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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一年多没见莫然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牛仔裤、白色毛衣、简单的服饰却掩不住青春勃发的颜色；不得不说她的确很漂亮！“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那是一种专注的眼神，蚕眉凝卧，丽质浑然却又天真烂漫。莫然的美丽如同一叶小舟、她轻盈的、不由分说的划进我的心海、我瞬间心潮澎湃、春心荡漾却又万般排斥她身旁那个我宿命中的情敌——唐在。
爱情河流的渡船里向来只允许两个人摇船划桨、当有他人闯入时，人们有的往往是敌视和排斥。有的时候闯入的那个人其实仅仅是生命里的一个不速之客罢了，而当事者却往往意识不到。我过早的把莫然放进自己汹涌的爱河里、当唐在出现时、我措手不及的采取了不合理的抵制措施。
“你好，我找莫然。”
“哦……学长是你么？我就是啊”莫然惊喜的答应着
“哦……你去南方了？”
“是啊……感受很深刻啊”话筒里的声音显得很兴奋。
“你去那里干什么啊？你旷课了么？”
“我……我请假了学长……正好这几天学校的课程不是很重要”
“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的语气突然变得很苛刻“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样不负责任的对待自己的课程了？”
“我在信里告诉过你了学长，我要陪一个老太太去南方……”
“就为这点小事？”我的语气变得更加尖酸刻薄了“她难道没有别的更加合适的陪同人员么？一个素不相识的老太太值得你如此旷课么？再说贸然请这么多天假不上课、你的行为对得起唐老师对你的期望么？你忘记了唐老师是如何起早贪黑的打工赚钱供你了么？”
“我一直兼职在老人家里做家政服务、陪她出去也有劳务报酬的……哎呀……不是”也许莫然是想说她旷课去南方也有报酬、她没有挥霍唐老师给她的生活费？也许她是想说她不是为了那点报酬去南方？她一番语塞后就羞赧的不再和我说话。
……
那天和莫然的通话就那样不欢而散、她抛下一句“学长、你没有好好看我的信”就匆匆挂断了电话。那天晚上我很晚都没有睡着、我有点愤怒的把之前莫然写给我的那张信揉成一团却始终不舍得扔掉。
“磊子？你小子这又是抽哪门子邪风呢？”吴旺拿着凳子坐在我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2点多。
“没事……我睡不着，所以来客厅散散心，省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影响你们睡觉”
“又坐在这里思春呢？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啊？”
“去去、别瞎说”
“我劝你小子还是好好睡觉、省的影响学习、得不上奖学金我看你小子拿什么钱还给我”
“哎呀、我知道了！”我用力捶捶吴旺“我看你小子才是思春呢！你小子是不是又想外语系那个了啊？”
“可不！大概是我上辈子欠她的吧！我妈我都没这么想过、你说我怎么天天一想到她就抓耳挠腮的呢？”
那天我和吴旺一起坐在夜幕下发呆、我们时而讥讽对方、时而又互诉衷肠。星星懒散的睡在乌云上打盹、黑夜里只有寂寞的人在渴望爱情。
“你和莫然究竟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她总叫你学长？你们不是只差一届么？有必要弄得这么生分么？还一口一个学长的、叫名字不就得了么？或者磊哥都行啊！”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和他表白过，但她没接受”
“那她应该回避你啊，为什么还要再和你写信联系呢？”
“也许她只把我当倾诉对象？她喜欢和我述说她遇到的各种人和事、听我给她的分析和建议”我苦笑着说“或许、我只是当我是西方教堂的神父、她只是向我述说心事罢了”
“神父？干嘛把自己说的那么神圣？怎么？想当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啊？”吴旺打趣着说“我看啊、你是神棍还差不多”
