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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织秀重创二匪之后,张文仙过了几天安生日子,除了晚上指导织秀祭炼剑胚,就是研究自己的药方。
章乙的朋友从南方邮寄的草药还在路上,收货之前张文仙决定把炉子清洗一遍,这天赶上周六,减负的大潮之下肥县三中又放假了……。
周乔一早打电话让张文仙去自己家一趟,老爷子想找人说说话,点了他的名。
约好九点半校门口见,张文仙偷闲去了中医院的沿街药房,拿了几味洗炉的草药,走回学校门口,就看到周乔家的车等在那。
“张文仙,你可迟到了。”周乔脱掉校服,换了一身运动装,青春靓丽的打扮不禁让张文仙也多看了两眼。
看了看手机,张文仙又手搭凉棚作样儿瞧了一眼三**门上的时钟,笑道:“小姑奶奶,是你来早了。”
不必争论,二人乘车赶去周家,路上周乔看张文仙大包小包挂在身上,噗嗤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
“你倒真像个郎中!”
连司机也笑了,张文仙说道:“叔,你别听周乔的,”转眼又对周乔说:“这是给你爷爷看的……。”
“治病的药?”周乔大喜。
张文仙摇头,不再说话,只望着窗外的风致,心里百般滋味翻江倒海,这两天没怎么跟周乔说话,可小姑娘的脸上愁色愈浓,想必是周铭轩的病情牵连着。
洗炉也有很多讲究,张文仙深谙此道,此刻,正坐在周铭轩的茶室内,一壶浓郁的红茶,几碟子点心,对坐的周铭轩拿着一本书,另一手钩着老花镜,默不作声地看着张文仙摆放东西。
周乔去和于蝶准备饭菜,这里只留了二人。
周铭轩心里猜测着张文仙的身世,高三学生,没什么背景,样貌也平平无奇,却把自己的乖孙女弄得魂不守舍,上次一席夜话之后,张文仙摇身一变,那个淡漠的虚影,形如汉服的衣着,白眉白发的模样……。
“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没几天了吧。”周铭轩开口就这样说。
张文仙道:“老爷子,你可比上次我来的时候清减了不少,身上哪儿疼么?”
“疼倒是不疼,”周铭轩说道:“就是精气神越来越差,总觉得乏,睡又睡不着。”
“慢慢来,”张文仙说道:“万一峰回路转了呢。”
他一边说着,已经把几包药剥开,围着药炉子放了一圈,解释说:“老爷子,咱们的药还在高速上呢,过两天才能到手,这炉子多年没用,我当着你的面,洗一洗,让你瞧个新鲜。”
周铭轩道:“我这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呀,没什么新鲜的了。”
“那可未必呀,”张文仙说道:“你上次提过的,看到屋里神神鬼鬼的玩意儿,不是新鲜?”
周铭轩一下坐直了,书也掉在地上,戴上眼镜,清清楚楚盯着张文仙,说道:“你是说那些古怪不是幻觉?”
“兴许是,兴许不是!”张文仙哈哈一笑,“世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
“滑头!”周铭轩颓然地坐下来,倚着竹椅说:“那天以后,我再没见过那些东西,我小时候,老家的人就说呀,人死之前能看到平常看不见的玩意儿。”
“生死是个轮回。”张文仙说道:“老爷子,不说了,我想要点东西。”
“什么?”
“上次在你屋里看到的那个盆景,泥盆儿里养得那个。”
“我搬出去了,难得的好天气,晒一晒。”
张文仙道:“我要那盆景,您舍得么?”
“难道那也是药?”
