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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个结,纠缠有纠缠的烦恼,解开有解开的沮伤,顺其自然也不失为一种人生态度。春天的歌欢快,夏天的心火热,秋天的意深厚,冬天的情纯真。有时候笑得很美却痛得锥心,但心中有一个不变的信仰,它是什么,也许自己不是很清楚,但他不会放弃在冥冥中引导他的那种力量,直到有一天离开尘世,回返永恒的地方。一切都已随风而逝了。
华子建也在车上不断的反省自己,也许自己的哀伤都是自己放任感情,不去约束欲望换来的结果,不管是华悦莲的误解,还是秋紫云的猜疑,这一切其实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平常不够检点的后果,看起来,不管做什么,都是会有代价的,现在上苍就让自己吞食了自己种下的恶果。
华子建默不作声的坐在后排,一路想着心事,一直到了柳林市市委大院。
时间他是提前算好的,在他们车停下来的时候,离上班还有10分钟的样子,华子建整了整衣服,用手理了下头发,他就到了秋紫云的办公室。
秋紫云还没有来,不过好像是打过招呼的,所以秘书就直接把他带到了秋紫云的办公室里,帮他泡上了茶水,拿来了几份报子,让他一个人在里面等待起来了。
华子建那有心情看报子呢,他胡乱的浏览了一遍,就端坐在沙发上思考起了一会该任何应答秋紫云的问题,他希望可以在秋紫云到来之前,把今天她将要和自己谈的问题都整理一下,做到心中有数。
他默默的想着问题,过的有十来分钟的样子,秋紫云走进了办公室。
华子建微笑着站起来,迎了上去,帮秋紫云接过包,又默不作声的帮她把桌上的茶杯添满水,这才说:“秋书记近来可好?”
秋紫云笑笑说:“好不好就这样了,你呢,最近挺忙吧。”
华子建说:“我再忙也比不上书记你这繁忙,我还行吧,最近开了一个会,我们想把洋河县的樱桃和茶叶作为重点来推广一下,举办一个樱桃节,为扩大我县的知名度打点基础。”
秋紫云点点头说:“这个想法很新异,可以做做这方面的工作。对了,你先坐下,我叫你来有其他事情谈谈。”
华子建回到了沙发旁边坐了下来,现在他又恢复到过去那种小心翼翼的状态了,只是很谨慎的坐了半个屁股。
秋紫云喝了一口水,也缓缓的走过来,坐了下来说:“也许你可以猜出我找你来谈什么吧?”
华子建无法回避,他就说:“应该是谈乔董事长征地的问题吧,我也正想给你做个详细的汇报。”
秋紫云点下头说:“是啊,今天是谈这个问题,你有什么要说的也可以说说。”
华子建就把和乔董事长接触后的所有情况给秋紫云做了说明,当然,对于自己在干部会召开以前,暗地里安排别人反对的事情他是不会说的。
他最后说:“现在的焦点就是县上其他干部对此很有疑问,为什么我们给这么低的价格,同时,就我个人来说,也不愿意让他在那个位置办化工厂的,这从洋河县整体布局上有很大影响,但我还是准备做出让步,不过价格相差太过悬殊,不好对老百姓交代。”
秋紫云在华子建说话的过程中一直很认真的听着,她感到华子建说的话也算有点道理,化工厂将来的污染是必不可少的,这个价格也是有很大差异的,但秋紫云今天不是来让华子建说服的。
秋紫云要做的是说服华子建,就算有这两个方面的问题,可是自己也必须按乐书记的意思来办理,这关系到华子建和自己的仕途问题,就这样一个小小的事情,乐书记已经三番五次的给自己打来了电话,自己却一直夹在他们的中间无法处理,这会让乐书记怎么看待自己。
秋紫云继续沉默着,她现在很为难,从心里讲,她知道华子建说的是对的,但从现实的情况来说,华子建又太过迂腐,太认死理了。
在很多事情上,一个宦海中人是必须要放开自己的原则,因为原则是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和相对的权利来维持,否则,最后的结果是你自己倒霉了,人家的事情还是会那样办理,这又何必呢?
秋紫云见华子建说完以后就默默的看着自己,她不得不说话:“子建啊,你说的都有道理,我也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你能不能换个角度想想?”
