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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域,官道上,一前一后两匹马飞奔着,骑马的不是别人,正是竹风和叶韵。
距离他们离开河阳已经过了五天,这一路二人沿着官道南下,赶往云天山,到此时,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云天山已经在缭绕的云雾中若隐若现。
虽然已进入八月份,但东域的酷热仍没有退去,二人一早就出发,一直走到正午,他们又热又累,终于是坚持不住,便在路边随意找了一家小酒馆歇脚。
此地隶属于通州境内,距离通州城也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通州,便是依傍着云天山而修建的,它是东域南部最大的商业重镇和交通枢纽,是南部官道的尽头,同时也是盘龙江北支上游的最大码头。
自通州向西再走半日路程,便是鞍山口,黄金之国在此地驻有重兵,扼守着广川通往东域的必经之路。
竹风和叶韵歇脚的地方正好在两座城市之间,人烟稀少,但仍有不少来往行人在此停留休息。
这个酒馆设施很是简陋,只是在路旁搭起的一个小棚,勉强能遮风挡雨。二人进店,要了几个菜,简单吃过后,又各喝了一大碗凉茶,便打起盹来。
先前他们在墨家换了一套行装,打扮得与东域平常百姓无异,混杂在人群中间,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二人。
叶韵一趴下,很快便沉沉地睡着了,竹风虽也略感疲倦,但他可不敢睡着,只是斜靠在身后的柱子上闭目养神。表面上看起来他就像是睡着了一样,但竹风听力极佳,眼睛虽闭着,耳朵却竖了起来,敏锐地注意着着酒馆里的一举一动。
突然,酒馆的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了,紧接着能听到稀稀落落的脚步声,看样子好像是有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中间还夹杂着金属撞击的声音,竹风感觉得出来,这些人都带着兵刃。他没有睁眼,只是屏息凝神,竖起耳朵更仔细地听着。
那几个人一走进门,酒馆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领头的是个大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一看就像是常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粗人。他没理会众人的各色目光,而是环视了一圈,目光就落在角落里独自喝酒的一个人身上,便径直走了过去。
竹风感觉到这一行人从自己身旁一个接一个走过,紧接着,只听得“噌”的一声,像是兵器出鞘,随后“咔”的一下,这把刀就插在了桌子上。这一下,全酒馆的目光都盯着这几人不动了,有恐惧的,幸灾乐祸的,还有单纯只是想看个热闹的。
刚刚在此处喝酒的是一个身材瘦小,身形佝偻的男人,此人面容精瘦,尖嘴猴腮,却偏偏长了一双丹凤眼,看起来格外怪异。那一群人刚进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本来打算着赶快溜之大吉,不想自己还没动身,就被围在了此地。
“小子,终于逮到你了,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能往哪儿跑!”领头的人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人便一起围了上来,把这个小个死死地摁在桌子上。
小个子灿灿一笑,说道:“五哥,有话好说,先别动手是吧。”
“拿钱来自然好说,拿不出来的话,老子就砍了你的右手,看看你以后拿什么赌。”领头的不是吓唬他,说着手就握到了刀柄上,那样子是准备拔刀了。
小个子面露难色,说道:“五哥,能不能再宽限几日,现在我这生意不好做,您说我到哪儿去凑”,他一边说着,眼睛一边滴溜溜地转着,目光就落在熟睡的竹风身上。
突然,他心生一计,压低了声音,对五哥悄悄说了些什么,接着便蹑手蹑脚朝着竹风走来。
竹风的钱袋就挂在腰间,很是显眼,他走去用手轻轻托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挂着钱袋的带子就断掉了,钱袋稳稳落到他手里。这一切发生的极快,竹风倚靠在那里,没有丝毫察觉。
那小个子一掂手里这分量,嘿嘿一笑,便又蹑手蹑脚地退了回来,把钱袋给给了五哥。大汉打开一看,见是白花花的银子,顿时眉开眼笑,直接塞入自己怀中,刀也收起来了,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去。
小个子看着还在熟睡的竹风,似乎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又怕他醒来,便赶忙出了酒馆,向北走去了。这一幕酒馆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无人阻止,他们见小个子还了钱,安然离去,还有些失望,都扭回头去,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小个又做成一笔生意,还还清了债,此刻心情大好,手里甩着那块顶在脑袋上的破布玩,嘴里哼着小曲,一摇一摆的向前走。
