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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无名村前,李和平、王仁贵等几个老人再次坐在了村口,晒晒太阳,打打牌,时而闲聊几句,悠然的消磨着时间,六天前陆光纪回来引起的那个不大不小的风波似乎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李雄几天前也早已离开,余下的那一点点喧闹则被乡村的平静迅速消弭。
“村长,你今年得快一百二十岁了吧?”
李和平眯了眯眼,看向他旁边发问的那个老者,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违和感,仿佛这个看起来十分眼熟的老兄弟并不是村里的人一样,既熟悉又陌生,但在他的记忆里又可以回想起年轻时有关他的种种往事……
他的困惑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只是一瞬间的愣神之后,他便下意识的迅速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啊,今年已经是一百二十二岁了……老柳你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是啊是啊。”柳华阳微笑道:“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啊。”
旁边的王仁贵等人也跟着长吁短叹起来,一时之间村口倒是又热闹了不少。
“对了。”柳华阳状似无意的提起了一件事:“村长你还记得当年那个两个外来户么。”
“记得,怎能不记得。”李和平重重的叹了口气:“陆光纪那小子现在也算是发达了,当时他们娘俩混的可是不太好啊,他母亲是叫陆什么……陆璇是吧?哎呦,那闺女长得可是真标致啊,那皮肤水灵水灵的,一看就是那种城里人家的大小姐,和咱们这里的人那就是不一样。刚来的时候连老头子我都动心了,这么好的媳妇那找去?虽然还带着个孩子,但这也不算什么……我是老了,这方面想法也淡了,阿雄那些小子可不一样,真是……”
李和平说话很有他这个年龄的特点,便是瞻前顾后、絮絮叨叨,东一句西一句,并不连贯。柳华阳尽管颇有耐心,但也有些不耐烦了,有些生硬的转移开话题道:“老哥,既然她这么漂亮,那你还能记起她具体是一个什么模样么?”
李和平微微有些恼怒,作为村长,已经很多年来都少有人这样打断他说话,更何况还是在他回忆往事之时。他抬起头来,盯着柳华阳,正欲发火,却突然有无数记忆涌上心头,微微一愣之后,他看着柳华阳的眼神之中便又带上了几分亲切。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李和平口中喃喃的道,微微低下了头,显然是陷入了苦苦的思索,周围之人也收到影响,纷纷出神,仔细回忆当年陆璇到底是何等容貌,一群老人在村口处集体出神苦思,在常人看起来无论如何也是十分违和,只是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偶尔来往的村民,都丝毫没有感觉到这一幕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柳华阳老神在在的坐着,等着他们仔细回忆,眼神依次扫过村中,却是停在了边缘处一座看起来最惨淡的老房之上,那就是当年陆璇所建,陆光纪度过了十二年童年的老房子。
柳华阳盯着它看了许久,仿佛是陷入了出神状态,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转过头道:“几位老哥,还没想的起来么?”
李和平沉默良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对劲,不对劲……明明才十几年,还没到二十年的事……居然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旁边的王仁贵也大声说道:“对啊,隐隐约约的,就跟隔了层雾似的,总也想不准……真是撞了鬼了。”
柳华阳并未在意,以为这几个老头应该就是年纪太大的缘故,毕竟也不过就是几个凡人,记忆上也并没有那么可靠。
他告声歉,站了起来,信步走进了这个村落,李和平几人也并未在意,继续坐在那里聊了起来。
柳华阳也没有刻意的走去陆光纪家,而是随意的漫步在村中,观察着那一座座极具乡土气息的村中房舍,这对他来说倒也是种相对新奇的经历。
“陆光纪这小子,就是生长在这里?也没有看出什么不同啊。”
柳华阳一路走来,眉头却是渐渐皱了起来,心下不由得生出了许多疑窦。他脚步极快,没过多久便走遍了大半个村落,他一路看来莫不是些普通民居,在他眼中都堪称乏善可陈,一点也没有他预料中的种种异象。
他越来越是失望与疑惑,最终走了一圈,看了一圈,还是站在了陆光纪的家门之外。他站在外面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推开了那扇破破烂烂的木门,走了进去。
“不可能!”
