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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胡主任的时候、我叫上了李华，我们俩兴高采烈地带着那个好消息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主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说“白医生要资助莫然上学”
“是么？”主任眼睛亮了一下但马上又暗淡了下去“可是……”
“但是他有个条件”李华加了一句。
“什么条件？哎呀快说啊！你们俩别吊人胃口啊”
“白医生不让告诉莫然是他资助了她”
“这是什么道理？”胡主任狐疑的问。
“哎呀主任、不管怎样，这都是件好事，莫然终于有救了”李华面露喜色。
“是啊主任，也许他是不想像上次广播那样弄得那么高调，刺激莫然的自尊心吧？毕竟莫然现在很敏感”我附和着。
“可是要是不说是他资助的、那我们该说谁啊”
“胡主任？”胡主任苦恼地挠头的时候刘校长走了进来。
“石磊啊你们先回去，我和刘校长商量一下，有结果了就答复你们”
“好吧”我和李华虽然有点等不及，但还是耐着性子踱了出去。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商量？”李华焦躁起来。
“老办法”我笑了笑伏在门上。
……
“我不赞同”一阵寂静之后我听到了校长的声音。
“为什么？”胡主任的声音毫不示弱的爆发出来。
“以学校名誉？如果出来第二个莫然、第三个莫然怎么办？”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我和李华战战兢兢地听着两个声音的叫喊，宛如观战两个灵魂的撕杀。
“那好、就由我和白医生来资助莫然，由我来出面吧”胡主任的话出乎我们的预料。
“老胡啊，可是你家里的情况……”
“好了，就这样吧。”
“怎么？又在偷听？”刘校长悻悻而出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我和李华。
“我们……”我和李华面面相觑答不出话。
后来我才知道，胡主任家有个85岁高龄的老母、一个弱智的女儿和瘫痪在床的妻子。
“胡主任……变了”李华支吾着“他……他不是守财奴么怎么舍得？”
“不止这些，其实前几次我就觉得他有点变了，变的慈祥了”想着前些天胡主任对莫然稿费的态度，我喃喃地说。
“可是……他”李华不解。
“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我也不知道”我莫名地烦躁起来“也不知道莫然会怎样？她会接受么？”
“好人做到底，我们回去和胡主任商量一下”李华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回跑。
再看到胡主任的时候，他正握着手里的杯子发呆。“优秀工作者”的鲜红字眼赫然印在杯子上。
“胡主任？”我轻轻叫了一声。
“哦，还有什么事情？”
“我们就是想问一下莫然受资助的事情什么时候开始施行啊”李华快人快语。
“尽快吧，我找白医生商量一下。”
“那莫然能接受么？”李华穷追不舍。
我突然感觉到胡主任脸上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楚，于是用力扯了李华一把“谢谢胡主任，需要的时候您尽管吩咐我们。”
“你小子，什么好事都让你做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李华用力捶了我一把。
“刚柔相济嘛，不过胡主任好象有什么苦衷似的”
“咳！不情愿自己掏腰包呗，不过我今天还是很感动，也很感激他呢”李华眼里溢出的喜悦就像是流光异彩的光环“还有白医生，他也让我很感激”
“是啊，别看他平时少言寡语的，没想到内心是个这么热心的人”
“石磊、李华，我要你们背的文言文背会了没有啊”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我们两个面前。
“哦……差不多了。”李华站直了身子
“那就背背《梦游天姥吟留别》吧”班主任毫不示弱。
“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李华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
“停！怎么只有后两句？”
“嘿嘿，您说过，这两句最重要啊”
“好了好了，别在这儿贫嘴了，快回教室吧，回去巩固巩固再背给我听”班主任无奈的摇摇头。
“yes，ada”李华一个标准的敬礼手势让老师扑哧笑了一声。
“你小子，班主任总是拿你没辙”望着班主任远去的背影，我苦笑了一声“哎呀，还得背课文。”
“走，回去背书，我这个语文科代表不能总给老师脸上摸黑啊！”李华又恢复了往日的淘气包模样。
高考的压力无处不在的环绕在我们头顶上，像是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剥开了我们身边除去学习之外的其他所有事情。
莫然的窘困在胡主任和白医生的资助下终于告一段落，我的心也舒坦了许多，但是偶而在芝麻开花文学社的社刊上看到她忧伤的文字还是会泛起丝丝涟漪。李华的学习似乎也好了起来、尤其是语文。
直到有一天杨洋来找李华，关于文学社稿费的事情划破了我们的安静。
“李华学长，这个星期的稿费您什么时候派莫然发啊”
“嗯？为什么派莫然发啊？”李华大惑不解。
“之前几个星期不是说稿费全部下发么？所以这几个星期都是莫然给我们发的”杨洋不以为然地说。
“什么？”李华抓着杨洋的肩膀、一副吃惊的样子。
我坐在教室看到李华慌张地跑开了，隐约觉得不安，于是也追了出去。
“莫然！”李华在莫然的教室门口高声喊着，身后的杨洋气喘吁吁地跟着。
“您找我？”我看到莫然跑出教室，脸上似乎面带病容。
“稿费……怎么回事？”李华眉头紧锁。
“学长，我给大家下发了全部稿费，您上次不是说每个人都是全部下发么？所以……”
“哎呀！莫然你怎么这么倔呢？本来你的钱就不够花你怎么还……”我看到李华用力地拍着脑袋“杨洋，赶快把钱退还给莫然”
“为什么？”杨洋一脸委屈。
“杨洋，我和你说两句”我上前一步，把杨洋拉走了。其实我想好好宽慰一下莫然，但始终没有去。
莫然替文学社发稿费的事情就这样传开了。原本以为会闹得沸沸扬扬，但是胡主任却用几句话打退了这场风波。
“同学们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关怀、爱心、友情，虽然方法尚且稚嫩尚不合理但却真实得可爱、令人感动”升旗仪式上胡主任慈祥的感慨突然让我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佩。那天的升旗是我最认真的一次，操场上空久久回旋的掌声在我心里刮起了一阵不小的暖流。
“莫然把钱给他们当稿费，那她岂不是又没钱了么”升旗仪式结束的时候李华垂头丧气地说。
“不要自责了。也许那样她心里会好过些呢。再说你当初那样做确实很容易让她尴尬啊”我拍拍李华的肩膀。
“可是……”
“也许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们很多时候是无奈的，因为我们太渺小了。”我叹了口气说。
“会茁壮成长的、因为我们有爱”李华拍拍我的肩膀“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忧伤了？”
那天我和李华在彼此的感怀里寻找安慰，感伤终究还是过去了。只是我一直在想，莫然究竟是个怎样的姑娘，面对贫穷甚至是更大的折磨的时候，她究竟是怎么应对的？她那小小身躯里究竟住着怎样一个倔强的灵魂？
莫然在世俗的关怀里继续生存着，我在她忧郁的字眼里默默体会着她的忧伤。我不清楚自己对那些文字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喜欢还是怜悯？总之那些文字已经成了我不可或缺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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