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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山在猎人处休息了一晚就上路了。猎人给了他不少肉干,王小山现在已经不像之前那么迂腐了,微笑着点点头,收下了猎人的肉干。猎人话不多,没有说什么送别的话,只是目送到再也看不到王小山而已。
王小山背着猎人给的肉干,不时回过头来,也直到再也看不到猎人。两人虽然没说什么话,相处也就一个晚上,但(或许该说因此)却互相引为知己。男人的相遇有时候可以纯粹到像月亮上的彩虹。
自此王小山和婉儿开始了背向之旅。她向荆州方向走去,他向建康方向走去。从江城到建康这一路上大部分是山区(王小山一度以为自己又走回去了),王小山把猎人给的肉干吃完后,就开始吃树林里的野果。吃惯了肉再吃水果,嘴里面就没啥味了。所以王小山有时也猎杀一点野味来吃。不过王小山只猎杀那些看起来比较恐怖的,比如狼和野猪啊,像鹿和兔子这些可爱的小动物,王小山只会带他们玩,不会猎杀他们。
王小山有时也会碰到逃兵,他们穿的破破烂烂浑身血污,这时候王小山都躲在暗处。一来他比较害怕这类人;二来这段时间的经验告诉他只要遇到人,就会有奇怪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现在不想有任何奇怪的事发生,他只想见到婉儿。
婉儿又何尝不是和他一样迫切呢。就在王小山和猎人离开江城的那一天,婉儿和李少杰黄欢也离开了江城。王小山在山区中时,婉儿也在山区。不过婉儿专门让李少杰打兔子和鹿来吃,因为兔子和鹿很好吃。婉儿也承认兔子和鹿很可爱,但相比于视觉上的,婉儿更在乎自己的胃。
婉儿不仅是个实际的人,而且是个谨慎的人。她认为既然某个神秘的政治力量动用了火车把王小山送到了荆州,这个火车是他们掌控的,那么坐火车去找王小山是很不安全的。于是婉儿从珠城出发到宜城,然后乘船至江城。婉儿打算从江城到荆州,虽然这两座城市之间隔着连绵大山,但走山路掩人耳目啊。
婉儿坐在河边把两只脚放在大河里晃荡,双手撑着后面的地面,半仰着身体,闭着眼。阳光照在她身上,一边的黄欢正在用心烹烤一头小鹿,小鹿被一根粗树枝贯穿了身体,随着黄欢有节奏的上下摇动,小鹿的表皮变得愈发金黄,已经在滴油了。黄欢除了摇动小鹿的身体,还在往小鹿身上刷着酱料。为了满足婉儿的胃,黄欢在江城内就配置了很多烤肉酱料。
小鹿越来越金黄,油也越滴越多。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脂香。李少杰用力嗅了嗅,呼哧呼哧响,然后口水顺着下巴流到脖子,一路向下,直到裤裆。
“要是有一瓶陈年佳酿就好了。”李少杰从江城带出来不少酒,但都被他喝光了。作为一个三百多斤的胖子,李少杰似乎从来不担心暴饮暴食带来的健康问题。
“我说,瘪三,把鹿腿撕给我。”李少杰正躺在轮椅上晒太阳,闭着眼在和黄欢说话。他的轮椅是经过改装的,可以满足他的各种休息需求,甚至是和女人一起休息的需求。李少杰是在十六岁时被人打成了半身不遂,随后因为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导致他成了一个大胖子。
本来李少杰就是个饕餮之徒,只是腿没断前无论怎么吃都不胖。其实腿断之后,也不好说李少杰的体重就是吃出来的,因为导致李少杰如此肥胖的主要原因还是练功走火入魔伤了经脉,暴饮暴食顶多只能算是次要原因。
他跟着婉儿是因为汪周说王小山是个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他想见识见识。李少杰也是个练武奇才,他本是燕国人,却在齐国长大。他现在是齐国第一剑客,十六岁被打成半身不遂,之后又练功走火入魔,但这都不妨碍他对武学的探索。天赋加努力让他成了一代剑豪。
李少杰即使到现在依然心高气傲。当年他就是因为太狂了,所以被仇家打成了半身不遂。但他并未因此而改变自己丝毫的性格,不愧为李思远的后人。
汪周徒手擒住中央军指挥官于千军万马中,这事被传的越来越神乎,终于传到了李少杰耳中。当然汪周能做到的事,李少杰也能做到,而且可以做的比他更潇洒。但是齐国这个国家一点武林氛围都没有,李少杰已经待够了,听说燕国现在大乱,乱世才出英雄。所以,李少杰决定去燕国,找汪周只是个说辞。
所以找到汪周后,很轻易的就把他打败了。汪周还不服输,王小山确实是个练武奇才,但被汪周夸大了,他之所以要夸大就是因为心里过意不去,他不爽,也要让李少杰不爽。于是王小山这个傻不拉几的老实人,就成了汪周嘴中的少年豪侠。
李少杰特别看不起黄欢。因为黄欢爱婉儿爱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李少杰身边从来不缺女人,即使他现在发福到这个境界。李少杰和他的先祖李思远一样,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令女人难以抗拒的潇洒,如果说婉儿这一辈子有背叛过王小山,就是因为李少杰。
当然,婉儿没有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举动,只是李少杰的眼神在她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有时晚上做梦都会梦到,而且梦见李少杰那个眼神时身体在完全没有思想的参与下都会兴奋,作为一个三百多斤的大胖子李少杰就是靠那勾魂摄魄的眼神让各种美女对他欲罢不能。
