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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殷幅员辽阔，占据了东天界半壁江山，邻省之间往往都气候不同。其时云山尚且艳阳高照，大殷首都法京之内却已是大雪纷飞。
京兆府早有预备，以钱粮聘使了数百低阶武修帮助清障除雪，这样一来既可除民之疾苦，哪些武修又可借此磨砺。那些令边远小国之民都谈之而色变的大雪对大殷子民来说却与常时无异，反而更增了几分雅兴。
大殷武王府，观风阁。
商烽负手站立，正饶有兴趣的向下观察，这观风阁虽然仅有三层，并不甚高，内在却另有玄妙。站在高处向下俯视，可以看到法京城内一应民生，无有漏处。
他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下方百姓，听百姓们交口称赞大殷仁政之时，身后突然浮现出一片阴影，微微抖动了几下，化作了一个黑衣人
“殿下，暗卫司有一等密报传来。”
商烽微微皱眉，暗卫司的一等密报他隐约记得上次暗卫司签发这种等级的密报还是十二年前。没想到今天竟又出现了，他转过身来看了那黑衣人一眼。
“念吧”
黑衣人向商烽鞠了一躬，便低声汇报了起来：
“三日之前，西天界圣地“小须弥界”座尊玄渡上人拜访万象玄门，万象玄门的掌教太安作陪。其间万象玄门五方峰突然震动，似有大变。其时太安微有喜色，与玄渡秘密交谈，后与之一起前往五方峰。一个时辰之后，万象玄门负责镇守在其他各大世界，两年前曾因不明原因降临我大殷的太岳、太华、柳云三位元尊也紧急返回本宗。另，据传万象玄门已传讯于八十三万世界之外的太幽行者，太幽行者将不日返回玄明界。”
商烽听完之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似是极为震惊。那黑衣人似乎也料到了这一反应，也同样保持着沉默。
三分之一个时辰过去，商烽方才艰难的道：“是太幽……不是太渊”
“回殿下，是太幽行者。”
“那就好……若仅是太幽一人，这场风波若是波及，我大殷倒也不惧——”商烽闭上双眼，似是极为不愿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思考片刻，却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此事与三年前那柳华阳之事，可否有关”
“殿下”黑衣人恭敬的道：“六年前，裕王殿下及时打开大阵，笼罩三省之地，可确保那柳华阳绝无手段能突破大阵通知同门。其后两年之前那太岳、太华、柳云三位元尊突然联合降临我大殷之事应与之无关。不过根据暗卫司调查，无论是当年的柳华阳还是后来三位元尊都是在我大殷境内秘密寻找着什么。即使是如今万象玄门不知为何原因紧急调回了大部分强者，也有数位三代弟子依然滞留在大殷境内，可见当是一种极要紧的事物。”
“寻找什么东西……”商烽皱起眉头，实在想不通是什么东西值得万象玄门这种万界顶级的圣地如此大动干戈。动用了三位元尊的战力只为了寻找一样东西，更何况还是在大殷境内，实在是令他不安。
“调查了两年都还是无法确定他们在寻找什么么？”
黑衣人摇了摇头，道：“完全无法确定，殿下应该也明白元尊是何等境界，当时我司根本无人能够保证靠近而不那几位被发现。暗卫司安插在万象玄门里的探子也还远远不够资格过问那几位元尊的行动。目前只能确定必然极为紧要，而且根据各种因素，我司初步推测与此次之事可能有关。”
商烽皱眉，如此模糊的情报其实与没有也无甚区别。如此重大之事却完全无法揣测，这种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令他很是闷气。不过他毕竟也是一代人杰，强行压下了这种烦闷之感。
“能探听到这次万象玄门为何如此大动干戈么？他们的那个五方峰究竟出了什么事？”