“换个角度?怎么换?”华子建说。
秋紫云斟字酌句的说:“你可以这样想,如果我们会因为乔董事长的事情陷入危机,最后是不是我们就更没有机会去维持很多其他的原则了,我还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一句话,这是乐书记的原话:不行就让这个华书记换个地方。”
华子建涑然一惊,他的意识掉进了无底的深渊,滑落沉沦被吞噬了一切,他仿佛看到了乐书记那冷绝的面容,他的伤痛立刻变成愤怒。
华子建哆嗦着手给自己点上了一直烟,秋紫云没有阻止他的动作,虽然在现在,很少有人敢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抽烟了。
华子建在激愤中,驱使他不断的大口吸着烟,以抒发内心种种的无助情绪。
这局面着实让他尴尬使他颓丧惹他懊恼,仿佛在四周一片黑暗和肃杀并且预示着灾难的旷野,自己就是那名长剑在手,却无处可击的悲壮勇士!
他不想和谁为难,他仅仅是为了维护一下洋河县的利益,但就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无法做到,那么他应该怎么办?是捍卫自己的权利,还是出卖自己的良知,他痛苦的思索着。
浓烈的烟雾让秋紫云咳嗽了一声,这个时候华子建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忘形,他连忙带点歉意的看了秋紫云一眼,赶忙把烟在那个原本只是作为摆设的烟灰缸里摁灭了。
秋紫云笑笑说:“要不你到窗户旁边再抽一根?”
华子建苦笑一下说:“对不起,我有点忘形了,还以为是自己的办公室。”
两人在说过这话以后又都一起沉默了,秋紫云需要给华子建一点时间,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而华子建也确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目前的危局,他们彼此太过熟悉,都知道对方的性格,也都明白彼此的实力,这就让本来是官场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罩上了迷离的变数。
华子建也已经很清晰的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说通秋紫云了,任何一位书记身在秋紫云这样的环境和压力下,她也只能让步和妥协,因为给她压力的是北江省第一人,这是谁都无法抗拒的。
同时,华子建对于官场早有的洞悉和理解也让他知道,自己在这次是无法获得秋紫云的庇护,假如自己不按秋紫云的意图处理这事情,秋紫云只能拿自己开刀,否则她无法对上面回复,这是秋紫云唯一的选择,因为秋紫云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她绝不会在必须有一个人替罪的情况下,把两个人也搭进去,那是很不合算的一个结果。
那么自己也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同意这事,要么就丢官弃职,这中间毫无疑问的,已经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看来不能在坚持了,那样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自己埋进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了,所以此刻的华子建在综合思考自己面临的种种处境后,就知道自己陷入那种叫做“进退维谷”和“骑虎难下”的可怕局面了。
在犹豫了很长时间之后,华子建才说:“那行吧,请秋书记给我一点时间,我做通县上其他领导的工作,按你的意思把这件事情敲定下来。”
秋紫云看了一眼华子建,说:“时间可以给你,你需要多久才可以做通他们的思想工作。”
华子建稍作迟疑说:“估计不会用太长时间吧,给我一个月怎么样,到那个时候,假如我还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好,你随便怎么对我都行。”说完这话,华子建无奈的笑笑。
秋紫云没有一点的笑容,她眯起了眼睛,似乎华子建答应的过于爽快了一点,她是了解华子建的狡猾,他会不会是个缓兵之计呢?要是那样,自己已经给乐书记做出过保证,最后他在来一个什么诡计,让事情演变的不可收拾,那怎么办?
