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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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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的人最烦别人称呼自己大款,所以他们通常会给自己贴金,像书法、绘画、音乐,甚至茶文化等等门类就有很多富商借入,非常有钱的还回去拍卖会买一些名家名作,挂在家中,摆在办公室,这一来,整个人的档次就上去了。

    周乔的父亲周半山是县城最早的一批房地产开发商,他原本是机构要员,后来股份制改革大行其道,被人设了圈套,糊里糊涂就成了毛纺厂厂长,接过了一手烂摊子,而这个毛纺厂则是“半山集团”的前身。

    总之,周半山现在是县城名人,省政协委员,常年住在外地,而家里则只留下周乔的母亲——于蝶照顾孩子。

    但最近周半山一直待在家里,不为工作,只是为了见一个人——秦观宇。

    现在经济发展红红火火,钱渗透到几乎所有的层面,而秦观宇和周半山也算老相识,前一阵子周半山托人在海外买了几幅画,都是解放前流出境的,他想借秦观宇来县城养神的功夫,拿出来让他品鉴一番。

    今天下午,周半山就派车把秦观宇接到了家中,晚宴之后,两个人在后宅院特修的茶室内饮茶谈天。

    “老周啊,老先生在家,还需要我出马?”秦观宇说的“老先生”特指周乔的爷爷周铭轩,这位老人年轻时是个教书匠,私塾师傅的出身,对中国古典文化研究十分深入。

    但听周半山和秦观宇的对话就可以猜出来,老人和儿子关系并不很融洽。

    周半山苦笑道:“家父与我,就像我与乔儿,唉,父子不睦,这也遗传!”

    秦观宇哈哈大笑,说道:“你这牛脾气,是要改一改了。”

    周半山只是苦笑,不停地喝着茶。

    等气氛缓和下来,他走到一旁,从置物架上拿出两个长条盒子,万分小心地捧到秦观宇面前,“老秦帮我掌掌眼,看这是不是出自米芾。”

    米芾存世的画都是有名有姓,但民间收藏却不太吃这一套,谁都不敢保证没有遗漏,而周半山就是想捡个漏。

    秦观宇就是画家出身,在国内也是行家,周半山的心思是这两幅画如果从他口中说出“米芾”二字,那就有分量了。

    立轴的画卷展现在面前,秦观宇看得十分细致,周半山也不敢打搅他。

    另一边,周乔哼着歌回到家见了于蝶,便直奔爷爷的住处,少年人就是这样的性情,对父母有所保留,对爷爷辈的却是什么都敢说。

    她进屋就喊:“爷爷,我回来了。”

    周铭轩张开双臂,搂住孙女,溺爱地看着她说:“今天嘴像抹了蜜,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老人家转了转眼珠,旋即问道:“考试得第一了?”

    周乔摇头不语,只是笑。

    沉默了一会儿,周铭轩也开始笑,问道:“交男朋友了……,还是收了情书?”

    周乔嗔怒道:“爷爷,讨厌。”

    “看来是猜对了!”周铭轩捋着胡子,心里盘算。

    “爷爷,我有个同学,今天给我个药方,他写的字我都不认得。”周乔还是把张文仙塞给他的字条带回来了,爷爷的身份摆在这,她还是有些把握的。

    “喔,拿来我瞧瞧。”周铭轩说道。

    张文仙的字带给周铭轩的感受与秦观宇如出一辙,“这是‘大篆’……,”周铭轩话说了半截,就自己止住了,他摇头否定了自己,端着字条反问周乔:“这是你同学写的?”

