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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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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最后一位居民终于离开了这座城池,往日里繁荣的雷灵城此刻看上去无比空旷,军士们逐一从前线退下、在城中集结。魔灵军团仍旧在不停地发动攻击,厚重结实的城门在浪潮般的攻击中摇摇欲坠。而城墙上尚且在战斗的,都是已经抱着必死决心的伤员们,他们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决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为自己的同伴们拖延撤退的时间。或许他们的力量对于整个战局来说微不足道,但就是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力量也要拼上一切。

    君敛站在钟塔上,远远看着城外如潮水一般的敌军,却无动于衷。疲于迎战的军团们从前线逐一撤下,以最快的速度集结、后撤。只要军队集结完毕,军队长就会下令将军队战旗竖立在城中作为标记,随后离开这座城池。

    军士们或许不太明白快速集结的意义何在,但是每一位军队长们都清楚地知道——

    前线失去大量军团的阻杀力量,凭借剩余的兵力,城门顶多在十分钟后就会失守,然而如果想要在防线布下战线用以削弱、阻挡魔灵军团,最快最快他们也需要至少二十分钟的时间。换言之,他们的军团长,在魔灵军团突破城门之后,需要以一人之力,阻挡魔灵军团至少十分钟的时间。

    没有任何人看好军团长能够做到这件事,那么他们所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早一秒完成撤离,早一秒完成战线的布置,军团长就可以早一秒抽身离开前线!

    争分夺秒!刻不容缓!

    城池中心,各军队的战旗接二连三竖起,一个接一个的军队有条不紊地迅速撤出雷灵城。君敛低头看着城内竖起的战旗,心中略微盘算了下时间,以这样的速度,军团大约还有五分钟就可以全体撤离完毕。

    那么剩下的,就是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去布置截杀的战线。

    雷灵城的格局和布置从记忆中打捞出来,在脑海中形成立体沙盘,敌军攻势也被抽离出来逐一排布,敌人的弱点和不足之处被放大,以便找到攻破的切入点……

    战术计划和安排在她的心中迅速成型。

    “走吧。”

    所有都不看好她能够以一人之身拖延千军万马。但是她是雷霆军团的军团长,身后是数万军士的性命,她怎么能说自己做不到?

    “君敛的确曾是文职官员出身,任职指挥官,熟知各种战术布置和安排。”面对安颜的格外困惑和不信任,肖念耐心向她解释道,“她的战场指挥灵活多变,往往能够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攻入了敌人的阵容之中,令其土崩瓦解。”

    “她年少成名,在文职官员训练营接受培训的时候,就被誉为‘首席指挥官’,无数军团试图要招募她进入自己的军团。”肖念回忆着自己曾经查阅的档案,目光却渐渐沉了下去,“后来她进入了当时与皇家、玫瑰齐名的荆棘军团,在荆棘军团立下赫赫战功。”

    曾经的君敛穿着青色指挥官军服,没有丝毫派头,常常笑着游荡在军团之中,无论军职高低,她都与之结交,像是军士们活泼伶俐的小妹妹。君敛经常与军士们畅聊,同他们把酒言欢,她的笑容像是军团中的阳光,驱散了血腥气。

    而如今的她穿着白色战袍,身后跟着形影不离的传令官,冷着一张脸逐一经过竖立在城中的战旗面前。战旗飘扬而起,上面绘制的雷霆徽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齐的排列的战旗中,有三个位置空缺着,那是已经全灭的军队,再也没有人能够扛起他们的旗帜,那些旗帜被踩入泥中,再也不会骄傲地扬起。君敛在空缺的地方前驻足、停留,看着眼前空缺的位置,长久不曾出声。

    “荆棘军团?”安颜首次听到这只军团的名字,颇感好奇。

    “荆棘军团拥有着圣军中最顶尖的战斗力,甚至比作为圣城守卫军的皇家和玫瑰还要强大。荆棘是从血与火的战场上生长出来的,拥有着任何军团都无法企及的战场经验和战斗力。他们曾是魔灵的噩梦,是圣城在战争中最坚不可摧的利刃。”

    “可……”

    肖念知道安颜想问什么,直接打断了她:“荆棘的名字,早就消亡了。这也是你为什么从未听说过这样一支军团的原因。”

    “荆棘军团最后接到的任务,是去追杀排位第三十七的魔将,”再度翻开过去的书页,上面干涸的血渍也依然让人感到心惊,“没有人知道在那场战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出征的军团中,唯有君敛浴血归来,身后跟着从未见过的魂侍,而整个荆棘军团……”

