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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子，我们去看电影吧”那天下山之后刘斌突然这样提议。也许是看到李华和我一直站在山上郁郁寡欢的样子、刘斌觉得山上散步没有达到散心的目的。
“好提议！”刘归兴奋的拍着巴掌“我请客”
那天李华没有和我们去看电影、我猜想也许是因为他在山上看到的那个形似莫然的女孩才会那般纠结难过。那时我才明白、莫然不仅仅是我心里的女孩、或许也是李华的心上人。可是我丝毫没有一点醋意。我心里觉得至少那天是我和李华一起站在那个女孩和那个男孩对立的另一面、总好过我一个人孤单的独自站在她们的对面。
我在李华学校将近呆了两星期、我们一起爬山、一起吃烧烤、一起坐在草皮上晒着太阳发呆……我没有搜尽肚子里的关于坚强的词汇安抚李华、我静静的陪着李华在他暴躁、失落、压抑的世界里行走、我耐心的、用心感受着他的伤悲……
庆祝刘斌计算机二级机试补考顺利通过的那天李华似乎逃离了之前那个黑色的悲伤世界——“磊子、鬼子、饼子、我敬你们一杯、谢谢你们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
李华说这句话的时候众人脸上都浮过大片喜悦的云彩。
“华？你……你好了？”刘归试探的问了一句。
“以前我叫你鬼子的时候、你不是总喊我叫花子么？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李华的眼睛亮亮的闪烁着、像是黑夜的一盏指明灯般照在每个人脸上。前路虽然迷茫、但是李华此刻异于生病以来的清醒的状态着实让人喜悦。
“叫花子，华……”刘归似乎有点哭腔“你爷爷的！你总算清醒了华子！”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变成了蝴蝶”李华摩挲着酒杯说“你们知道么？整个破茧过程我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很可怕，很艰辛，但却让人精神振奋”
那天我们都在李华的梦境里喝的酩酊大醉、之前曾经有过的悲伤和无奈、在觥筹交错之间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泄和抚慰。
后来参加工作的我每每收挫总是会想起李华描述的那个梦境——吸取充足甘草润泽的幼虫织茧而栖、沉沉睡去，在冰冷的黑暗里痛苦的挣扎，最终咬破那个厚重的茧、探出身来、羽化成碟……我用这个忧伤却励志的梦境催眠我在工作中遇到的的挫折感、我鼓舞我自己像李华梦里的蝴蝶那般龙翔浅底、凤凰涅槃。
“今天我请大家去看电影吧。这些日子多亏大家的照顾、我才可以熬到现在”大醉之后的转天下午、李华诚恳的对众人说“我请你们去看大话西游吧、之前总听鬼子念叨这部影片，听说学校的电影院今天还会放映这个电影呢！”
“好啊！好啊！”见李华士气很高的样子、我连忙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说“走吧兄弟们、我们现在就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电影时间段吧！”
那天我们包了学校的夜场电影、一来夜场便宜，二来夜场清净。
“反正开学也才没多久、现在学校又刚查完房、再说我们这是在学校的电影院、又不是去社会上厮混”刘归捧着4盒爆米花兴高采烈的说着、嘴里发出嘎吱嘎吱嚼食的声音“兄弟们！不用操心学校查寝的事情、我们这是在废寝忘食的陶冶情操呢、放宽心、让咱们兄弟珍惜这难得的时光、好好欣赏欣赏午夜剧场吧！”刘归的两只眼睛眉飞色舞的飞扬在电影院里关于大话西游的大幅海报里——
至尊宝红色的新婚礼服和紫霞仙子粉色的纱裙；白晶晶魅惑的眼神；唐僧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风情；至尊宝拿着月光宝盒穿越500年时空救白晶晶的大篇幅的宣传海报都活灵活现的贴在墙上。尤其那个3d质感的、金色的闪闪发光的金箍在海报上波澜起伏般荡漾着、我们的目光显然都被这看似狗血却有点科幻、神话色彩的海报画面吸引了过去。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今天可是电影上映的最后一天”售票员见我们兴奋的眼神流连于海报之间、讨巧的说着。
由于是午夜场、又是最后一场放映、我们进到电影院的时候已经寥寥无几没几个人在看。李华比之前那几天都显得很有精神、他一进去就兴致勃勃的跑过去坐在第三排。
“华子、第三排是不是有点太近了？”刘斌见状朝李华喊。
“大片大片、就应该仰着头看才叫看大片！”李华一本正经的回应着“饼子你懂么？哥们这叫仰视”