黑衣人道：“并不清楚。太安在第一时间封锁了五方峰周围，我司安插进去的不过就是外门的弟子，哪怕平日里都没有资格上五方峰观摩，更何况这等时候。至今也只有太安、玄渡和万象玄门本门的几位元尊进去过。”
“那就继续去查”
商烽皱眉道：“虽然的确有困难，但你们暗卫司就是在这种时候为圣上分忧的，有困难就要去克服，别总是强调实际困难。”
瞬间只见那黑衣人身形颤动，仿佛是极为愤怒，却又强行压抑了下来。
“还有。”商烽不耐烦的说道：“同时继续给我秘密搜查法京周围，那个柳华阳之事都已经过去六年了，你们竟然还是毫无进展。绝不能让柳华阳逃了出去……听说这柳华阳还是万象玄门内门的二代弟子”
“回禀殿下，那柳华阳的确是万象玄门的第二代弟子，乃是思行者亲传弟子。”
黑衣人强忍怒气回答道：“而且极受思行者重视，曾亲自为他赐下道号慧命，乃是二代弟子之中唯一一个由外门弟子晋升而来的，所以没有入那‘太’字辈。”
“嗯……”
商烽沉吟着道：“那若是让那几位元尊知晓到这位慧命真人在本王手下受了必死之伤……”
“那我大殷必有国难!”黑衣人打断商烽，斩钉截铁的道。“如今我大殷论修为无一人可望任意一位元尊之项背，若是那几位元尊决意为他们这位师弟复仇，我朝除了请出祖宗圣器固守法京之外决计无路可走！”
虽然自己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商烽真正听到这话时依然是怒火攻心。身上气机骤然不受控制的激烈鼓荡，狂风一般瞬间扫过庭院，令庭院之中的花草树木瞬间消失，正侍奉于庭院四周的几个下人竟也无声无息的化为了飞灰。
“殿下息怒。”那黑衣人就站在商烽身后，正是距离商烽气势冲击最近之处。然而他却一脸轻松，这位武王无意间发出的一击竟是被他无声无息之间就已轻松卸去。
“呼……”
商烽冷静了下来，淡淡的瞥了这黑衣人一眼，心知这是三年前所受之伤还未痊愈，否则自己心境也不会如此容易失控，进而完全无法掌控全身气机。
虽然再次镇压心境，商烽还依然是有些烦闷，又问道：“陛下冲击元古天境可有消息了么？若是陛下成就神位，也就无须再担忧那些元尊强者了。”
黑衣人摇摇头，无奈的道：“成就神位何其困难陛下他已闭关年余，还尚无任何消息传出。依微臣之见，纵使陛下天资横溢，厚积薄发，欲要迈过这道天关也需数年，甚至十几年才有可能。”
“唉——”
商烽长长的叹了口气，道：“也罢，那就且再隐忍一段时间，这天下之大，万界之广，我大殷终究还是远未望见极巅啊”
那黑衣人站在商烽身边，虽然因为这位武王对暗卫司一向的恶劣态度，他对商烽并无好感。但此刻听到他的这句感慨也同样是心有戚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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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命真人”
陆光纪席地而坐，看着身旁的一个老道人道：“也就是说，这里只是在你的意识之中而你叫柳华阳来自那个什么西天界？”
“没错”老人温和的笑道：“我是来自西天界，你应该还不知道，你现在所在的这一方世界，名为玄明界，乃是万界之顶巅，诸域之中心。而玄明界内部又分为东天界与西天界，广阔无涯。你我现在所在的这方世界就是东天界……这些知识，看来殷朝还是不太愿意给普通百姓宣传啊。”
“哦——”
陆光纪似懂非懂，他自小长于一个普通农镇之中，所接触过的见识最广之人也不过就是镇上哪几位年逾百余，德高望重的老人了。此时也只是心中隐隐明白，眼前这柳华阳定然是比哪些老人见识还要宽广百倍千倍的高人而已。
犹豫了一下，他接着又好奇的问道：“你说这里其实是你的意识你说的意识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我是在你的脑子里么？那你为什么又在我面前，难道这就是你说的神通”
柳华阳抚须轻笑了一声，道：“不错，这就是神通，而且是大神通。可谓是世所罕见，绝非常人之能有。”
