给吓坏了!”

    老林叔乃是清水村老一辈儿的猎人,四十来岁,穿着一身麻衣,麻衣外还套着一件皮甲。他相貌朴实,方字脸,皮肤黑黝黝的,眼角处布满了细纹,两鬓略显斑白,满头灰黑色长发,是一个典型的乡村大叔。虽然年纪不小,但因为年轻时学过几年功夫,身体健硕非常,在村里猎人这个职业,最早便是他发起的。此刻见乌风醒来,老林叔提着一整晚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看到老林叔的焦虑神情,乌风目中露出歉意,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左边脸颊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此刻被棉布包扎得一层又一层,虽然看不到具体形象,但当他看到自己手背上,那被包扎得怪模怪样的伤口时,他已经不敢去想自己此刻的摸样,是多么的滑稽。

    “喂喂喂,小子,你别乱动,你脸上可伤的不轻,张嘴的时候动作别太大!”似乎察觉到了乌风的感受,老林叔身旁的青年,立马开口关切的阻止道。这青年十六七岁的样子,个头高大魁梧,手上腿上一坨坨小山般隆起的肌肉,极为显眼。他身上套着皮甲,腰里挂着匕首,一看便知也是个身手不凡的猎人。

    这青年名叫“林虎”,村里人都叫他虎子,乃是老林叔的独子。相貌与老林叔有几分相似,皮肤黝黑,方脸浓眉大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由于常年在山里谋生,使得他充斥一种异于常人的野性,不了解他的人都会感觉其十分凶悍。可对于了解他的人来说,对方就是一个愣头愣脑,性格开朗的年轻人。

    不过,别看虎子如今一副人高马大,魁梧健硕的样子,他年幼时可生过一场怪病,险些丢了小命,还是乌风的父亲将其治愈。虽然小命是保住了,但从那以后虎子身上也落下的病根,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生病发烧,不过还好,或许是身体健硕的缘故,他每次发烧只要睡上一觉,便能自我康复,让人感到十分费解。而随着他每次生病,其原本一头黑黝黝的长发,便会有那么一丝改变,由黑色变成淡红色。这些年来,他的满头长发,已然大半变成了淡红之色。对此疑难杂症,乌风的父亲也是毫无对策,好在虎子身体并无其他症状,渐渐的也有任由其发展了!

    虎子由于年纪与乌风相差不到几岁,再加上对方年幼时经常生病,而乌风家从医,所以二人一起玩耍接触的时间,自然也就多了。故此,两人关系非常要好,特别是进山后,虎子对乌风更是多有照顾,有时候一些不好采集的草药,都是虎子在代劳。再加上二人从小一个村头长大,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也有手足之谊!

    此刻听到虎子的话,乌风这才回想起昨晚的惊险一幕。昨晚自己虽躲过狼王的致命一击,但也受伤不轻,好在没有生命危险,这点本身便是郎中的乌风,自然明白。可当他感觉到脸上的疼痛感后,身为郎中的经验告诉他,这脸颊上恐怕以后得留下一道狰狞的疤痕。一想到自己这张还算俊俏的小脸,从今以后便就般毁了,乌风的内心就是一阵郁闷。

    “虎子,这伤口是你包扎的吧啊?瞧瞧这活儿,简直没法入眼啊,你自己说我教过你多少次了?”虽说今后这相貌可能会有点影响,但毕竟保住了一条小命,兴许是为了缓解心中郁闷,乌风目中闪过鄙夷之色的瞪向虎子,调侃了起来。但由于脸上伤口在,他不敢动作太大,只能尽量不去张嘴,而是发出低沉嗡嗡之声,颇为滑稽。

    “什么?你这臭小子,我救了你的小命,你没句答谢之言也就算了,还敢说风凉话,信不信我再把你丢进狼窝里去?”虎子这人性格比较淳朴,脑袋瓜子自然没有乌风这个看了许多书本之人转得快,此刻闻言,他先是一愣,随即略一思索,知道对方在戏弄自己,立刻指着乌风,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恐吓道。

    “好了好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胡闹!”见乌风还有心思开玩笑,显然已无大碍,老林叔最后一丝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毕竟乌风是跟着他出来的,若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向其父母交代啊?想到这里,老林叔立刻板着个脸,神色肃然开口。不过显然对于虎子,似乎更加严厉几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别看虎子一副虎背熊腰,魁梧异常的样子,但对于自己的亲爹,却是完全不敢反驳,只能唯唯诺诺的咽下准备反击乌风的言词。

    老林叔喝斥了虎子,随后目光转向乌风这边。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是一个村头的人,老林叔也算是看着乌风长大的,打心底不希望其出事儿,虽说事情已经发生,多说无益,但也不失为一次吸取教训的机会。所以他打算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说导一番,毕竟,乌风以后跟着自己进山采药的时日还长,让其心里对危险意识更加强烈,总归没错。心中这么想着,脸色一板的盯着乌风,略带教训的口吻质问道。“乌风,你昨晚到底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让你没事就呆在木屋里,你为何会与这些野狼对上了?”

