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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越是平淡,态度越是和蔼,配合说的内容越是恐怖,带给人的惊悚感觉是从内到外的。
不是突然间的惊吓,而是会让人越想越觉得害怕,怕到能忘却呼吸,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灵堂上,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说,她能看到鬼。
她说是死去的那自己的老公告诉她,孩子不是他的。
她说……要给那人带话。
人的神经本就脆弱,在这一刻说崩溃就崩溃。根本无法控制住。
毛海轩的妻子从椅子上平白就摔倒到了地上,她就算在地上也浑身颤抖的,她朝向着陆薇艺,却不敢看陆薇艺的双眼,只能将脑袋抬到一半,看着陆薇艺的胸口。
陆薇艺知道,这种恐惧来源于人本真中的善。有的人为恶,是理所应当的,那种人根本不会因为她这样的话而感受到心神震动。
毛海轩会爱上这个女人,并至今对她没有做到最残忍的那一步,或许是因为他知道她还是有良善的。
她能在灵堂上,说明遗书中毛海轩没有把孩子的事情写进去。毛海轩在死前,将最后残余的爱给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没有让妻子身败名裂,也没让最无辜的孩子感受人生的绝望。
女人想要说话,可她由于精神受到的冲击太过大,根本说不出口。越是说不出口,她越是急和绝望。泪水完全失控流着,她想要伸手朝着陆薇艺,可她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
大脑好像和身体分开控制着这个身体。
这时有个阿婆路过,看见了女人这个样子,慌张跑过来想要扶起她:“哎哟小莫这是怎么了?”
陆薇艺没有上前帮忙扶。她站起身,站在一边:“聊了两句,说到伤心的地方。”
阿婆扶起了人,嘴里叨念着:“日子还要过的,想想孩子,想想孩子。”
她不说,毛海轩的妻子还稍微能缓过来些,这一说,她情绪更加激动,试图推开扶着她的阿婆。
这阿婆是有力道的,看着就有些魁梧,都被这力道推开了。她上前强制着毛海轩妻子坐到椅子上:“好了好了。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想。”
毛海轩妻子本就有点乱的头发更加凌乱了,她推开阿婆已经用了极大的力气,现在疲软,瘫在那儿痛苦哭着。
“冷静点。”陆薇艺就说了这三个字。
她声音本来就清冷,传递到了女人耳中,竟意外让她哭声小了不少。
阿婆犹疑看了看陆薇艺。她不知道陆薇艺是谁,更不晓得为什么她说话会那么有效果。阿婆小声安抚着毛海轩妻子,说着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熬夜一晚上总归还要睡觉的。
陆薇艺欠身:“那我先出去了。”
毛海轩妻子听到陆薇艺这话,用了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陆薇艺的手:“别。”
陆薇艺看向她。
两人对视。
“……陆薇艺,是么?”她还是没调节好自己,只是总算能说话了,“我们上去说。”
阿婆眉头皱起:“说什么?你好休息了。”
她抽了抽嘴角,伸手擦拭着自己脸上的泪水:“没事阿婆,我就和她说两句我就睡,这里麻烦你看一下。你跟我婆婆说一声。”
阿婆看看陆薇艺,又看她,勉强同意:“好吧。”
毛海轩妻子站起来,脚还软了一下,差点重摔回椅子上。
“你跟我上去吧。”
陆薇艺跟在她身后往上走。
“我姓莫,你叫我……莫婷就行。”阿婆先匆匆出去和毛海轩的亲妈说莫婷的事情,莫婷带着陆薇艺往屋内走,她带着陆薇艺上楼。
……
念经的人正要换一拨了。她们在距离门口有一点距离的地方说着话。
阿婆匆匆走出去,在换班念经的阿婆堆里找到了毛海轩的妈:“婆子啊,你家媳妇儿扛不住,先去休息了。刚哭得摔地上了都。”
毛海轩妈愁的脸都皱在了一起:“我去看看她。”
阿婆拦住她:“让人自个休息吧,有个小姑娘陪着上去了。”
“小姑娘?谁?陆薇艺?”毛海轩妈记得刚才那陆薇艺,“人家代别人来的,这怎么好意思。”
阿婆听着是个陌生人,也觉得不妥:“灵堂要人守着呢。我去守着。那要不你先上去看看,也顺便休息休息。”
轮着要回去休息的阿婆听到名字:“陆薇艺?”
“这名字怪耳熟的。”
“市里那个陆薇艺?”
“不至于吧,怎么来宁县了?你们家买薇艺阁的骨灰盒了?”
毛海轩妈正准备走呢,听她们一人一句的,不懂了:“什么薇艺阁?”
念经的阿婆们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小声和毛海轩妈说着:“如果是那个陆薇艺,她是卖骨灰盒的。很厉害,在我们市里阴阳界算这个。”
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年纪不大啊,不是吧。”毛海轩妈想着刚才看到的姑娘,清清冷冷的,扎着一个辫子,像在刚读好书的样子。
这念经的阿婆眼睛都开始往里瞟了:“年纪不大啊,那就更可能了。你们刚才谁看见了?”
毛海轩妈不和他们说这个,心中担心着媳妇儿,搓了搓手:“我先上去看我媳妇儿。”
众人忙不迭点头,让她赶紧先去。
剩下几个阿婆,其中一个发现那儿坐着等待的小伍,眼睛一亮,立刻朝着他走了过去:“小伙子,你刚是和薇艺阁那陆薇艺一起来的么?”
小伍坐着,面前还摆着茶。
一个找了过来,一下子好几个都围了上来。
他顿了顿,微微点头。
“我就说是吧!”其中一个阿婆一拍腿。
“她不是现在只做骨灰盒,送送行,不接阴阳单子了么?”其中一个阿婆奇怪了,“当年事情闹得可不小。”
“我也听说了,陆士杰就那会儿断了一只手。”
刚来传话什么都不清楚的阿婆满肚子问题:“什么叫阴阳单子?”
“有的鬼遗愿没了,就会和送行的人说。送行的人如果答应了,就算接了阴阳单子。这陆薇艺很多年都没接过了。”
几个阿婆小声说着这话题。
都想不通,这陆薇艺今个怎么就出现在了宁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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