柳华阳一走进去便瞪圆了双眼,不由得震惊失声,按理说以他这般修为出身,见识无比广博,世间可以让他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已是不多了,但此刻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惊诧,保持着推开木门的状态,愣愣的站在那里,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莫非是屋中有什么珍惜以极,远超柳华阳见识之物么?其实并不是,陆光纪的家中破落以极,其中种种件件休说是柳华阳,便是以同村村民的眼界都看不太上,再加上无人打理六年之久,此刻更是灰尘遍地,蛛网凌空,甚至还有一只饿的瘦骨嶙峋的老鼠淅淅索索的跑了过来,凑到了柳华阳跟前东嗅嗅西嗅嗅,仿佛是在确认这个古古怪怪的“人”可不可以作为食物,也许是太饿了的缘故,最终它还是下定决心的咬了下去——然后它就被一股诡异出现的火焰化为了灰烬。
柳华阳的魂力一荡,下意识的烧死了那只老鼠,这才回过神来,一个自他刚刚来到这个村落的疑窦而今终于清晰到了一个他不得不重视的阶段,那就是这里作为陆光纪的出生与成长地,实在是……太普通了。
须知以叶光纪的天赋,区区六年便武道易命、神道夜游,达到了许多普通人甚至需要一生才能达到的境界。这样的修行之速,进境之快,几乎是前无古人。而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超级天赋,绝非无因,除却可能有的血脉因素之外,他必定也是受天道垂青,身承大气运的天眷之人。
而大气运,其实也是一种大神通。
一般来说,史料上那些对大神通者故乡与幼年的种种神异记载也并不都是夸大,一个真正的天眷之才就必然会与众不同,这是世界规则的本能偏好决定的。他的各种有心无心的影响往往都会覆盖一大片区域。而这种影响并不仅限于那些他们成道之后所待的地方,哪怕是他幼年居住之处,也必然神异不凡,超脱凡俗,这与那些大神通者,大宗师是一致的。对于那些高超绝伦的大神通者来说,无论多么普通平凡的物品,只要任其使用一段时间,也必然也会具备种种神异。甚至会超越很多一些精心炼制的法器。最著名的例子就是他的老师:思行者。
由思行者亲自坐镇的万象玄门根本圣地玉京山,原本仅仅只是西天界的圣地之一龙虎宗旁边的一座荒岭,但自从思行者建宗于其上,亲自坐镇其中,便一年化玉,三年成器,百年孕灵,千年成神,这便是他的三师兄:太岳元尊。
按理说以陆光纪这等堪比上古真祖的恐怖天赋,他所产生的这种影响那怕是因为没有实力做支撑,可能还比不上思行者那等大能,但也不会比之差的太多。
要知道柳华阳下山来到这里之前,那是做好了从十几里外就能望见冲天宝光的准备的,结果一来却是大大出乎意料。
本来他还奇怪这等天才怎么可能十几年都不被人发现,还能等到他来教导呢,就算是普通修士认不出来那些天地异象代表什么,大殷朝廷的官员,还有五大天宫,怎么可能也都认不出来?现在他才有些明白了,恐怕这里根本就没有产生什么异象!
方才柳华阳已经绕着村落转了一圈,竟然毫无发现,然后他又猜想这恐怕是陆光纪从未修炼,凡人所能影响之域极小的缘故,虽然这也十分不合常理,但终究也能勉强解释一番。
然而,那怕这次的异象范围再小,陆光纪家中也总会有,毕竟那可是他十二年来日日夜夜所处的地方,结果刚才柳华阳推门一看,还是毫无发现,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了。这件事情完全颠覆了他的所学,反常以极。他现在可以肯定,只怕陆光纪身周是真的没有产生任何异象。
柳华阳站在门旁,并没有急着进去,他已经了解里面的情况了,进去也没有什么用处,而是开始苦苦思索,他并不相信这是自己所学有误,毕竟这个影响理论是很久以前就被证实,堪称是万界公认的真理。万象玄门作为数一数二的圣地,在这种常见的理论上是不可能会出什么谬误的,更何况宗门里还有太岳元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足以说明这一理论的正确性……
柳华阳慢慢抬头,注视着屋中那一片破败的景象,若有所思,既然理论没错,这件事恐怕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有人在刻意隐瞒这件事,出手遮掩掉了所有的异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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