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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魂走上前几步,道:“找你找不到,不想找你你却自己冒出来。走吧,跟我们去一趟无妄山,去见尊主。”
辛图道:“我哪都不去,我只想找我娘!”
“你娘,她——”释魂迟疑一下,暗想此刻还是先不告诉他九尾灵狐的死讯为好,撒谎道:“她在无妄山。”
辛图心中一阵狂喜,昨天还猜想娘是不是被无妄山救走,如今确认了讯息,不由得心跳加剧,连连点头道:“我跟你去!”话音刚落,心中却传来天髓老祖的声音:“你想见你娘,我也没办法拦你,不过可千万不要泄露了我和扳指的事情!”
他遭逢重大变故,心神不宁,差点忘记了天髓老祖,此刻听他提醒才猛然记起,当下也不便回答,只在心里道:前辈放心,我不会说的。
释魂虽然找到了辛图,可以向魔尊有个交待,却也不似辛图这般欣喜。只见他沉着脸作起法来,腾起一团黑雾将辛图和另两位妖魔裹在其中,向浮烟山北侧的黑风屏飞去。辛图按耐不住心中的惊奇和兴奋,小眼睛不住向四处观睢。但听得耳畔呼呼风响,黑雾缭绕遮住了视线,脚下的景致根本无法看清。
黑风屏地处浮烟山北侧,站在屏口放眼望去,四周皆是低矮的丘陵。辛图不知道魔界在哪里,见释魂在这里站定,忙问道:“是从这里进入魔界吗?”
“不错,这黑风屏便是无妄山的入口。呆会儿魔界之门开启后,要经过一段冗长的暗黑通道,途中不管你见到什么奇怪景象,千万不可出声说话!”释魂的脸色十分严峻,郑重道:“你是第一次进入魔界,不知道这项规矩,所以要特意提醒你——如果在通道中出声说话,极有可能穿梭到其他平行空间里去,到时候可没人能找得到你。”
辛图看释魂神情严肃,心中不禁有些害怕,低声道:“知道了。”只见释魂伸出手掌,真灵激荡,眼前出现一幅奇异的景象:空气便如水面一样现出一道道波纹,转眼便将几个人融入其中。
辛图拉着释魂的手从空气波纹中钻入,紧闭嘴唇提醒自己:不能讲话。只觉得眼前光线陡然一暗,一阵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进入了一条曲折诡异的通道,一瞬间感觉自己身形晃忽,似乎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吸引着,双足不动,整个身体便凌空向前旋转飘移。辛图心中紧张,睁大双眼凝神观看,感觉这通道好像是一个巨兽的肠子,四壁呈肉红色,如同会呼吸一般蠕蠕而动,中间青筋暴起,布满了如蜘蛛网一样的鲜红血丝,耳中听得咚咚的心脏跳动之声,不时有金色光环在眼前一闪而过。又行了一段,辛图感觉通道逐渐变得宽阔,光线更暗,看不到任何景物,也看不到释魂等人的身影,似乎自己的身体已被这满眼的黑红颜色吸化殆尽,正融入一片诡异、恐怖、旋转的无尽虚空之中。他体内毕竟积累了一定灵气,当下闭目守意,片刻之后渐感气定神清,恐惧之心完全消失。
约摸行了半盏茶时分,猛然间眼前陡地一亮,浑身一震,稳稳地站在地面之上。扭头看去,释魂及另外两名小妖也正站在自己身旁,眼前仿佛是一座山门建筑,黑黢黢地甚是高大。
“这就是魔界了。”释魂冷冷地道。
“现在——可以说话了吗?”辛图看着释魂,有点胆怯地小声问道。
“能不能你也说了。”释魂冷冰冰地回了一句,抬起手掌释放真灵,只见虚空划过一道亮光,转眼消失无踪。
辛图不知道释魂是在屏蔽山门法阵,心中暗气这老头儿说话太过生硬,但一心想早点见到娘,也不敢出言顶撞,只得快步随他前行。他一边走一边游目四顾,发现这所谓的魔界也如人间一样广大宽阔,四周群山耸立,原野衰草丛生,头顶一片片漫青色的飘浮物不知是雾还是云,便如在人间下雨前的阴天一般。空中不时有人界从未见过的奇异飞禽唳叫滑过,阵阵阴风吹得衣衫头发不住摆动。刚才虽然眼前一亮,但也只是跟通道中的光线相比,等眼睛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才发现这里实在可以称得上是“暗无天日”。
虽然光线昏暗,但却可以看清很远以外的景物。
“无妄山在哪里啊?”辛图看了看四周,不知哪座山才是无妄山。
“跟我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
辛图无奈,只得跟随释魂等妖魔前行。但见沿途山峰上的树木都是墨绿色,树枝上好像积满了灰尘。地面上九曲八弯的河水都呈暗红色,如同流淌着精灵的鲜血。通体乌黑的飞禽唳叫声传得很远,大一点的怪鸟展开翅膀足有几丈长。脚下的土地都是黑色的焦土,很奇怪却能生长出那些衰败的野草来。
一行人沿着起伏不平的黑土路向前走去,辛图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实在忍不住,问释魂道:“咱们明明是早晨来的,怎么这里却是晚上了?”