秋紫云静静的盯着华子建说:“子建啊,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但我还是要忠告你一句,在这个问题上你要是敢于耍什么花招,我只能拿你开刀谢罪了。”
秋紫云这冷酷的话语,一句句的扎在了华子建的心上,不错,一点都不错,自己要是敢于玩点手腕,让秋紫云无法对乐书记交代,那么自己一定会成为这件事情的牺牲品,也一定会是秋紫云亲自下手的。
华子建沉重的点点头说:“我也要为自己的前途想想了,给我一点时间吧。”
秋紫云默默的看着华子建,说:“好,我信你一次。”
在华子建无精打采的离开了办公室以后,秋紫云一点都没有松懈,她拿起了电话拨通了洋河县齐副书记的号码,说:“齐书记,我秋紫云,有个事情要给你交代一下,对洋河县我们市委和市政府非常关注,但有时候我们太忙,很多事情顾不过来。嗯,好,希望你可以随时对洋河县的近况有所掌握,也能及时反馈到我这里,好,那就这。”
接着,秋紫云又给冷县长去了个电话,告诉他华子建已经同意了乔董事长的征地方案,让他抓紧办理,有什么事情及时给自己汇报。
放下电话,秋紫云才算稍微安心了一点,现在她已经信不过华子建了,这个人太难对付,也太过狡猾,自己可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被华子建拖下水。
而且自己也要通过这两个人,让华子建明白一件事情,洋河县未必是你华子建一个人说了算。
华子建一如他来柳林市的时候一样,一路上默不作声的坐在后排,他的思绪不断的跳跃着,他想到了很多自己和秋紫云的往事,也想到了下一步自己需要做出的工作,这件事情让自己站在了悬崖的边沿,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粉身碎骨。
他就这样一路沮丧的回到了洋河县。
在华子建回到洋河县一两天的时间后,冷县长和齐副书记都适时的前来看望了他,也都向他暗示了他们已经获得的对这个事态进展相关的权利,因为在这两个人的心里,很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华子建正在失去秋紫云的宠幸,不然秋紫云是不会专门给自己打来电话的。
他们的到来,无疑让华子建再一次感受到了强大的压力,看起来不仅秋紫云已经开始对自己加强了防范,她还为自己在洋河县设立了两个监督人,自己的一举一动在以后都将毫无意外的传到秋紫云的耳朵里,想要拖延或者刷点小技巧,几乎是不可能了。
华子建打起精神,对冷县长说:“旭辉同志,看来我们还要做做县上其他领导的一些思想工作,要他们顾全大局,在地价问题上松一松了。”
冷旭辉笑着说:“是啊,秋书记专门为此事打了招呼,我想这事情做不好,我们两人都不好交代,至于县上有的同志说点不同的意见,可以理解,还要请华书记给他们讲讲道理了。”
话是如此说,但冷旭辉很不以为然,谁不知道上次会上他们一起闹腾是你的意思啊,你到现在了还给我装什么大尾巴狼,有本事你就继续让他们顶下来。
华子建说:“这样,过一两天我们组织一下,带上土地局和建设局那些局长们,到乔董事长要的地方去看看,合理的给他分割一块,不要造成死角,边角的浪费。”
冷旭辉说:“行,我让政府办给他们通知,联系好了过来请你一起去看看。”
华子建点头答应了。
这件事情已经没有太大的变化了,华子建却一点都轻松不起来,一会招商局的王局长和黄副县长也过来了,黄副县长说:“华书记,我们招商恰谈会的通知已经都发出去了,下周举行,你看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华子建想想,也没有什么特别要提出的意见了,就说:“按原定的程序走就是了,对了,不知道樱桃节准备的怎么样,邀请到了多少家媒体了。”
黄副县长说:“这件事情应该是宣传部孟部长在联系,要不打电话把他叫来问问?”
华子建点点头说:“你给他挂个电话,让他来一趟。”
黄副县长就走到了华子建的办公桌旁边,拿起电话给宣传部孟部长打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孟部长就带上一些材料到了华子建办公室。
华子建让他坐下后问:“孟部长,樱桃节的筹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困难,有的话现在就早点提出来。”
孟部长就县把樱桃节的准备情况给华子建他们几个大致的汇报了一下,然后说:“现在就是两个问题,一个是报名承包樱桃节的有好多家,怎么定,定谁家,我还是想请书记你来拍板。”
华子建摆了摆手说:“这个事情不算事情,既然交给你了,你自己拿主意,我管不到那么细的,说第二个问题。”
黄副县长就对孟部长笑笑说:“孟部长啊,给你了个大权,你用就是了,还客气什么,呵呵呵呵。”
孟部长实际上心里也是高兴的,但这种事情不做个态度出来,好像自己太爱权了,现在华子建说让自己负责选定,那也是信任自己,他就不再客气了,说起了第二件事情:“华书记,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邀请媒体到樱桃茶叶节开幕前来报道的事情了,我们宣传部联系了省市多家媒体,但省电视台这一块我们拿不下来,听说要上他们的节目很花钱的,那些公益节目到不化太多钱,但我们没什么关系,根本排不上。”
华子建若有所思的听着,几个手指不断的在茶几上敲着,见孟部长说完了,他也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出来,就只能说:“这事情看来确实难度不小,你们继续努力,请得来,他们随便拍几个镜头,都会有很大的效果,那是最好了,但请不来也没办法,大家尽力吧?”