在李少杰看来,女人还不如美酒,美酒可以放松身心,美女接触多了还有害身体建康(当然酒喝多了也伤害身体,完全是个人喜好而已),他之所以需要女人,只是因为他是男人。
黄欢和他恰恰相反。黄欢的爱情是如此热烈,如果婉儿和他相爱了,那么婉儿就不止有情人,还有爸爸妈妈保姆等等,总之黄欢对婉儿的照顾无微不至。作为一个到凡间挂职的神仙,黄欢有一部分在仙界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消除,它不时就来找黄欢,以种非常混乱的方式。
神仙如果要以一种我们可以理解的方式来解释,就是平衡,每个岗位上的神仙就是负责凡间某个部分的平衡。黄欢当年在仙界的职位还是很高的,因为他负责的是善与恶的平衡。这个平衡下面还有很多分支,都归黄欢管,而在善与恶的平衡之上就没有其他更高一级的平衡了。
所以要是放在公司来看,黄欢大概相当于负责业务的第一副总。神仙也是有人格的嘛;准确来说我们都是神仙按照自己的方式所创造的游戏,我们的人格实际上是神仙的神格。而黄欢的神格按照我们凡间的话来说,就是闲云野鹤。
一个公司的第一副总如果是个闲云野鹤的人,那么他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成为利益纷争的牺牲品。因为很明显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不可能做到那么高的位置,说明背后有人,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大树底下也容易遭雷劈。
于是在仙界的某一天,黄欢就突然被雷劈了。但仙界实行严格的生育管控,没有储备干部这一说,所以黄欢下凡也只是形式上的挂职,当然这并不说明利益格局没有因此而改变。
因为黄欢在仙界的记忆没有被完全清除干净,所以作为凡人的他对人类社会的理解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同于常人。你想啊,一个老鹰要是有天变成了豹子,但他以前的记忆还在,同样的大地对他来说是不是很奇怪啊。
黄欢觉着人类社会是个很畸形的存在,分明是互相欺骗抢劫杀戮,但还要讲什么礼义廉耻。等他成为一个少年的时候,他终于确定,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无耻的动物,但也因此,他们是最值得同情的。
黄欢出生在一个中产家庭。所谓的中产家庭就是两个装模做样的人结婚了,想把自己的孩子也培养成装模做样的人。黄欢拒绝成为一个装模做样的人,他觉着父母很可怜,虽然他们虚荣的令人发指。但想想,两个被虚荣心支配的人却要讲什么家庭责任之类的玩意,这难道还不够可怜嘛。
黄欢同情他们,深深的同情他们,他也同情身边的人。黄欢被父母送上了一个贵族学校,这里的孩子出奇的喜欢装模做样,纯真的黄欢在他们中间显得很突兀,于是黄欢就经常被他们欺负,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黄欢根本不在意,因为他们越是用力打他,越说明他们内心空虚,灵魂渺小。
所谓神仙来凡间挂职大概就是这样,以最纯粹的方式感受凡人的懦弱和渺小。当然,光感受还不行,就算是挂职也要做点业绩出来,终于经济危机爆发,黄欢遇到了一个白头发老头,那是上面领导派来给他指点任务的。
“你要往南走。”
起初黄欢不信,后来他信了,结果遇到了婉儿。黄欢自觉自己玷污了婉儿,在珠城外森林的那一晚,所以他跑了,他也不知道要往哪跑,反正就胡乱的跑了一段时间,所幸他会隐身,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然后有一晚他又遇到了白头发老头,这次白发老者和他说,“追随我心。”
黄欢想了一些这些年所经历的事。虽然他选择了包容所有人,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好像就活在猪圈中,直到婉儿出现了,这个猪圈才不再泥泞,而是长出了花和小草。猪也没了,在这个浪漫的小境中只有他和婉儿。
婉儿不需要他的包容,因为婉儿就是天和地,自己的心就在她那儿,于是之前的污浊感被洗净,黄欢又去找婉儿了。
在婉儿和王小山闹别扭的那段时间,好几个晚上婉儿睡到半夜都以为是王小山来找自己,其实是黄欢在他的房间里。黄欢几乎和王小山一样迂腐,既然都闯进人家的闺房了,即使不做一些过分的事,饱个眼福总该可以吧。
但只要是婉儿穿衣服或脱衣服,黄欢都会紧紧闭上眼,当然他的心里想看。但是他的意志告诉他不能这么做。黄欢之所以晚上都守在婉儿的房里,是怕她晚上睡觉蹬被子,婉儿确有这么个习惯,但因为从小就没了母亲,汪周虽然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但心没有那么细,婉儿每次着凉都以为是生病。
黄欢晚上睡的很少,只有等快天亮的时候才眯一会儿。
后来王小山失踪了,那天晚上婉儿担心王小山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在睡梦中哭了。黄欢又一次没克制住自己,因为婉儿那个样子太让他心疼了,于是上去亲吻她的眼泪。结果他现身了,他的隐身术最怕人类真情的眼泪。
