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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梨。”
当苏梨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
日子已经西垂。
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也有人在悄悄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年轻人。
街上穿梭而来的行人也大多都绕开了他走。
中间，就好像出现了一个真空地带。
因为绝大部分人还是害怕不可控制的人或事，就像是在街道上一站一下午的那个黑衣少年。
还有他的马。
任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一个正常的人。
而那一匹马也很温顺，就那般静静的跟在主人的身旁，寸步未离。
“那个哥哥为什么站了那么久呀？”
一个小女孩拉着母亲的手奇怪的问道。
晶莹的手指所指的方向。
黑色的斗篷飘动。
干净清爽的黑色短发。
一张清秀的脸颊略显消瘦，正在缓缓睁开了眼睛。
清澈的眸子中有一些迷茫，但更多的是疲惫，黑白相间之处隐藏着密密麻麻的血丝。
“我是苏梨。”
少年低语，就像是在强调着什么。
“他是疯子。”
母亲赶忙那住了小女孩伸出的手，生怕自己家的女儿惊扰到了这个看起来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
另一方面则是有一些紧张的看着他。
因为他看到了苏梨黑色的宽大斗篷之间有一把漆黑的剑柄。
小女孩被母亲情急之下紧攥住的手掌有一些疼，大大的眼眸中有莹莹水光，小小的胳膊扭动着想要挣脱母亲的手掌都无济于事。
晶莹的泪珠扑簌簌的掉落。
“怎么了宝贝。”
母亲也察觉到了自己的手太用力了，女儿的手掌都被自己捏红了。
赶忙俯下身来揉了揉被捏得发了红的小手，然后把她抱起来放在了肩头。
“我感觉哥哥他不是疯子。”
“他很难过”
小女孩趴在母亲的肩头终于止住了眼泪，仅仅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
苏梨也听到了。
五感超凡。
他已经接近先天了，这也是他在一个月前的那件事上收获的一些回报。
耳清目明。
苏梨侧过脸看向了小女孩。
夕阳下，一个甜甜的笑容，融化进了他的五脏六腑。
总有人不吝啬自己的善意。
可以温暖到每一个需要善意的人。
但也总有人不吝啬自己的恶意
“快看！”
“那有一个疯子。”
几个孩子跑了过来，浑身脏兮兮的，显然是疯里来疯里去的熊孩子，有的人冲着他做鬼脸，有的则是挑衅。
更有一个为首的熊孩子胆子大，看到了他依旧好似发呆一般的怔怔不动，便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棱角分明的石块。
然后朝着他的头上扔了过来。
脸上带着隐隐的兴奋。
“打疯子。”
母亲抱着小女孩过了一个转角消失不见。
苏梨的目光也收了回来，如利剑一般锋利的眸子扫过了眼前的几个熊孩子。
比他灵魂要浩瀚不知道多少倍的记忆终究是影响到了他。
他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性格也在悄然转变着，向着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种方向。
手掌按在了剑柄之上。
玉衡峰主赤炼阳允许有人挑衅他，但是付出的代价则是死亡，不管是谁。
啪——
石块在快要砸到了苏梨头上的时候被一只手掌微微的接住了。
然后在手掌间捏成了碎块，顺着指缝掉落。
同时另一只手也按在了苏梨握在剑柄的手上。
哗啦啦——
甲页翻滚的声音。
一道寒光顶着那一只手掌缓缓上升。
那一只手掌的主人臂膀的肌肉骤然迭起。
“苏梨。”
一个沉着的声音。
一个人站在了苏梨的眼前。
身披着暗色的甲胄，头顶紫色缨穗。
下面是一张冷峻的脸庞，犹如刀削一般的线条，两道剑眉凌厉，但此刻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确是关切没有杀意。
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名字。
啪——
寒光归鞘。
被那一只手臂生生按了回去。
周围刚才起哄的熊孩子早就被吓的浑身颤抖，赶忙带着小子们逃之夭夭了。
他没有想到这个疯子居然还带着剑。
而且刚才他看到了苏梨的眼睛。
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感情，就如同一条毒蛇一般。
要知道疯子是不会讲道理的。
要不是那一位商水军的大人阻拦恐怕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熊孩子被吓跑了。
苏梨头脑恍惚了一下。
霎那间便明白了自己刚才要做什么。
脸色微微惨白。
他何时会变得这般的暴躁和冷血。
他此刻也意识到了宿慧对于自己的影响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但当他看清楚了这个阻止自己的人的时候，微微一怔。
犹豫了片刻。
苏梨才有些试探的问道。
“云哥儿？”
小将冷峻的脸颊上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是云亦岚。
跟苏梨唐卷卷一起玩到大的另一个伙伴。
在苏梨外出游历的时候也离开了家乡，据说是去边关打仗去了。
对抗当年渡过淮水入侵过来的齐人。
一晃，三年未见了。
苏梨的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变化真的很大。
曾经的云亦岚虽然体格比苏梨要壮不上，但也是少年单薄的体型，只是臂膀上有一些肌肉。
但如今的云哥儿。
高大的身躯，比苏梨将近高出了一头去。
臂膀上叠起的肌肉，盔甲都被撑了起来。
暗色的铠甲上无数刀剑的痕迹。
甚至有一道最长的裂开了整整一个胸膛。
浑身萦绕着煞气。
看得出云亦岚这三年也并非是那般容易过来的，光仅仅身上这一份煞气就不知道是杀了多少人后凝聚下来的。
笑容未变，依然那么真诚。
啪——
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好久不见了”
苏梨喃喃，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压力，和前方传来的心跳声。
恍若回到了当初，几个孩子一起玩闹的场景。
一起在山间戏水。
一起去麦田撒野。
直到岁月把玩伴分开，苏梨去了远方，云亦岚去了沙场，卷卷则是每日伸长了脖子等着他们回来。
时光未能让几人之间的牵绊断开，但总有事情会发生。
“好久不见。”
云亦岚手掌拍着苏梨的脊背。
“你”
他刚想问苏梨为何会变成这样。
记忆中的苏梨是一个性子很温和很阳光的少年。
不应是容不下几个小孩子的人。
但终究久别重逢，欲言又止在了唇齿之间。
“还是没变”
苏梨看出来了云哥儿想问的。
平静的道。
“我把卷卷弄丢了。”
眼眸中的血丝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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