“没有日月,没有早晚。从有了魔界开始,这里始终就是这个样子。”
辛图被眼前的景象搞得胸口气闷至极,直有一种想呕吐的感觉,心想,怪不得娘不愿回到魔界,这里的景致比人间可差得远了,整天生活在这里,岂不是要闷死。随着释魂又走出里许,辛图看到山角之下由石柱搭起一个巨大的拱形门,上刻三个篆书大字“无妄山”。四人谁也不讲话,通过拱门沿石彻台阶而上,转过一道山坡弯,眼前赫然耸立着一排排青色的宫殿层层叠叠,足有几千间,气势甚是宏大。沿途有许多小妖把守站岗,见到释魂极是恭敬。同行的两名小妖不知何时已离开不见,辛图随释魂直走到第四排宫殿方才停住,但见这里的房舍比别处装饰得更加堂皇,猜想应该是居住着什么重要人物。
“属下参见青龙使。”守门的四名小妖一起躬身行礼。
释魂嗯了一声,道:“速去通报尊主夫人,就说九尾灵狐的儿子辛图带到!”
辛图心想:原来释魂是无妄山的青龙使,不知这职位有多高。环顾四周,游廊、假山、水池显然是精心设计,与人界也无二致,只是颜色偏暗,红色池水映衬着暗青色的天空,让人觉得很不舒服。正胡思乱想间,忽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从殿内传来,有人叫道:“辛图,辛图在哪里?!”
辛图抬头望去,只见殿门帘后转出一个女子,年龄似乎比自己的母亲略大一些,容颜清丽端庄,神态亲和,身后跟着两名丫环模样的人。
“属下参见尊主夫人!”释魂躬身行礼,扭头对辛图道:“快来拜见尊主夫人。”
辛图疑惑地道:“你是尊主夫人?是雪籍的娘吗?”尊主夫人笑道:“是啊,我是雪籍的娘。你就是辛图?”
“是啊,我娘呢?”辛图忙迎上前几步,开口就问阿蘅的下落。
“你娘她——你没跟他说么?”尊主夫人话说了一半,转头问释魂。
释魂躬身回道:“回尊主夫人,属下怕这孩子乍听到噩耗,不肯前来,是以还没有告诉他。我看,现在也不必隐瞒了吧!”还没等尊主夫人答话,辛图大脑中嗡地一声,胸口如受重击,上前抓住释魂的手道:“你说什么?什么噩耗?我娘她怎么了?”
释魂双手腕被辛图抓住,感觉有一股大力撞向自己手臂,不由十分诧异,忙将手臂一掀,将他甩了一个趔趄,倒在地上。辛图也顾不上恼怒,心中只是关心娘的安危,立刻爬起来又追问释魂,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
释魂刚才施力过重,此刻心中略感欠意,但对辛图手上传来的力道也颇感疑惑——从上次分手到现在不过七八天时间,一个普普通通的孩子怎会发出如此力道?但见辛图双目通红,神情激荡,也不便细问。
“既然话已说到这里,也无需再隐瞒了。你娘她——已经死了!”尊主夫人叹了口气,缓缓对辛图道,“自从那日与你失散后,你娘连续几日找不到你,就此伤势恶化,回到无妄山后卧病不起,茶饭不思,终于在两天前抑郁而终了。”
辛图瞪大眼睛看着尊主夫人,突然大叫一声,晕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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