    “——全灭。”

    那一日,落日残阳比鲜血还要浓烈,君敛孤身带着满身的血迹从战场上归来,手中死死握着残破、沾染血迹的军旗,身后跟着她的魂侍,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像是被有什么东西不肯被轻易地抛下。她的脸色惨白,眼神死寂而空洞,手握战旗,步步艰难地走到城门口,却突然转身看着远方,毫无征兆地在赤红的余晖中跪下。

    残破的战旗再也无法扬起,荆棘之名坠入尘埃,而身侧也再无战友相随。

    圣城多次想要从君敛的口中得知那场战斗的详情,可是受了巨大刺激的君敛在归来后却始终不发一言。圣城想要将负伤的她接入圣城中疗养,她却固执地穿上黑色的悼服,日日跪在自己房中为故去的战友们哀悼。

    哀悼期一过,她毅然拒绝了圣城将她升入玫瑰军团做指挥官的想法,抛却了自己曾经以文职之身在战场上立下的军功,赫然以武将之身重入军团。她近乎自虐般训练打磨着自己,在最短的时间里击败一位又一位召唤者,以绝对的武力和战场经验成为了雷霆军团的军团长,牢牢把握着军权,并以强硬手腕将整只军团打造成铁血战队,赢得所有人的瞩目。

    曾经孤身从战场上归来的君敛,如今站在军团的战旗之下,冷冷看着城门被攻破。厚重坚实的城门轰然倒下,而数量众多的魔灵军团,终于攻入这座城内。

    “刚刚您提到了她的魂侍?是谁啊?”安颜将自己认识的人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却无法锁定目标。

    “其实你早就见过了。”肖念笑,“就是君衡、君役两位传令官。”

    “什么?!”

    “她的魂侍,是极为罕见的,双生器魂!”

    魂侍大抵可以分为两种存在。一种是战魂,自身便拥有无尚的战力,往往以战士的姿态出现在世人的面前,在战场上大杀四方。战魂们所善用的武器各有不同,却都同样的强大,令人心生敬畏。而器魂不同,器魂本身的战斗力几近于无,看上去似乎与常人无异,谈不上善用的武器,因为他们自身就是最为强大的兵器。器魂听从召唤者的命令并化身武器供其使用,将自己身为魂侍的全部战斗力加诸于召唤者身上,将自己的召唤者塑造成为最强大的战士!

    魂侍们各有不同的信念坚持,所以往往都是单独听候召唤者的召唤,并独自签下契约。但是双生魂侍不同,双生魂侍其中任何一个的战斗力都远远比不上其他魂侍,但是当两者共存时,双生血脉共鸣却能够让他们爆发出远超于其他魂侍的战力!

    “君衡,君役。”君敛看着呼啸而来的敌军,伸出双手淡然唤道。而在下一秒,一直跟随在她身后的两人转瞬化作一蓝一紫两道光芒分别扑向君敛的手,光芒褪去后,两把银色的火枪出现在她的手中,银色的枪身上刻着黑色的古老花纹,无与伦比的力量顷刻充盈了她的身体。

    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丝毫畏惧,君敛足下用力冲向敌军,借助着魂侍的力量,她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人类的极限,堪比闪电的高速让她看上去只是一道朦胧不清的鬼魅白影,即便是魔灵也无法凭借肉眼捕捉到君敛的位置和移动轨迹。而她手中双枪齐射,枪口喷射出火光,带着硝烟味袭向敌军!

    魔灵们顿时被君敛突如其来的攻势扰乱了阵容,刚刚攻入雷灵城,刚刚松口气就遭到猛烈的攻击,措手不及之下已经被君敛干脆利落击毙了好些魔灵。

    “对方就一个人!拿下她!”有领头的魔灵大喝,开始组织反击,魔灵们开始手忙脚乱对君敛发动攻击。

    然而大部分的攻击都被君敛高速闪避掉了,偶有攻击落在她的身上,一道淡淡的水纹就会浮现出来,化去所有的伤害。君敛借助极为快速的移动和水纹的防护,不断围绕着魔灵军团发动攻击,偶尔瞅准机会就会冲入阵型之中带走不少亡魂。她的手中双枪不停,不断从各个难以防御的方向射出致命的一击!

    她以区区一人之力,塑造出了万钧之势。从她手中射出的弹药密集而富有节奏,仿佛每一发都是一个短促的音符,以战场为舞台,奏响了一曲快速而恢弘的乐曲。

    “凡军团长,必有自己的代称,而君敛的代称是——”

    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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