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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左右,躺在瞌睡虫的怀里的皮球睡着了,洞外的风吹过来凉凉的,爸爸的怀里很舒服,也很容易睡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醒了,是被金毛鼠给弄醒的,它睡住在他的头顶上,大概是被尿给憋醒的,正起床撒尿。金毛鼠比人类讲卫生,它不会在窝里撒尿,它总是会找到一个离巢穴较远的地方挖个坑,然后拉撒,再用土盖起来,这些都是动物自我保护的本能。
这只金毛鼠是哈里斯送的,考虑到皮球没有多少伙伴,哈里斯送的,给他解闷用,它跟皮球呆在一起也就大半年,不过,皮球已经大一点了会回照顾人,它活得挺好的,不像上一只,没玩多久就给搞死。
站起来,看了看还在熟睡的爸爸,他下到地上,也是尿急。受金毛鼠的影响,他也是走到离爸爸几米远的地方,站在洞口的外侧撒尿。此刻,天还有点发黑,光亮正在驱赶黑暗,有些个别的鸟叫声从崖壁下传出来,崖壁下的景物还在模模糊糊之中,湖面上的雾气加重了这种模糊,另一侧洞口的守夜的哨兵也跟哈里斯一样,靠在崖壁上,双手抱在胸前熟睡。撒完尿,皮球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人也跟着清醒了许多,仲夏的晨风带点水汽,吹拂在人身上,毫毛抖动着,很舒服。
金毛鼠处理完自己的事情,回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脚爬到了他的头顶上,继续趴在他的头顶上睡觉,不注意看的话,它就是他的一顶帽子。它也就七八个月大,挺好动的。这个时候的金毛鼠能活15年左右。
光越来越亮,黑色很快退干净,清晰的雾气里头似乎藏着什么好东西,它们也都纷纷醒过来,一会儿跑出一匹奔马,一会儿飞出一头恐猪,一会儿堆成一座山峰,一会儿飘出一块岩石……这些东西里头似乎又藏着其它的什么东西,有一个声音不停地“来呀,来呀……”招呼着皮球,终于,雾气中一个莫名其妙的红色光亮闪了一下的时候,皮球再也抗拒不住诱惑,忘了爸爸们的警告,忘了大人的恐吓,打开翅膀飞下山去。翅膀先天是属于天空,尤其是监狱大门敞开的时候。
风很有力气,托着他不让他沉下去,尤其是火山冒出了那些烟特别有力气,还带着热气呢。外面的飞翔比洞里的轻松多了,他愉快地用翅膀承接风的力量,全身感受风的抚摸。先悠闲地在熔岩洞的周围绕着飞了一会儿,很快,他就记起湖面某个地方曾经出现过奇怪的红点,他向来好奇,也就往心目中的那个方向飞去。
中心岛中有三个碱性的火山湖,火山湖的上空飞着东非最漂亮的鸟——火烈鸟,它们的羽毛是红色的。这些早起的鸟儿正在觅食,它们降落在湖面上,用弯弯的嘴巴吃着湖里的蓝藻。
中心岛上水汽充足,林子茂密,树木高大,每棵树都有好几根大腿粗的藤蔓,树干和藤蔓上都长满绿色的苔藓,林子的空气在夏日的时节都会显得闷热。
有些累了,选了湖边一块岩石落脚,歇一歇。一会儿,他在岩石上软绵绵的青苔上躺着,折了一根草梗,咬着,用手枕着头,静静欣赏着清晨天空的辽阔青,和飞鸟慢悠悠地飞过。
几只蝴蝶飞过来,翩翩地落在附近的几朵小花上,斯文地吮吸着甜蜜的花粉;蝴蝶的旁边,几片新生的草叶上中,一只尺蠖贪婪地咀嚼着边上的嫩叶;青蛙正躲在水边的草丛中呱呱叫,声音传得很远很远……
太阳沾着湖水躲藏在湖边紫色的雾霭后面,湖面开始跟着发亮变红。尽管休息够了,皮球也不想那么快回家,他还想到处看看。在外面游荡的感觉真好,从天上俯视地上万物的感觉更好,土地被踩在脚下,忍不住让人狂妄起来。有一种上帝的感觉!