他此时不知为何，突然极有谈性。抓住机会竟是对陆光纪大作吹嘘：“现在本座与你其实都是身处现实，什么是虚幻意识？什么是现实？它们的区别其实并不如你想象的大……”
陆光纪静静听着，这般意识与现实相换的理论其实高深至极，大多数修士哪怕修行数百年，修为高绝，也往往很难理解。更何况柳华阳本就出身神修名门，长大后又得以拜入万象玄门这等无上圣地，虽然修行百年，但大部分时间几乎都是在与水平远高于自己的修士交往，根本没有照顾境界低者的意识。随口道来的都是阳神境以至于元尊境的感悟理论，按理说对于陆光纪这等凡人来说，这种等级的东西哪怕是听入双耳都是一场巨大灾难，更不要说去试图理解了，但陆光纪竟听得津津有味，几乎瞬间理解，甚至还可以插嘴与柳华阳讨论一番。
柳华阳本来的确是兴之所至，随口便说出了这些本来绝不应该对陆光纪这种凡人说明的知识。等他恍然惊觉之时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便骤然停口，他对这小子的印象倒还不错，并不希望他仅仅因为这个便死于非命。
然而等他细看之时却大吃一惊，陆光纪身上非但没有那种听到禁忌知识后特有的衰败景象，反而精力越发饱满，非但是对这些理论掌握的速度越来越快，柳华阳以玄门的天眼神通观之，甚至发现此人的灵魂都在剧烈变动，在根本没有修炼的情况下，竟然自己就突破到了近乎显形境的程度！
柳华阳震惊之下，停止了对陆光纪的讲解。这等景象甚至已经完全不是“天才”二字可以概括的了，纵观人族数十万年的修炼史，那怕是那几位成就神道最高境界，被后人尊为真祖的伟大存在也绝不可能有这种天赋。
不对，柳华阳突然记起，历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这种等级的天赋，只是那距今实在太久远了……，传说中那位神道的开创者，已经完全无法考证的，有史以来第一位神修大德真祖就有这种天赋，甚至比眼前这人还要夸张。传说他是从未修炼的时候便得有天启，直接一步跨入了灵魂修炼的高深境界，这个境界后来便被大德真祖定名为阳神境，也就是柳华阳现在的境界。
柳华阳眼神复杂的看着陆光纪，本来他是将大德真祖那些玄而又玄的传说当做纯粹的神话来听的。没想到今天竟能真正见识到这等天赋。
陆光纪却是毫无所觉，反而颇感莫名其妙，不知这老道本来正谈的兴起，为何突然停下，疑惑地道：
“前辈，你怎么了？不正是说到你是如何实现这道神通的么？按照您刚才所说的来看，这等神通实现起来困难重重，可称难度极高啊。”
柳华阳顿了一下，继而眼珠一转，傲道：
“实现起来困难重重，可称难度极高？那是不错的……只是……须知本座道号“慧命”乃是吾师当年亲口所赐，更曾说以我天赋，将来可成一脉之宗。这在我万象玄门之中可是无上的荣耀。休说西天界的那些货色，便是万界之中，能得老师如此评价的也没有几个，施展一个以意识更换现实的神通，又有何困难还有刚才本座提到的神通之说，小家伙你的悟性倒是不错，居然也能举一反三，只是你刚才说的话中谬误倒也是不少……”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仔细的看了看陆光纪，缓缓的道：“不过若要我来为你解答这些却是有些超了，毕竟你我毫无关系，又是一普通百姓……倒也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作为一个凡人，知道这么多其实也未必是一件好事。知识是无价的，但更是危险的。没有足够的能力就去探求超出你本身的知识，几无异于凡人挥刀自杀。”
陆光纪愣了一下，却是有些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虽是大为诧异，却知此事必然是自己难得的福分。故而也没犹豫，立刻挺身站起，而后大礼跪拜。
“弟子陆光纪，恳求真人慈航普度，传以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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