见李华表情自然、没有异常、刘归和刘斌他们把爆米花分发好后、兴致盎然的坐在第六排、影厅里的居中位置。
“叫花子、哥们这叫观摩，你懂么？”刘归挤眉弄眼的冲李华嬉笑着说。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李华、我没有走远、我紧挨着李华坐在一旁。
“磊子、何大赖的事情、谢谢你帮忙”
听到李华这样说、我身体微微一颤、本来还想遮掩什么、可是看到他明亮的双眸、我又不知该如何回应。
“磊子、其实鬼子他们这两年一直都呆在校园里没去社会上混过，可我混过社会、我知道何大赖这种人渣、不给他点好处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们的”李华把手重重的放在我的手上用力的拍打着“今天早上你出去见他了对吧？真的谢谢你磊子！”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都过去了”我刹那间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孩和高中时期为了莫然的那丁点的学费抓耳挠腮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那个李华截然不同。他老气横秋却又单纯睿智、犹如火眼金睛的斗战胜佛般可以一眼看穿人事、人心却又逃不出巴掌大小的五指山。天地万物沿着生物链的生存法则“一物降一物”周而复始的轮回生长、每一个生灵哪怕有通天的智慧却也会在遇到天敌的某个瞬间饱尝望洋兴叹的挫败感。
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那个和我并肩而坐的男孩、我始终记得那一瞬间他眼神里发出的犀利却又灼热的光芒。这种眼神看起来忧愁却又睿智，颓废却又渴望自救。你可以把他想象成被无情丢弃在垃圾桶里的破败不堪的棉拖鞋般颓废松垮；你可以把他想象成永不见春日的北极冰川般冰冷桎梏；你可以把他想象成加满机油的满大街活泼乱跳、被交警屡禁不止的三蹦子；总之那双眼睛会让你觉得他的颓废和郁郁寡欢是因为全人类都欠他一个的世界、可那双眼睛又分明让你觉得他内心其实并没有放弃自我、他有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的求生意志。
可那时、失去双亲又遭遇矿难、险象环生的他真的只是个受伤的少年、确切的说或许他真的只是个伤痕累累的、还没有长大的小孩罢了。
那天我们大口嚼着爆米花、在周星驰的搞笑、无厘头的电影里放声大笑。其实我们都知道、经过那场与何大赖毁人自尊的打架风波之后的我们、真的好想快点长大，快点成人！
那是一个不错的影片、大笑过后的我们似乎没有记住太多情节、只是喜欢上了天地孤影任我行这首曲子里的音乐。李华的状态也逐渐好转起来、他说其实只需要分清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就可以不犯病。我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磊子、我没事了你可以回学校了、你都出来快两个星期了也该回去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哎呀我真的没事了！你看我最近都没有犯病”李华有点着急的说
“嗯、但是……”
“石磊、回去吧、李华这里有我们呢”刘斌说
“放心吧石磊、我发觉华子自打看完电影后心情一直都不错”见我面有难色、刘归也上前一步说“以后我们就是电影夜场的常客了、那里才是散心的好地方啊！”
“回去吧磊子、我真的可以照顾好自己”
……
见李华确实没有再犯病、神智也一直很稳定、我们吃过一个散伙饭后我买了返校的车票。
我打算早起去汽车站的那个清晨、还没听到闹钟响、我就被李华嚎啕大哭的声音吵醒了。只见他蜷缩着身子一阵阵的抽搐着。
“华子？你这是怎么了？又做噩梦了么？”我从地上的泡沫垫子上爬起来，焦急的拍打着李华“华子，快醒醒……”
李华醒来的时候刘归、刘斌他们都围坐在床边“华子？你怎么了？是哪里难受么？”
“没事……我没事”李华倔强的把头扭到一边。
“华……你哭哭也好……医生说你心底有很大的压力、你哭吧！发泄一下、哭完就解脱了”刘斌的眼睛又点湿润、他轻轻拍打着李华说。
“自打家里出事后华子就一直没这么大声哭过、那时我们都怕他压在心里把自己憋屈坏了”说着、刘归探过脑袋“华子……你要是把我当兄弟……你就告诉我……千难万阻我来替你想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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