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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一旦持续记录梦境,最终将会分不清现实生活和梦境。终有一日会饱受折磨。
早晨,睡梦中的陆小勇顿感腹内忽然一阵绞痛,没容他反应过来,就捂着肚子趿着鞋一路小跑到厕所。刚坐到马桶上,就听噗啦一声,肠内的粪便犹如决堤般倾泻而出。他感觉整个人都空了,一下子轻松了许多。迷迷糊糊中,他听楼道内传来嘈杂的声音,从厕所里都能听得十分真切。他心中暗骂,谁家这么缺德呀,上厕所都不让人清静清静,家里死人了。他埋怨着按下了冲水马桶,捏着鼻子快步出了卫生间。
嘈杂声更加明显了,他这才注意到大门是敞开的。不知道门敞了多久,客厅里冰冷冷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
“郑惠又干什么去了,怎么也不关门呀?不够她忙活的。”他愤懑地小声嘀咕着走过去关门,门刚被撞上,一阵“笃笃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紧接着又传来“啪啪啪……”一阵急促地拍门声。
刚刚睡醒的陆小勇被着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中无名火起,怨愤地拉开门,对来人怒目而视。就见楼下的张大妈穿了一身黑衣,胸前带了朵白花站在门口。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楼道内又跑来一个面色慌张手臂上戴孝年轻女人,从后面抱住张大妈。她把张大妈用力地向后拖:“您怎么这么不听话呀,您快跟我回去吧。”
陆小勇感觉莫名奇妙,正纳闷,这张大妈一大早的唱的是那一出呀。还因为昨天的事儿没完没了呢。他正准备把她打发回去,可是又一看张大妈和身后年轻女人的造型。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愕起来,胸腔里跳动的心格登一沉。心说,坏了,这个老王不会是死了吧。
张大妈发狂一般从年轻女人的手臂中挣脱出来,面目狰狞地咆哮着:“你这个杀人犯,你陪我老王的命。”同时,手不停在陆小勇脸上抽打抓挠着。
陆小勇愣在原地愕然失色,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张大妈,甚至忘了去闪躲。张大妈像头发狂的狼一样,张着嘴像陆小勇身上咬去,年轻女人哭喊扑上来拉扯张大妈,这时,楼下又跑上来两个人,这才把张大妈拉开。
“陆小勇,你不得好死,你这个杀人犯。我不会放过你的……”
张大妈咒骂着被架到电梯里,哭喊声传遍了整个楼道。年轻女人下楼时,嫌恶地白了一眼被抓得满脸红肿的陆小勇。
陆小勇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精神萎靡的带上了门。屋里又恢复了清冷平静。他垂头铩羽的靠在门上,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难道,真的因为我说的那这几句话气死了老王吗?不会吧——人怎么可能就这么脆弱——就因为几句话被气死了,陆小勇怎么都想不明白。事实就摆在他面前。如果与他无关,那张大妈为什么来找他呢?这件事要是在小区传开了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脸上**辣的胀痛,他用手在脸上摸了一下,脸上的皮肤发烫,伤口被手触碰过的地方传来钻心地沙疼。脸上的疼痛没能使他对老王的愧疚减淡了一些。
陆小勇走到卫生间的镜子前,上下打量着自己的脸。镜子中的脸紫红紫红的,脸颊和下巴上被抓出多条伤口,伤口处分泌出粉色透明的粘液。他看着镜子里的伤口发呆,心里想着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他对着镜子咬着牙,冷冷地说:“活该,要不是你自己多事,你能死吗?自作孽不可活。”
他洗了把脸,为防感染又用酒精棉球擦了伤口,疼得他泪水在眼圈里打转。心里骂着:“我他妈这是招谁惹谁了……就凭你还他妈跟我没完,不放过我——”想到这里,他又有点后怕了。
这以后进出小区肯定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还有楼下这帮老太太也饶不了我,准给我造点什么谣出来。这些还都好说,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万一要是老王家亲戚过来找自己麻烦怎么办呢?好汉不能吃眼前亏呀。
他想到了秦胡友和罗二炮两人,这两块料,平时不务正业,外表流里流气的,让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正好今天就把他们叫过来,可以商量一下做生意的事。这出来进去的还能给自己壮个人气。
陆小勇和二人通完电话,心里踏实了许多。他琢磨着还需要找个人为自己打听一下消息。这个人没有比钱升更合适的。他又给钱升拨通了电话。电话响了十多声,钱升才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钱升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陆小勇想了想才说:“出了点儿事儿,老王死了。”
钱升听完“啊”了一声,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儿——人是怎么死的?”