“神父比喻也许不恰当……也许她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安静倾听的树洞吧？”我叹口气“我们好像有这个默契、我负责倾听解惑；她负责写疑惑”
“还树洞呢！哥们，真要是这样的话、你没戏！”吴旺揽住我的胳膊“人家只把你当作大哥哥，你就是人家的一个笔友、充其量最多只是值得信赖的、可以无话不说的笔友而已！”
“你有戏？外语系那个都不搭理你”我不服气的回应着“你是不是又去人家女生宿舍大门口站台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了，我们这叫同是天涯沦落人啊！”吴旺叹口气说着“哥们我明天还得给她送早饭呢、我先睡了”
……
那天吴旺走后、想着也许之前因为李华生病、我无心仔细莫然那些描写老太太的儿女情长的文字、想着或许是我过于敏感错怪了她？我于是静下心来把那封早已被我揉成团的信重新摊开、仔细的读了一遍。
信里那个深情款款的老妇人彻底改变了我心底对爱情的感悟——老人的恋人是解放战争时期的一位普通军官、爱神来临的时候军官生病住院、老人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士。恋爱的情节没有浪漫爱情剧里描写的那么浪漫、军官不仅让出了本该留给自己的止痛药、还帮女护士说服了一个不愿意打针吃药的小战士，护士于是对军官心生爱慕。可是当护士刻意打听军官的事情时才知道他是肾病综合症患者、将不久于世。命运之神将生命的轮回快速旋转的时候、护士和军官开始了生死边缘的极速爱恋……
护士的爱给军官短暂的即将不久人世的生命里注入了鲜活的颜色、但军官的病情终究还是恶化到了极点——他的皮肤变的很薄、不经意的碰撞都会让它流出一种透明的液体；他的腿肿的很厉害、连走路都得叉开腿；他原本大大的眼睛被臃肿的脸盘挤成了一条线……可怕的病魔让人觉得不见天日般窒息。
“学长你知道么？老太太每次谈起军官的时候幸福的表情便会漾的满脸都是，我和唐在会静静的围坐在她身旁聆听40年代的关于爱情、战争、人民生活向往的各种故事。你完全想象不到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为这段恋爱往事付出了多少……
“姨姥姥，您那时多大？”唐在端着蛋糕羹温和的问。
“16”老人羞怯的摩挲着衣服
“姨姥姥……您这是早恋呢”唐在嬉笑着、酒窝里撒满了阳光。
……”
莫然的来信纷纷扰扰的写着她所经历的各种事情、我其实不是没有耐心看、只是本能的排斥关于有唐在在场的故事。但是我还是耐着性子读着莫然的信。她写的很逼真、老太太和她们的对话一句句都写的很详细。几乎是全景再现。
姨姥姥说“后来我们的事情被家里知道了、我就被我的父母强行接回家，我的家人不允许我们……”老人的笑容似乎僵住了“我被接走的那天，他来送我，他……他躺在担架上，不停的冲我挥手。眼里分不清是眼泪还是笑容。他说祝我幸福。可是我的幸福只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只是希望我们可以在一起、哪怕粗茶淡饭都可以……”
“姨姥姥……您快别说这些了……来吃鸡蛋糕吧”唐在有意岔开话题。
老人不再说话、她含着泪慢慢的咀嚼着那些没有放盐的鸡蛋羹、那双浑浊的眼睛和那一根根银白的头发不断激荡着莫然的心、她觉得爱情在老人的生命里过于苛刻、倘若真有神明、老人终生不嫁、终生不吃盐的缅怀恋人的方式难道不能让上苍重新赐予她一段新的爱情么？还是真爱真的只有一次？
重读莫然信笺的时候、我撇去了心底对唐在的那些排斥、映入心海的，是娟娟字迹下莫然对老妇人爱情的感叹、确切的说是“对老人的怜悯”——“学长、老人决定去南方扫墓，以此祭奠爱人。老人觉得她为了这份爱情苦苦煎熬了半个世纪、应该对她自己和对那个军官有个圆满的交代、老人说这是她有生之年对爱情的最后告白。我破天荒的答应她陪她前去，这虽然不像我从不逃课的风格、可是心底的那种温情激励着我、我觉得我应该陪她去那片土地缅怀爱情。或许你会不理解、可是也许当你真的见过这位老人、就会明白我此刻的感受”
看完莫然那封信的时候我呆坐了很久、那日和李华在山顶上看到的那个搀着老人蹒跚徘徊的女孩不停的在眼前晃动、我知道、那其实真的就是莫然。“莫然，也许我错怪你了、也许我不该那样责备你、可是……你又如何能够了解我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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