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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咄咄逼人
女孩的房间比想象的更不像一个女孩的房间。
茶色和卡其色是主色调，家具多是实木制成，巨大的试衣镜放在靠近阳台的一面，那里有一张面向镜子摆放的椅子，旁边的小茶几上还有半杯冷掉的茶，偌大的阳台和房间之间是落地窗，月光射进房间来，大片的雪白光亮看得人一阵出神。
这里没有人生活的气息。
没有毛绒玩具，也没有明星的海报。
书架上的书摆放得整整齐齐，就连衣帽架上的衣物都被整理朝着一个方向。
夏佳期径直坐到椅子上，巨大的等身试衣镜将她的照了进去，莫泽看着，有些不舒服。
“你平常镜子都那么放？”
他清了清嗓子，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
夏佳期反问道。
莫泽站定，盯着她看了半天，才幽幽说道：“镜子对着床，晚上睡觉一转身就能看到自己，你不怕吗？”
夏佳期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右手拖着腮。
“这样才能时刻看清自己到底是谁。”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
女孩伸展了一下手臂，看着镜子当中的自己，脸上的神色变得有些捉摸不透。
莫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还是觉得诡异非常，特别是这镜子中还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局促、虚张声势还有一点忐忑不安，简直就像是恋爱电影中，即将告白的男生一样。
他不自在地偏过头，不想去看镜中的自己，也不想去看沐浴在月光中的少女。
此刻的夏佳期身上像是有一种魔力，在这样凄冷的月华中徐徐绽放，冷若冰霜，透如水晶，他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再多看她一眼，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就会动摇原本自己所坚信的一切。
“说吧，你有什么想说的。”
两人静静呆了一会儿，夏佳期开口率先问道。
莫泽深吸了一口气，才慢慢走到她身边，看着女孩低垂的，被月光撒上银辉的睫毛，恍然道：“你知道我今天来你家做什么对不对？”
“对。”
莫泽咬牙。
“你明明知道我来你家是为了什么，你还要在父母面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对。”
夏佳期点了点头。
莫泽忽然猛地凑近，迫使夏佳期看向自己。
“你都不打算否认一下？”
“没什么好否认的。”
女孩说话的时候，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没有一点破绽。
“你父亲夏景州求上门来安排的事情，你给我来这么一出，当着你父母的面，让我父母下不了台，让我下不了台，你就这么坦然，这么无所畏惧？还是说你在欲擒故纵，想让我真的喜欢上你？”
莫泽冷笑，脸上是无尽的嘲讽。
夏佳期抬眼看他，男孩高高瘦瘦，一张脸英俊得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但偏偏却对她说着最恶毒的揣测。
“我就是这么坦然，但并非无所畏惧。”
夏佳期坐在椅子上，乌黑的发未经染烫，柔顺地倾泻在她的肩膀，看着纤弱无骨。
但一双星辰般的眼，却迸发出异彩。
满天繁星陨落了，落在她的眼中，落在他的心中。
正当他沉浸在女孩的目光中无法自拔时，只听见夏佳期的声音悠悠传来，醍醐灌顶。
“我怕你，毁了我的一生。”
莫泽愣住。
再去看夏佳期，女孩的目光变得游离，空洞，像是在和他说话，又像是透过他在和虚无时空中的另一个人对话。这一句话，砸在他的心间，太过沉重，他甚至不敢去多想其中的含义。
他莫泽，能毁了夏佳期的一生吗？
他不禁颤然问自己。
能吗？
“我有你说的这么不堪吗？我莫泽就算不是什么顶尖的人物，但也不会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
想到之前和夏佳期在一起的那个男人，莫泽心中有些愤怒。
“难道你还想着顾城？你难道不知道他是……”
“闭嘴。”
夏佳期冷冷打断了他。
“怎么，让我说对了是不是？你喜欢去攀这些权利滔天的人，怎么又敢肯定自己不是他人手中的玩物，等到哪天他厌倦了，等着你的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
将手边的半杯冷茶扔向莫泽，夏佳期看着面前的男孩，这个她曾经用所有去爱，甚至付出了生命代价的男人，她只觉得浑身冰凉。原本她以为他只是不爱她，毕竟他对林悦是那样的柔情蜜意百般呵护，而对她却是连一点目光都舍不得。
现在看来，他真是从骨子里就是一个卑鄙的人。
“你也有脸说这样的话！”
夏佳期咬牙切齿道，“你自己倒是说说，你家和我家相差的又岂止是一星半点？为了和我订婚攀上夏家，你连自己心爱的人都能抛弃，你又算是什么男人？！”
想到林悦，莫泽心中一痛。
他眼睛发红，甚至想上去捂住夏佳期的嘴，但最后还是忍耐了下来。
“你以为我想？”
夏佳期感受到莫泽挑剔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来扫去。
“像你这样自己送上门的女人，有哪个男人会稀罕？”
“你说谁送上门？”
莫泽冷哼道，“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跑，一点尊严都不要，你说你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会真心去对你？”
“所以呢？”
夏佳期问道。
“你敢说不是你央求你爸爸到我家找我父母的？要不是这样你爸又怎么会拉下面子来找我爹，我家又怎么会跑来你们家做客？归根到底，你还是要感谢你父亲，多亏有了他这么个好爹，你才能拆散我和林悦。”
“你才能和我在一起。”
莫泽凑到夏佳期的耳边说道。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夜空，莫泽脑袋被扇得嗡嗡作响。
半天之后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纤弱无骨的女孩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结结实实，掷地有声。
夏佳期的胸口剧烈起伏，眼睛亮得厉害，直直盯着莫泽。
她又何尝不明白，当初父母为她去求莫泽和她订婚，拉下了多大的脸，受了多少委屈。而作为一个倒贴上去的女人，她又被多少人在背地里嘲笑想男人想疯了。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莫泽也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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