婉儿还没梦醒,在梦中要去抱王小山,结果把现实中的黄欢给搂的紧紧的。黄欢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毕竟三十多岁人了,这次却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女人。他手上的动作开始变得粗暴,同时开始热烈的亲吻婉儿。
婉儿从睡梦中惊醒,挣脱了黄欢的怀抱,黄欢瞬间清醒过来。他自己的巴掌和婉儿的巴掌几乎同时扇到了自己的脸上。婉儿是个处变不惊的人,在短短几秒中时间内,她已经判定自己处于非常不利的环境中。因为珠城政务大楼防卫这么严密,这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可想而知本事有多大。
但自己不能白白的吃了个亏,所以扇了他一巴掌。婉儿在判断出情势的下一瞬间,已经做好被辱的心里准备,对于被辱这件事她一点都不害怕,她在想的是如何能复仇。她要把玷污她的人碎尸万段。
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扇了他一巴掌,他自己也扇了自己一巴掌。而且一扇就停不下来。婉儿一脸诧异的看着黄欢跪在地上扇自己嘴巴子,然后婉儿嘿嘿笑起来。
“你这采花贼真好玩。就算被发现了,也不要这么虐待自己啊。技术都是一步一步练出来的。”
“我不是采花贼。”黄欢一边扇自己嘴巴子,一边回答婉儿的问题。话说的还很清楚呢。
“那你是啥?”
“我是人。”
婉儿捂着嘴哈哈大笑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人,而且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人,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我房间,还要抱我吻我,甚至还想睡我。”
黄欢听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更觉自己畜生不如,更用力的扇自己,啪嗒啪响个不停。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打了。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黄欢并没有停止扇自己,连力度都没减小。“我不是什么人。就是上次在那个白骨森林里遇到你,迷上了你,自此就跟着你的人。”
白骨森林,婉儿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
“哦,哦。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谁吧。”婉儿确实想到了,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而黄欢听到婉儿还记得自己,不觉打自己打的更起劲了,已经被打的红肿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很甜蜜的微笑。
“我说,你能不能停下来,吵死了!”婉儿稍微吼了一下,黄欢瞬间抬起头,看婉儿衣衫不整又瞬间低下头,但不再扇自己嘴巴了。不过心中没有停下责备自己,并且把扇自己的力量转变为精神力量来责备自己。
婉儿听他说对自己一见钟情,心里还是蛮得意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能隐身,一直跟着你在。”
婉儿脸上露出些许不快。
“你说的一直是指······。”婉儿没有再说下去。
“就是你到哪,我就到哪。”此时黄欢的脸已经肿的不成样子,说话很费劲,但他尽量把话说清楚。“不过你穿衣服或者脱衣服,我都是闭着眼的。我之所以晚上在你房间,是因为你有蹬被子的习惯,我怕你冻着。”
婉儿自然不相信他如此正人君子,不过听他说对自己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哪怕是谎言,听着也舒服啊。
婉儿没有再睡觉,而是穿上衣服审问黄欢,当然是有关王小山的。因为黄欢能隐身,所以他很可能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事。
果然,黄欢说他有一晚出去上厕所看见一群黑衣人从王小山房间出来,他好奇就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火车站,他们搭火车走了。
婉儿这次来荆州带着黄欢就是因为他有隐身能力,必要的时候能排上用场,再说即使不带着他,他也会用隐身能力跟着自己。在从宜城到江城的船上,婉儿问黄欢那次在珠城外森林里强吻她还有摸她的是不是他,黄欢红着脸点了点头。
“你真是会用自己的隐身术啊!”婉儿说到最后一个字,突然音调上扬,语气中充满了讽刺意味。
黄欢又要来扇自己嘴巴,却被婉儿制止了,抓着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你给我省点力气,多给我干点活是真的。”
即使黄欢知道此行是为了寻找婉儿的丈夫,此时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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