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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很快,秋天不声不响的走进了北大荒。果兴军家的承包田喜获丰收,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忙活着秋收的活计。三春不如一秋忙,这个季节是农民最忙也最累的季节,单调而又疲惫的秋收再一次触动了果兴军这颗不安分的心。

    “大叔,我家的地割完了,我爹让我来帮你家割豆子。”邻居家的女儿赵小花拎着镰刀站在果兴军家的大豆地里,她是来帮忙的。

    果兴军回过头看了一眼小花,弯下腰左手抓住一把大豆秧,右手将镰刀贴在大豆秧根部猛的一拽,一把大豆秧被割了下来,顺手将这把大豆按在刚才割下的大豆上,迈开小步,继续向前移动脚步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果兴军割地是把好手,父亲哥哥姐姐都被他远远的抛在了身后。

    小花的到来给这项枯燥无味的劳动带来了欢乐,几个人在后边边割地边唠着家长里短,氛围十分融洽。果兴军的姐姐,平时就跟小花投缘,总有唠不完的嗑,农闲的时候两个人整天混在一起,几乎形影不离,在这个姐姐的心里早就认下了这个兄弟媳妇。

    小花在果家人心目当中还真不是外人,打小赵果两家家长就口头给果兴军和小花定下了娃娃亲。当然了,年代不同了,这些在当时也都是些玩笑中的话题而已。

    小花与果兴军年龄相仿,读到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小花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带着她与弟弟艰难度日,懂事的小花为了减轻父亲的负担辍学在家务农。

    小花这孩子打小就爱劳动,特别勤快,庄稼地里的活样样精通,是把种地的好手。果兴军的父母特别喜欢这孩子,好些年前就在心里认下了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小时候,果兴军经常和小花在一起,两个孩子就像是亲兄妹。

    刚刚上小学的时候,小花胆子小,一个人不敢去学校,果兴军就每天带着小花走在上学放学的土道上。下雨的时候,遇到泥泞的路果兴军就会把小花背在背上。大人们看了后都爱和他们开什么“小两口……”“猪八戒背媳妇”之类的玩笑。

    小花在家里是最小的,是父母娇生惯养的心头肉。虽然胆子小,脾气却特别大。班上的小同学走路都要离她远一些,如果不小心与她有些碰撞,无论什么原因,立刻就会引来她那对小拳头的暴打。有人胆敢反抗,就会遭到她保护神果兴军的一顿更猛烈的暴打。果兴军小时候就是个大块头,小朋友们都惹不起他。后来,没人敢和小花同桌,老师就让果兴军与她同桌。尽管个头差别很大,安定团结更为重要,这是最关键的。打那以后,小花的脾气温顺了许多。小同学们也开始叫他们“小两口儿”了。

    那时候年纪小,孩子不懂得什么是小两口。后来,慢慢的长大了,果兴军一直带着的这个妹妹离自己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小花有了自己的闺蜜,果兴军也有了一帮同龄的小哥们儿。两个孩子不再接受大人们这样的玩笑,一有人开这样的玩笑就会被两个人的冷言冷语弄得开玩笑的人很难堪。再后来,人们对这样的玩笑话题就淡了下来。只是,村里的人们在心里还是把两家和两个孩子当成这样的关系,认为两家成亲是迟早的事。

    果兴军没完没了的割地,大家休息了,他也还在继续割他的地。实在累了,就在地中间坐一会儿,等大家赶上来了,他又继续向前割他的大豆,从不与大家坐在一起,也不与大家说笑。父亲和姐姐喊他慢点,大家一起割。他却连头都不抬,一副埋头苦干的样子。

    老父亲很是纳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这小子今天是咋的了呢!闷头干活,不给他姐接垄了,也不吱个声。”

    姐姐知道他的心思,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淳朴乖巧的农村小女孩,在他的心里小花一直都是他的妹妹,像亲妹妹一样的妹妹。

    前不久,姐姐试探性的询问过他。毕业了,母亲有意思让他和小花早点把亲事定下来。这是母亲让姐姐问的,这也是小花母亲的意思。结果,被他一口回绝了。冷冷的扔下一句话:“以后别再提这事,这是绝不可能的,即使我留在家里,也不会和小花走到一起的,告诉爹妈,让他们死了这份心吧!”

    果兴军的父亲听说后并没有多大反响,只是不停的说:“不懂好赖,这事由不得他,小孩子懂个屁,这事得听大人的。”

    后来,小花就经常来果家看电视,帮果家干活。果兴军总是与小花若即若离的样子,正眼看小花的时候也少了。

    姐姐知道这事还远着呢,也就没多说什么。

    割了一天的大豆,果兴军累得浑身疼痛,懒懒的躺着炕上放松着肿胀的肌肉。透过屋门飘进来的“炒鸡蛋”的香气,诱惑着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他。提了提鼻子,努力的坐起身子,然后,走进厨房,伸手拿起一块锅台上盘子里的炒鸡蛋,放在嘴里尽情的享受着。

    “去!急啥?饿死鬼脱生的!马上好饭了,去叫小花和他爹过来吃饭。”母亲边说边将他推出门去。

    跳过墙头就是小花家。

    果兴军跳过墙头后,在小花家的院子里见到了正在扒苞米的小花和弟弟。

    “饭好了,我妈让我过来叫你吃饭。”果兴军没有看小花一眼,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小花家的房门,去叫小花爹。

