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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古董你也收？”王书博奇怪地看了陈三宏一眼，试探道：“那你说说，我这东西你准备给多少钱啊？”
“诶，不急不急，讲价砍价是隔壁大卖场的事情，我这里不兴这个。”
陈老板摆了摆手，避开如此直白的问价，转身跟王书博谈起了其他：“都说这首饰无价，货有价。自己珍藏的东西，又有哪个人会不宝贝的？但总不能因为对你意义非凡，就硬要把个玻璃珠子卖个钻石价吧。”
“所以，要把宝贝当成货来卖，总要讲究些评价标准，是吧？”
“对头。”王书博点点头，这话没法反驳。
“那咱们不妨一起来说讨说讨，互相交个心，亮个底儿，大家一起来商量个满意的价格，怎样？”
从未见识过的新奇方法，王书博有些好奇：“那老板你说说，到底有什么标准？”
“首先是你这首饰的用料，这钗子一整个金镶玉，玉嵌金，材料都是好材料，看起来就很有格调，价格自然也不能给低了。你放心，要是出价低于三万，那我可就对不起自己这良心了。”
一听这话，王书博顿时对着眯眯眼老头有了些好感，这小老头，看起来奸猾狡诈的，没想到还挺有职业素养的嘛。
光一开口就是三万起步，王书博乐得只点头：“搞艺术的就是不一样，老板比那些光卖首饰的强多了。”
只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看行道。
不同于王书博的似懂非懂，只看钱不求理儿，黄总则是听得一脸茫然：
这什么跟什么啊，看价看用料是没错，只不过好歹得说清楚是什么金，什么玉啊。
就比如说这黄金，在古董这行当里，虽说不用那么粗暴地只按照纯度计量，但用来制作首饰的金料那么多，其中品类可是千差万别，好歹也得具体到哪个类别，这样才好具体估价啊。
不管再怎么说，哪有直接看看是金是玉，就给个几万的，这不胡闹么！
“话没说两句就这么急着定价，看来这老狐狸至少在用料上就砍了一大半的价值，而且不是一般杀价那种拦腰砍，他这至少是从小腿肚子就开始砍的！”
心中带着疑问，黄总探身又看了那钗子一眼，这钗子虽说通身是那种略深沉的暗金色，但在下面那颗明玉的映衬下，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阴暗，反而显得庄重典雅，颇有大家之风。
“两个都是好料子，只不过正因为是好料，搭配地又那么妙，互补缺陷，相印成辉，才更看不出来原来的用料啊。”
黄总摇头叹气，自认眼拙，而这一切看在陈老板眼里，却化作嘴边一丝嘲讽。
“你就自个儿瞎猜吧，猜破头皮也想不到的，因为这钗子根本就不是那么看的。看的角度不对，你再怎么琢磨也找不到门路的。”
刚刚那在手里的时候，陈老板也有些瞧不出其中的门道儿，差点就看走了眼。只不过等黄总拿在手里，他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矮！
正是因为他矮，他才能以一种跪拜着的下人的视角，看出一道不一样的风景。
他呀，在金凤卧在身下的那块浊玉中，看出了一条龙，一条活灵活现的游龙！
原来玉石当中那些看似随意的浊印，以一种特定的仰角看过去，竟然全化成了那条龙的血脉神髓，在能工巧匠巧夺天工的雕饰之下，巧妙地隐于这蛋壳般剔透的薄玉之中，不露声色，但藏真精。
好一个“怀玉藏龙”的妙义，实在是让人拍案叫绝啊！
陈老板也是那时候才明白，这宝贝钗子压根就不是放在手心赏玩的普通货色，它啊，根本就是给那皇室权贵量身定做的，做出来就是为了接受世人的膜拜，远望跪伏的。
“难不成这真是哪个皇室的珍宝古董，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才得以完整保留？”
要真是那样，那它的价值可就得“蹭蹭蹭”往上涨了。
到时候别说三万，就是三百万，那也满是人抢着要的！
“只要拿下这一单，几年的生意都不用做了！”陈老板心中不禁戈登一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笼罩全身，他现在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最平常的姿态的把这钗子拿下，务必不能露出马脚，让身边那两人起疑。
陈老板轻呼一口气，再开口时候已经勉强恢复了平时的语调：“咱们再接着看这钗子的工艺，这上面雕刻的凤凰啊，它，它……”
“雕刻的怎么样？”
王书博也觉得有些忐忑，这已经被归为现代制造的东西，偏偏还用的是古代的落后的手工技艺，说不定会影响整体评价什么的。
“这钗子……”既然已经基本确认了这钗子是皇室珍宝，陈老板现在再看这钗子，怎么看怎么有韵味。这一雕一琢，一丝一角，似乎处处都是大师级别的工艺，赏心悦目啊。
你看这翅羽，还有这头冠，别说挑刺了，就是吹毛都不一定能求到疵。
特别是那眼神，最为传神，区区几道痕印之下，一览天下，独傲群芳的气势扑面而来，让人不得不叹服。
支吾了小半会儿，陈老板终于憋出来一句：“这……这……雕刻的也太简单了，不够细致啊。”
古代的极简工艺，化神的技法，到了他口中，却硬是被扭曲成了这么一个污点！
一语说出，陈老板自己都脸红了半边，黄总更是站一边笑出声来。
可不想，王书博却很吃这套啊！
“好吧，工艺确实是有些落后了，价格低点也没话说。行，你接着说。”
这也行？这家伙到底是个睁眼瞎啊，还是个大智障啊？陈老板和黄总面面相觑，两个明白人第一时间有了共同的槽点。
“你真别急，这钗子精细的地方挺多，但有瑕疵的地方也不少，你先看看这里……”
既然连这么粗糙的借口都没能看出，陈老板也是放下心来了，接下来更是把忽悠的功夫耍到了极致。前面先是一句夸，后面立马就跟上一句贬，左右开弓，来回反复。
他呀，就是要把这小伙子给说糊涂了，这样才方便趁乱下手嘛。
“特别是下面那块玉石，粗看倒是挺漂亮的，就是这颜色有些浊了，简直就是一处败笔啊！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一通说教下来，就连陈老板都差点信了自己的邪，王舒博就更是一头雾水啦。
“陈老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东西到底还值不值钱啊？”
你一个卖东西的，反而向我这个买东西的人问这种问题？这就对了！
陈老板心中暗喜，他知道这小伙子已经彻底丢掉自己原先的价格底线了，也该是时候去触触底、试试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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