“不,那是柴胡。”张文仙说:“老爷子,您别舍不得,那盆景喜阴恶阳,不是好东西。”
周铭轩一点就通,说道:“我说怎么越晒越蔫儿,阴天下雨时反倒生的旺盛。”
“一切都是巧合,我也是为您除害。”张文仙道:“您现在不能离阴气重的东西太近,而这盆栽,又是烘炉的佳品。”
一老一小走到院子里,把那盆栽倒扣在地上,周乔端着水果就站在路边,看到这一幕,跑回屋里找于蝶,“妈,爷爷把心爱的盆栽挖出来了。”
于蝶说:“生得一场大病,你爷爷变了很多,你还记得上次有个要饭的来,非说你爷爷身伴阴物,要拿一碗饭免一场灾呢?”
“记得啊,”周乔说:“爷爷把人家轰出去了。”
“嘴上说不怕死,可知道大限将至,谁也不能离俗啊,”于蝶说:“不止你爷爷,当年你姥爷也这样,人没有不怕的。”
见周乔似懂非懂,于蝶拍了拍她的手,说道:“水果怎么又端回来了……。”
张文仙说道:“行了,老爷子,这盆栽少说有三四百年的树龄,一把火烧了也挺可惜的,要不我留个根儿?”
“烧就都烧了吧,”周铭轩说:“万物都有终结的时候,没什么可惜的。”
拎着沾土的盆栽站起来,张文仙和周乔撞在一起,“姑奶奶,你又寻思什么呢,路,路,路,怎么往人身上走。”
“我妈让我给你们送水果来,”周乔努嘴说道:“好家伙,好心赚了你一顿骂。”
张文仙笑嘻嘻地说:“趁你爷爷高兴,你去哪刀来,给他也削一点。”
打发走周乔,张文仙说:“走吧,老爷子,点炉子去。”
周铭轩说:“别总喊我老爷子,文仙啊,你说我上次看的都是虚幻,那我瞧你怎么一副耄耋模样儿,也是假的?”
“我是这么说的?”张文轩道:“我怎么记着说的是,虚实未定呢!”
洗炼丹炉是苦差事,目的在于清理掉炉子里残余的药渣,按常理说,每练一次药,就要洗一次丹炉,不然药材的分量就会有偏差,凡夫俗子对此不需斤斤计较,可张文仙是求长生的,不能以等闲视之。
等周乔把水果刀拿过来,糊弄着周铭轩吃了点东西,却退了小姑娘,张文仙走过去把门关上,窗户也一并关了,便在炉子便坐下来。
“老爷子,只看,别说话!”张文仙郑重地说道。
他把两味药添在丹炉内,盆景劈成段,一点点塞到下面的炉口中,随后用手指绕着炉子画了三个圈,随后双手一捏,口中叫道:“起!”
“轰”一声,柴胡无火自燃,噼里啪啦烧了起来。
张文仙把燃烧室用挡板封住,旋开风口,火势又拔高了几寸,只闻到室内柴胡的香味,他指点周铭轩像丹炉上方看……。
炽热辟开空气,丹炉上方景物变得有些扭曲,就在周铭轩定睛凝视的时候,“呼”地起了阴风,烟气汇聚成一个龇牙咧嘴的怪物,无力挣扎着,不断向张文仙和自己大吼。
周铭轩吓白了脸,张文仙却道:“这边是那盆栽的树灵。”
这时炉火烧到最旺的时刻,张文仙忙打开丹炉入料口,将剩下的草药倒进去,接着封上炉,击节唱道:“红丸一朵自风生,身具两耳听我命……。”
这是“训火诀”,张文仙唱得抑扬顿挫,周铭轩听着觉得稀罕,便说道:“老儿我白学了祖宗几十年,口能生火这一手本事却是不会的,倒不如文仙你厉害一些。”
张文仙说道:“这是秘传的本领,书中没有的。”
火从极盛转衰时,张文仙道:“老爷子,下面我要起真火了,你看住门口,谁也别让进来。”
周铭轩把住门,只看到张文仙挥手时带着轻灵之气,脸上渗出汗珠,炉子里的火从红色变成蓝色,又转为紫色!
丹炉不一会儿就烧成了一盏白炽灯似的,连着整个茶室的温度都不断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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