    小花望着果兴军冷冷的背影,在他走进屋后,低下头继续扒着苞米。

    “爹,你和弟弟去吧,我刚才自己吃过饭了,这么多苞米还要扒呢。”小花没有去果兴军家吃饭。

    果兴军的母亲将大米饭和炒好的菜样样都盛点给小花送过去。

    饭桌上,小花爹与果兴军爹推杯换盏,酒喝的十分尽兴。

    “兄弟!”小花爹比果兴军父亲大,叫他兄弟。

    “兄弟,我家带粒的庄稼都收回来了,不着急打场。明天还让小花帮你家割大豆,大豆是耽误不得的,耽误了就都炸地里了。”一顿酒饭,小花爹就又将女儿分配给了未来的“亲家”了。

    老哥俩喝的正在兴头上,果兴军父亲喊过他:“过来,给你赵大爷倒酒。”(大爷是当地人对伯父的称呼)果兴军知道爹要跟他提小花的事,倒完酒就离开了。

    果兴军又一次跳过墙头,坐在离小花不远的苞米堆旁,帮小花扒起了苞米。

    “军哥,你回去吧,累了一天了……”小花细声细语的说。

    “不,我帮你扒一会儿,扒苞米也不累,我烦他们喝酒的样子。”果兴军回答。

    “小花,你爹明天还让你帮我家割地,你别去了,我们自己割明天也能割完……你,你就别去了……反正……他们总是想……他们想的……”果兴军想对小花说什么,犹豫一下,欲言又止。

    “行,我不去,我看见剩下的那点地了。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别听他们说啥,咱们是咱们的,他们的话你不用往心里去。”小花说完,起身回屋去了。

    果兴军怔怔地看着小花离开,知道她在摸眼泪。

    第二天早上,小花还是走进了果兴军家的大豆地。

    “军哥,你还想去台河煤矿吗?挖煤是有危险的吗?”回家的路上,小花紧走几步撵上了走在前边的果兴军主动和他说话。

    “嗯,听耿三哥说,其实,也没什么危险。耿三也不是傻子,有危险他还能在那干?”果兴军面无表情的回答。

    “我也想出去找点事做!”小花说。

    “嗯?你……”果兴军转过头把眼睛盯在了小花的脸上。

    小花的脸忽的红了起来。

    “哦,我是说,我也想出去,我是想去沈阳,到我二姑家去,在那里找点事做……”小花急忙解释起来。

    果兴军勉强帮家里干完秋忙,就又吵着去台河煤矿赚大钱。

    好事多磨,也许是上天给了这个涉世很浅的毛头小子一个闯荡的机会。入冬前,在台河煤矿挖煤的耿老三回来了。

    耿老三穿的西装革履,表情坦然而落落大方,说话客气中带着说不清的高贵,给人的感觉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城里人。更让乡亲们羡慕的是他带回来一个漂亮女人。那女人身材匀称,中等个头,大大的眼睛,嫩白的脸蛋,薄薄的嘴唇上抹着艳红艳红的口红。上身穿红色毛衣,外披一件乳白色风衣,下身是条略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脚穿高跟儿皮靴,头发披在肩膀上带着卷儿卷儿,走路时脚略有些摆动,是小心翼翼的摆动,应该是不习惯农村的土道,样子十分洋气。耿老三手里拎着双卡收录机,嘴里叼着带过滤嘴的烟卷儿,眼睛上扣着一副漆黑的墨镜。那神气劲儿就甭提了,就一个字,牛!

    当时,果兴军家的黑白电视机,是村里唯一的,每晚都会有许多乡亲来家里看电视,屋里外头到处都是人。果兴军趁乱从家里偷出了一条“人参”香烟,悄悄的走进了后街的老耿家。

    在耿家他见到了耿老三,这个曾经和自己一起玩耍的大哥哥,现在真的成了大款,和梦里的大款一样。他看见了耿家饭桌上的饺子。

    第二天,耿老三带着漂亮的洋媳妇提着盒酒和糕点走进了果兴军家。

    果兴军的老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哪见过耿老三这样的成功人士?

    “大叔,煤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危险,除了东屯老周家孩子在煤矿出事了,你还听说过谁在煤矿出过事?出事的都是没长脑袋的,尖人(聪明的人)不会出事的。况且,他们所在的煤矿都是小煤窑,小煤窑的安全是没有保障的。”耿老三说的有道理,老周家几个儿子都沾点傻气。

    耿老三苦口婆心的劝说并没有打动老父亲的心,只是不停的摇着头说:“在家处处好,出门事事难。难着哩,难着哩,小孩子懂啥?啥都不懂!”

    耿老三走的那天早上,果兴军一个人背着背包,带些简单的换洗衣服,悄悄的尾随在他的身后登上了离乡的列车。临行,他给父亲留下了一封信,只写道:父亲,原谅儿子不辞而别,我去台河了,那里有我的梦,我现在就去实现我的梦,等我的好消息。请父母放心,你们也保重身体!

    离开家的那天早上,果兴军在乡客车站意外的遇到了小花。小花塞给他一个手绢,里边包着五块钱。

    “军哥,我知道你会跟耿三哥走,这钱你带着,以前总是你帮我。一个人出去……”小花的话没说完,转过身,快步的离开了。

    望着小花离去的背影,莫名的伤感侵占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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