走了不远的路,他停下来,坐到了路边,拿出了酒壶准备喝酒解解渴。然而他一摸怀中,突然傻眼了,放在怀中的令牌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小个子就像挨了个霹雳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呆了好一阵,这才缓过神来,开始思索有可能把令牌丢在了何处。他记得很清楚,在进入酒馆之时,令牌还在自己身上无疑,若要说是在酒馆之内丢失的,那只能是刚刚
想到这里,他暗叫一声不好,赶忙原路返回,等到他冲进了酒馆,哪里还有竹风和叶韵的身影,问店老板,也不知此二人的去向,小个子当下只能满心懊悔,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门。
没走几步,迎面而来一群人,走近一看,这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他讨债的那一群大汉。
这些人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来,一看到他,领头的那个“噌”一下就把刀拔了出来,一个箭步窜到他面前,把刀架到了他脖子上,大叫道:“好啊,你这小子拿石头来诓我,看老子今天不宰了你。”
大汉刚欲动手,只见那小个子冷冷一笑,紧接着只听“啊啊”几声,周围几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就悉数毙命。大汉再定睛一看,竟发现自己手中的刀连同右臂不知什么时候飞了出去,小个子的手此时正扼在自己的咽喉之上。他还没来得及发声,就感觉脖子一紧,命丧当场。
小个子看着几人的尸体,表情漠然,他握紧了拳头,快步向南走去。
竹风和叶韵此时正在官道上,策马赶往通州城。刚刚熟睡中时,叶韵被竹风突然叫醒,现在心里很是郁闷。竹风此刻心情却极为不错,他刚刚趁机戏弄了那些人一把,不但悄悄地从小偷身上摸走个东西,还拿回了自己的银子,换成了石头,想到这些,竹风不自觉咧嘴笑了起来。
叶韵看着竹风这诡异的笑容,心中更是奇怪,从刚才开始,竹风就神神秘秘的,让人琢磨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过看竹风这样高兴,叶韵满腹的牢骚也消退了很多,当下也不再计较这些事。
等两人能依稀望到通州城时,太阳已渐渐落山,等到二人进了城时,天已经大黑。这通州不愧是号称东域南部的交通枢纽,即便在这个时间,城中人还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二人几天路途劳累,人困马乏,也没有再走,随便找了一家客栈便住下来。
夜里,天气闷热,竹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想起了白天的事,便将白天拿到的东西掏出来看了看。
这东西看样子像是一个令牌,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花纹,竹风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头绪。他凑到近前,闻到了这块令牌有股淡淡的花香。
竹风心中奇怪,今日他虽没有睁眼看那人的长相,但凭声音判断是个男人无疑,竹风想到这里,不禁脸一红,心想那人莫非是位女子,只是女扮男装。
就在竹风思考时,“咚咚咚”响起了三声敲门声,竹风随手把令牌朝桌子上一扔,起身去开门。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叶韵。叶韵也是久久无眠,便过来想同竹风聊会儿天。
她一进门,目光就落在了桌上的令牌之上,叶韵拿起令牌,前前后后扫了几眼,疑惑地问道:“这不是“百花图”吗?竹风哥哥难道也喜欢这种玩意?”竹风此时正准备给叶韵倒杯水,听到这话,他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随即凑到叶韵近前,问道:“你认识这东西?”
叶韵点点头,说道:“式样确实是“百花图”没错,但材质却不对。一般来说都是绣在布上,偶尔也会见到木刻,但金属制成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这“百花图”是什么?”竹风接着问道。
“百花图最早是从东域传入的一种刺绣方式,大约是在我刚到天都府时兴起的,现在早已风靡整个西州了。”叶韵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竹风哥哥,你这件物品是从何而来?”
听叶韵这样问,竹风感到有些尴尬,他不便说自己是从人家那里偷来的,只得回答是从路边捡的,一时没找到失主便先自己保管了。竹风看叶韵似乎对这件物品很是喜欢,不仅恋恋不舍地放到桌子上,在离开他房间时还又朝着它望了几眼。
当下竹风也打定了主意,明早一定要去通州城,给叶韵买一个一样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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