看看大家一没其他的什么问题了,大家正准备散了,招商局的王局长却想起了一件事情说:“华书记,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温泉山庄在省旅游局的审批手续一直都没下来,这估计要过去活动一下,老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情。”
华子建就说:“行啊,你们先研究一下,看谁去合适一点,早点把相关的手续办好,免得留下隐患来。”
其他也都没有什么事情了,黄副县长和王局长,孟部长也就离开了华子建的办公室。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华子建就接到了安子若的电话,她问华子建下午有没有应酬,要是没有一起吃个饭。
华子建今天刚好也没有安排什么活动,自己和安子若也好几天没有见面了,两人虽然现在都在洋河县忙着,但见面的机会反倒不多了,正好华子建还有事情想问一问安子若,他就说:“可以啊,夏董事长邀请那是一定要去的,说说,晚上吃什么好的。”
安子若说:“随便你啊,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这点小钱本董事长还是拿的出来。”
华子建忙说:“得得得,不和你说钱的事情,那是你的强项,有本事你和我背毛主席语录,看谁记得全。”
安子若就嘻嘻的笑着说:“小样,那事情未必你真的比得过我。”
两人嬉笑几句,就定下了饭店和时间。
这家饭馆早被他们吃腻了,几乎每一道菜,每一个包间华子建全都吃过,但洋河县就这样大,好点的饭店就这几个,所以他们还是会隔三差五的常来。
用华子建的话说:这就是感情,吃饭在其次。
到了下班时间,华子建没有坐车,半道上安子若一个劲儿地打电话催着,华子建拿起手机掐了一下通话键,“到门口了,你催命啊!”
这酒店显然是有些旧了,门口的地上也有了些洗刷不掉的油污。饭店的人气倒是仍然火爆。刚走进大门,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儿的服务生扯着嗓子喊道:“来了您哪,一位里边儿请哪”。
这刻意学出来的腔调从来都没有标准过,但很是熟悉。华子建走到了安子若预定好的包间,就见安子若正在给一个服务员指点着菜谱挑菜呢,华子建就说:“看看看,菜还没上吗,就老催我。”
安子若抬头看了华子建一眼说:“你也太不讲究了,过去我们约会可是你每次等我的,现在当领导了,怎么还给反过来了,我心理不平衡,当然也催你。”
华子建摇着头说:“你看你这人,过去我经常等你,现在你等我一次也不吃亏啊,还这么计较。”
安子若就笑了笑,又低头点起了菜,华子建点上一支烟,猛抽了一口,接着说:“我一路马不停蹄,人家是奔命,我这是奔饭。”
安子若说:“知足吧你,有饭奔是好事啊。我都饿死了。”
华子建说:“有啥好点的,这儿哪道菜咱们没吃过,随便点两个吧。”
安子若就合上了厚厚的菜单,直接说:“一个麻豆腐一个老醋花生一个京酱肉丝一个烧鱼籽一个红二,大的。”
这里的上菜依旧很快,华子建他们刚不咸不淡的聊了两句,菜就上齐了,华子建直接把一瓶茅台分成两份倒完了。
华子建自己先眯了一口,咂咂嘴说:“喝了这么多酒,还是茅台喝着爽。”
安子若回道:“我喝不了这么多,在拿个杯子给你折点。”
华子建很认真的看看她,就想起上次仲菲依那话来了,问了句:“该不是你大姨妈来了,你不能喝吧?”
安子若扑哧的就笑了起来说:“我发现你这人现在越来嘴越贱了,什么大姨妈小姨妈的,我开的有车,不敢多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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