陆小勇吞吞吐吐地说:“这……我怎么知道,不久前……张大妈上我们家大闹一通,非说是我害死了他们家老王。你说这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吗?还在我脸上抓了好几道子。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你去问问事情的经过,老王到底是怎么死的。”
“好吧,我知道了,等我了解完情况再说吧。”钱升挂断了电话。
钱升来到卫生间洗漱。穆娜正巧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和钱升打了个招呼。
钱升说:“咱爸单位的老王死了,一会儿我先到家委会看看什么情况,你换身黑衣服在家等我电话,咱们两家关系不错,人家有事儿咱俩得过去看看。”
穆娜一脸吃惊的样子,他说:“嗳,钱升,你拿点钱吧,别空手去。”
钱升回屋换了身黑色衣服,又从钱包里抽出九百元钱放到上衣口袋里。
钱升来到小区门口的家委会,里面人不多,各个表情都很严肃。他认出在场的几个人都是当年父亲单位的同事。
“钱升,你也来了。”李秘书从人群后面走过来。
钱升听着话音十分熟悉,探身一看,忙激动地说:“哎呦,李姐,咱们真是好久没见了,还是那么年轻漂亮。怎么样,您最近挺好的?”
李秘书悻悻地说:“好看什么呀,我都这么老了,就那样过吧。你也是来看王所长的?你说这挺结实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
钱升回道:“我也是刚听说,这不,我就马上过来了。”
“咱走吧,差不多了,赶紧上家里看一眼就完了。”说话的人带头就往外走,大伙都跟着一起去了老王家。
钱升和李秘书走在人群后面,钱升问:“李姐,你知道王师傅是怎么死的吗?”李秘书一愣:“不知道啊,他怎么死的?”
钱升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李秘书感觉到钱升话里有话,小心地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升说:“我就是随口问问,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李秘书跟在后面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大家来到张大妈家,屋里挤满了人。一个戴孝的年轻女人走过来招呼大家:“请问,你们是?”
李秘书挤到人群前面说:“我们是王所长生前的同事,我们这次过来对家属表示一下我们的哀悼与慰问。”
年轻女人说:“哦,谢谢。我是王学启的外甥女,我叫宋雯——我表哥在国外,我舅妈说先不让通知他——舅妈她昨天忙了一天,夜里一直哭也没怎么睡,刚刚才躺下。要不,我去叫她一下。”
“不用,不用。”李秘书连忙摆手。
她从兜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交到宋雯手中:“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还碍事。我们就不打扰了。您把我们的心意向王所长的爱人转达一下就行了。”
宋雯接过信封,深深地鞠了一躬,说:“我替舅妈谢谢大家,你们放心,等我舅妈醒了我一定转达到,家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大家放心吧。”
李秘书关心地问:“葬礼的事情都准备好了吗?”
宋雯点头:“准备好了,哦,对了,我跟大家说一下,明天早晨四点半集合,五点准时出发。咱们先到火葬场开追悼会,火化后再去墓地。落葬后家里准备了几桌宴席希望大家都来参加。”
钱升把大家送到门口,对李秘书说:“李姐你们先回去吧,我留下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李秘书看了着钱升说:“有什么事你及时和我沟通一下——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心神不宁,老是想起以前的事儿。而且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钱升打趣的说:“您刚多大岁数啊,就追忆过去了,还早着呢——您别多心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您呀,赶紧回去吧。”
钱升送走了同来的众人,自己又回到屋中。宋雯见钱升去而复返,忙走过去问:“您还有事吗?”
钱升一脸严肃地说:“我能跟您单独聊几句吗?”
宋雯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点头说:“呃……可以……”
宋雯跟着钱升一起来到门外。他把提前放在兜里的九百元钱交给了宋雯:“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我想问你一下,王师傅是什么时候去世的,据说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宋雯接过钱,问:“您是?”
钱升说:“王所长和我父亲是同事,平时我们两家的关系走得比较近。我父亲先走了一步,我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的地方。”
宋雯说:“谢谢,我舅是昨晚在医院去世的——当时我不在现场,其中一些细节是听我舅妈说的。她说,我舅是被一个穿黑色雨衣,脸部碎裂的人给吓的。当时我舅妈报了警,一口咬定说亲眼看到这个人从观察室走出来。警察调取医院的监控,没有发现我舅妈说的这个人。我分析,他老人家劳累了一天,当时有可能是看花眼了。”
听到这里,钱升不由打了个寒颤,宋雯描述中的这个人曾在他的记忆中出现过,但是想不起这个记忆是从哪里来的。在他愣神的功夫,宋雯问:“你怎么了?”