    周乔点点头。

    老头子开始犹豫,秦观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拜会自己,人现在在西首的茶室,“若不然,叫观宇过来看看。”

    他望着孙女,说道:“你去你爸那里,把那位大伯请过来。”

    秦观宇验完两幅画,也不敢随意表态,从画本身来说,无疑是米芾的真迹,可出世的东西到被人接受这是最艰难的一个过程。

    “老秦啊,容我再参详一番。”秦观宇并不想推卸差事,还是要斟酌。

    恰在此刻,茶室门开了,周乔进来并不看周半山,向他身边的秦观宇说道:“大伯好,爷爷请您过去。”

    两分钟之后,秦观宇再次见到了下午飘到自己头上的字迹,他看得很是激动,与周铭轩说:“这字有古风,不,就像是古人所写。”

    周乔在一旁吐了吐舌头,秦观宇如此笃定的话,而张文仙写字条的时候自己可是偷偷看着的,这位木讷的同学写得起歪歪扭扭的字居然这么被两位老人看重,她也不晓得哪来的情绪,居然觉得十分自豪。

    “我也是这个见解,”周半山说道:“可与现传的篆字又有些许不同。”

    秦观宇点头说:“常用字可以揣摩出来,您说说这是一副药方,我也只认得十之一二。”

    他想起下午捡到的碎纸片,看着周乔问道:“下午我在凉亭那边捡了几张碎纸,就是这个字迹。”

    周乔又想起那一场闹剧,红了脸,看了看爷爷,眼神有些躲闪地对秦观宇说道:“这是张文仙写的,他写了两次……。”

    当说道“两次”这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已是几不可闻。

    “这个同学可以见一见!”周铭轩定下主意,邀约秦观宇:“观宇呀,让乔儿把那位同学请到家来,你如果不回省城,有没有兴趣见见这个人?”

    秦观宇点头说:“要见,我一半退休的老头子,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周铭轩把孙女拉到身旁,说道:“你这个同学方便来家里么?”

    周乔很是为难,不说下午的事情,就说她一个女生对男的开口,多丢人呀!

    “我们现在学习可忙了,爷爷!”

    “耍滑头!”周铭轩笑道:“乔儿有自己的小心思呀,知道害臊。”

    “爷爷……!”周乔不乐意了,甩脱周铭轩的手,跑到房门口说:“太晚了,我去睡觉。”

    出了门,周乔偷着吐舌头,结果撞上了在门边站了半天的于蝶。

    当妈的最关心骨肉,于蝶又是个细心的人,她满脸忧色,盯着自己闺女不说话,手上则拿着周乔回家脱下的外套。

    “这些血哪儿来的?”她把周乔上下打量了个够。

    “血?”周乔恍悟,这些是张文仙吐的时候,溅在自己衣服上的,“他不会有事吧。”

    周乔替张文仙担忧,闭口不言,心里却是翻江倒海,那些小说、电视剧里面人只要吐血,就是快死了……。

    她慢慢露出想哭的表情,抓住于蝶的双手,一五一十把今天路遇之事告诉了妈妈。

    “这个同学为什么会跟着你?”于蝶旁观者清,提出了这一个周强不曾想到的问题。

    “难道说张文仙怕我出事,暗自送了我一路?”她想起男女之事,面色羞红,却又紧张,“妈,人家都吐血了,你还关心这个。”

    女儿的心怎可能逃过当娘的眼睛,她和周半山就是早恋,在那个年代十分少见,这会儿在对女儿和男同学关系的问题上,她不颂扬也不避讳。

    “听你的描述,那位同学没有大碍。”带着周乔来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于蝶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他?”

    “妈……。”区区一个字,百转千回,周乔生气地回答:“我是个学生,不谈那些东西,再说,就我们班,我们三中,谁配得上你闺女?”

    她的心中瞬间闪过张文仙有些清瘦的样貌,脸又红了,“讨厌,死张文仙,害我脸红这么多次!”

    于蝶抿嘴不语,半晌,点头说:“不论如何,这位姓张的同学救了你,你说他受了伤,明天我出面请请他,帮他补补身子?”

    “好好好!”周乔说完后悔了,于蝶这简直是在给自己下套,“妈……。”

    “你那点小心思……,”于蝶说着话,就被周乔推出了门外,“唉,你的屋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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