    见此情形,旁边的虎子倒是嘴角微翘,贱兮兮的瞄了乌风一眼,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乌风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但内心却是苦笑连连啊。这怎么说啊?难道要说,自己为了救一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割脉撒血,吸引狼群攻击自己,好让对方逃走?这话要是说了出来,就算老林叔不好教训他,但估计回到村子,也会被自己那位因为残疾后,而变得脾气暴躁的老爹,给活活揍死。甚至对方会说些什么话,他都能想到。“你这小兔崽子,存心想找死对吧?与其喂了野狼,倒不如让老子打死,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

    一想到自己那位身为医者身份,但却脾气暴躁的父亲,乌风不经打了寒战。有此顾忌,他自然不敢再实情相告,于是内心念头急转,他忽然灵机一动,神色中露出倒霉至极的模样缓缓开口。

    “老林叔,唉,事情是这样的,我实在是倒霉透顶…”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乌风才将事情的经过,略微改动,利用自己学过的书本知识,稍微修饰一番后,全都讲述完毕。而他讲述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自己按照老林叔您的要求,在木屋外升起了篝火,可是后来发现火势不旺,于是准备再添些柴火,而在劈柴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手。刚好这个时候,野狼群经过,或许是闻到了血腥味,便奋不顾死的冲了过来,又刚好那些野狼竟然没有踩中一个陷阱,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幕。至于周围那些四散的鲜血,则是在于狼群周旋时,不小心留下的。

    乌风的这套说词,七分真三分假,也算合情合理,再加上他那逼真的神情,自然可信度极高。而且,老林叔与虎子怎么可能会想到,乌风昨晚所遭遇的那一幕呢?因此,也就没有多加追问,信了这番说词。随即,二人也因此,开始自责起来。毕竟,周围的那些陷阱,是他们布下的。可关键时候,陷阱居然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这让二人心中泛起了奇怪的念头,不经纷纷有了与乌风昨夜一样的想法。“这,山里的野兽都成精了?”野兽成精,这些都是传说中的故事,他们自然不会去深究,而是在搞清楚事情经过后,便决定重新布署陷阱,将陷阱的密度加大,面积也扩张更广。因此,这父子二人随后便陷入了忙碌之中。至于其他两名村里的猎人,则是在收拾这几天的收获,简单处理一下狩猎得到肉食。

    各自都有了活儿忙,乌风才从虎子的骚扰中,清静了下来。他的伤势并不重,皮外伤而已,吃了点馒头,又休息的一个上午,便恢复了体力,于是走出了木屋,打算活动活动筋骨!

    此刻,村里另外两名猎人,张叔与云叔二人,正在处理猎物的肉。而乌风毕竟还是个孩子,立刻就忘了伤口的疼痛,目中泛着精光盯着那些野味,嘴里不自觉地流出了哈喇子。

    云叔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因为年轻时,得过怪病,头发掉得精光,而且他喜好一口烟袋,因此满口黄牙。此刻转头过来看着乌风,嘿嘿笑一笑,给人一种极为丑陋的感觉。不过乌风知道,这云叔虽然摸样丑陋,但却是个实在人。因此,他并不觉得厌恶。至于张叔,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比起云叔的精壮,他则是要清瘦许多。但张叔拉着一手好弓,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而且昨晚那救命的一道箭矢,便是张叔射出。对此,乌风也是感激万分!

    乌风眼巴巴地看着二人,一副你们懂就好的神情,看着二人一阵无奈。

    “馋了吧?”云叔瞪了乌风这没出息的神情一眼,见乌风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他拍了拍身前的野猪,大大咧咧的豪言道。

    “放心吧,这次收获不错,少不了你小子,回头给你家整一块大的!”

    乌风闻言乐了,这种山里的野味,那可比自个儿家里的家禽,口感要好太多太多。这几年跟着猎人们外出,他可是大饱口福,早就对此欲罢不能了!不过,还没等他从野味的记忆中回过神来,一旁的张叔呢,却是神色肃然几分地看向他这边,凝重的说道。

    “我说风小子,这山里的东西虽好,但有命去享用才重要!你这次可真是太危险了,咱们在山里谋生,时刻都得提高警惕,千万可不能大意啊!”

    闻言,乌风原本不正经的神色,收敛了起来。嗯了一声,重重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放心吧张叔,我以后会注意的。”随即脸上便露出了沉思之色。见此,张叔也不再多言,毕竟乌风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孩子,这一点他还是很清楚。而且该说的,老林叔也说得差不多了,于是便转头,不再纠结此事,而是继续忙活儿起来。

    看着二人正在分割猎物的动作,乌风不经神游天外,脑中又回想起昨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了!昨晚那向自己求救的小兽,到底是什么呢?到现在乌风依旧有些云里雾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会为了这不知名的小兽,冒着生命危险,鬼使神差的去招惹那些野狼。想着自己差一点就成了野狼猎物,乌风不经与那些正在被二人分割野猪,产生了共鸣!此事对于乌风的刺激实在太大,别看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实际上到现在他依旧惊魂未定。这副不在乎的神情,只不过是他用来缓解情绪的一种表现而已。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经过昨天晚上这么一次生死大劫,乌风的脑海中,甚至在他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正缓缓生出一个强烈到刻骨铭心的意识。那就是从今以后,自己在每做一个决定前,都要三思谨慎,绝对不会再做好似昨晚那般,不自量力的蠢事。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然而,乌风不知道的是,他此刻的这个想法,会在不知不觉中,化作其心中的一股执念,伴随他一生!而他更不知道的是,也正是他此刻所明悟的这种执念,会让他在未来所遭遇的无数生死大劫中,一次次的化险为夷,逃出生天!

    不过,乌风绝对想不到的是,就在他面上似有明悟,内心思索之际。在不远处的某个草丛中,有一双蓝灿灿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自己。这双目灵动至极,神色中流露出感激,以及一丝决然之色。片刻之后,似乎深深记住了乌风的模样,这双目蓦然消失在了草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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