钱升从思绪中抽离回来,看着宋雯说:“没……没事。”
宋雯继续说:“昨天夜里,我舅妈反复念叨说肯定见过这张脸,但是想不起来从那见到过。”
钱升辞别宋雯后,直接上楼去找陆小勇。陆小勇有点尴尬地把他让进屋,他走进去,发现屋里还有两个陌生人。
陆小勇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在东北时的哥们。”被介绍的俩人同时站了起来,陆小勇指着高个说:“这是秦胡友,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这是罗二炮,平时就他二炮就行。”
秦胡友朝钱升微笑着点了点头,罗二炮却是一脸冷漠。钱升对眼前的俩人没什么好感,也不想和他们接触。他对陆小勇说:“你这儿有客人,我就不进去了。咱俩到门口说两句我就走了。”
陆小勇跟在钱升身后问:“干嘛这么着急呀——反正也没事,中午一起吃饭吧,吃完了再回去。这俩人也不是外人,我准备叫他们以后跟我一起忙活忙活。”
钱升说:“你的事我不管,你记住别让他们知道和我又关系就行了,刚才我去张大妈家了,老王昨天死在医院了,事儿挺蹊跷的。说是在医院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被吓死的,应该跟你没太大关系。你别有什么负担。回头叫你们家郑惠去看看老太太去。还有,明天我得去参加葬礼,发货的事情改到后天吧。”
钱升走后,秦胡友愤愤地说:“你的朋友怎么都这么各应啊,一点儿外面儿都没有。”
罗二炮跟着补了一句:“这要不是你朋友我就收拾收拾他了。”
陆小勇回道:“别理他,丫就这操行。饿了吧,一会儿弄俩菜,咱们整两口呗。”
二炮笑道:“早晨吃的还没倒出地方呢,我瞧瞧,冰箱里都有啥吃的。”
二炮打开冰箱一看,兴高采烈地说:“嚯,有这么多海鲜呢,嘿,还有一包熟食呢。老秦,一会咱们可得好好搓一顿。”罗二炮心里早有打算,就陆小勇和秦胡友这两块料能聊出什么花样来呀,每次凑一块儿,聊得都一样,翻来覆去就这么点事。甭管他们聊什么都他妈瞎掰,先搓他一顿再说,能填饱了肚子最实在。
酒菜均已齐备,三人落座后,陆小勇端起酒杯对二人说:“今天叫你们俩过来,有件赚钱的事儿想跟你们商量一下,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参与。不过丑话我先说在前头,干这事风险会非常大,你们可得考虑清楚。”
秦胡友打趣着问:“什么事呀,说得这么严重。”
陆小勇笑了一下:“先不忙说,你们先决定干还是不干。如果没兴趣,那后面的话,我也就没必要说了。”
罗二炮说:“干肯定没问题,不过,我可没钱。”说完,他观察着陆小勇的表情。
陆小勇白了他一眼:“我可没想过要让你们投资,就是想带你们一起赚点儿钱。这个社会钱有的是,就怕你们没胆量赚。”
秦胡友被这几句话说得斗志昂扬,端起酒杯说:“来,咱俩走一个。我认为做生意最大的风险就是不赚钱,抛开这一点其他全都不叫事儿。”
罗二炮也笑眯眯地举起杯说:“这种好事怎么能少了我呀。来咱们一起干了这杯。以后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喝了杯中酒,秦胡友放下手中的酒杯,看着陆小勇问:“哥们儿,这回可以说了吧。咱们怎么干呀。”
陆小勇想了一下说:“我准备接手一个设备齐全的私烟厂,做一些高仿烟。而且非常完善的有下货渠道。”
他微笑着看了看两个人,继续说:“做好了我保证,一年你们每人能分到二十多万。”这句话说完,秦罗二人脸上同时绽开了笑容。
钱升上了电梯。突然想起忘了给穆娜打电话了。不过,幸亏没来得急通知她,不然,见了这些老人又该勾起穆娜对他父亲的那些回忆了。
就在这一刹那,有一种不祥之感猛然袭来,一丝记忆钻入脑中使他顿时变得毛骨悚然。
电梯停了。他双目圆睁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门口。在他的记忆中出现了一张死人的脸,惨白的脸上向外翻着腐烂的没有血色的肉。这张脸出现,与二十多年前袁飞父亲的死有关,案件仍悬至今日依然未破。
他默默地走出电梯,想到老王的死又与这张脸有关,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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