在下边,绿色的是山,白色会发光的是水面,土黄色的是戈壁荒漠。在上边,白云离自己似乎很近,伸一伸手就能碰到。
金毛鼠是个无法无天的贪吃鬼,当皮球掠过南岛南坡的几棵猴面包树时,金毛鼠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张开皮膜滑翔下去,落在一棵树冠上。那里有一个大鸠的鸟巢,鸟巢是用枯枝搭成的,上面有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鸟。很明显,它是冲着这顿早餐去的,等皮球转了个弯停在鸟巢旁边时,这个混蛋已经咬死了幼鸟,正在嚼着营养丰富的鸟头,前爪还抱着血肉模糊的一团脑浆。皮球想骂它,它却指着幼鸟的屁股,意思他可以从屁股开始咬。
四岁多的皮球也没什么是非观念,感觉到肚子确实饿了,也就抓起幼鸟的鸟腿,咬了起来。这东西好,没羽毛,多汁,还没有腥味,还嫩,味道很不错,就是多了点,估计他们俩一顿吃不完。
见到这个树梢上的悲剧,邻居家的睁开眼的幼鸟吓得又叫又跳起来。很快受害者的双亲就赶过来了,一来就发动猛烈的进攻,那长嘴跟钢钎似的,那长脖子就像弹簧,那鸟爪跟钉耙似的,皮球比大鸠还小一大半,手上没有武器,根本无力反击,面对敌人的进攻,他只能选择逃跑。
当然,把人家的孩子给灭了,人家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两只大鸠亲鸟疯狂地叫着,追击。考验皮球飞行技术的时候到了,他的翼展比他的人还长,飞行速度可以很快,差别是体力,他才四岁出头,体力可想而知。
过了北岛的山尖,他就被追上了。金毛鼠躲在他的后脑勺,当他背后的眼睛,也在指挥他及时转弯。当敌人已经快啄到他的脚后跟时,金毛鼠猛踩他的脑袋,他猛地下沉,可惜他忘了自己的尾巴,他的人是下沉了,猴子尾巴反而翘得更高,被人家的尖嘴啄住。尾部被啄,剧痛让他感到一阵恐惧,他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猎物,这个感觉很可怕,天性的反抗让他猛转过身,鬼叫着用双腿猛踢敌人钢钎似的嘴巴侧面和那红色的眼珠子,这一扭一踢,再加上另一只亲鸟的钢钎尖嘴,他的尾巴被生生扯断,从尾椎那儿。可能是另一只亲鸟夹断的,也可能是他身体的自我防御而采用扭断的断尾求生。
断掉尾巴后,他的人快速往下掉,但同时也摆脱了敌人的掌控,再次转过身,顾不上伤痛的他刚好来得及沿着山坡上的灌木俯冲,接着拉高,往老家的方向的水面飞行,这次飞行不是体力的问题了,而是他的潜能,对死亡恐惧而引发的潜能。
初夏的凌晨五点多,天地一片明亮,一片安静,湖面上的疯狂动静借着东北风能传到很远,当然,等传到熔岩洞的时候,皮球大概也就被大鸠钢钎一般的大嘴或者钉耙一般的大爪子穿透了。
可能是父子心连心让哈里斯及时醒过来,找不着皮球的他一声口哨,调集所有队员帮忙找人,往外找,如果在洞内,死不了人,也就瞎忙一阵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在洞外,那就
刚好,岛上的动静及时提醒了他,让他在皮球冲出芦苇的那个瞬间截住了已经疯狂的亲鸟,把一只扫落在岸上,赶紧追赶另一只。还好,后边来的队员及时赶来,截住另一只大鸠,保护住了皮球,要不然,已经脱力的皮球就会完蛋。
一标枪扫落,一脚踩断脖子。
没了尾巴的皮球,或者说他的尾巴短得跟兔子似的,实在可笑。人们觉得皮球更奇怪,小孩子觉得皮球更可笑,被欺负惨了的他们开始拿他的尾巴做文章。“皮球皮球(上声)断溜溜,皮球皮球(去声)断溜溜……”孩子们围着皮球总这么酸他。
这样的酸对皮球并没多大的刺激,经过死亡的威胁,他知道什么才是值得计较的。他已经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这次意外让他早早地学着思考,也在发呆,想着一些小屁孩本不应该想到的问题,比如集中营。为此,他变得低调了许多,安静了许多。
这个儿子已经够不像样了,现在还没了尾巴,酋长家就是专门让人看笑话的吗?海蓝发了好大的火,她把责任都怪在了她的三个勇士身上,尤其是监管不到位的哈里斯,他成了出气筒。
现在哈里斯是熔岩洞的主力军,不能随便臭骂,她需要他的支持。满天星的体力正在走下坡路,估计再过四五年,他也得退下来。
常年往来于地中海和东非之间,保安队和狩猎队的损耗很大,可惜海蓝比老酋长还没有魄力,她更不敢动摇熔岩洞的基础,迁徙的事一直就拖着。
满天星、科科拉帮忙说了好话。
这个小捣蛋太能闹,没有一个专职保姆是不行的,而什么人都比不上自己的亲爸爸来得真心。科科拉成了兼职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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