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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沪高铁一等车厢里,柳茵独自一人坐在宽大的沙发座里,一边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华北平原,一边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天在密云别墅里见到庞佩佩之后,柳茵一直对佩佩的敢于为爱奉献极为佩服,佩佩对杨建军的爱意溢于言表,心甘情愿地为爱人默默付出、无怨无悔。柳茵觉得佩佩活得特别的纯粹,也特别的简单。简单的生活,才更接近幸福的真谛。
反观自己和向东的心路历程,柳茵总觉得是阴差阳错,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是,差的那一点到底是什么呢?机会,还是时间?都不是,缺的可能就是勇气,像佩佩这样为爱痴狂的勇气。
最近向东的事业屡屡受挫,前途堪忧。这个时候,也是他最需要爱和温暖的时候,自己是否能给他这一份真情呢?
这次柳茵回古都,主要任务是探亲。所以高铁到达古都站以后,柳茵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父母所在的小区。柳教授夫妇还住在离江南大学不远的那套老房子里,小茵刚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飘香,其中就有她从小爱吃的桂花鸭的味道。
柳教授看到女儿回家,虽然脸上还是一副严肃的表情,心里却是高兴得很。他不停地给小茵夹桂花鸭,搞得小丫头嘟起了嘴,说是又要超重了。前几年,妈妈还经常问起女儿的婚事,现在反倒不敢说了,怕影响宝贝女儿的心情。柳教授夫妇对女儿和沈斌的传言也有所耳闻,所以更是缄默不语了。
望着父母双亲的一头白发,柳茵心里也很是内疚。但是她对向东还是抱着一丝希冀,总盼望着有奇迹发生的那一天。
第二天下午,沈斌约了柳茵见面。沈斌现在住在古都梅花山的一栋别墅里。岁末时节,梅花还没有漫山遍野地盛开,但是寒风中的几株孤傲的腊梅反而显得很有风骨,所谓梅花喜欢漫天雪,就是这样的意境。
在游人稀少的梅园里,柳茵和沈斌一边散步,一边聊起了公司的业务。
“小茵,拍电影的设想是不错,但是我们去做这个,是不是跨度太大了呢?”
“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现在都提倡跨界合作、维度竞争,我们不能在老套路上继续扩张,一直那么复制下去……”
听到柳茵这么说,沈斌沉默不语了。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沈斌的公司治理模式日趋保守,没有把握的事情他就不想去尝试了。再加上赵向东等一批精英的离开,整个集团公司的管理基本上回到了老臣们的手里,思想保守是必然的。
在梅花丛中走了一段路,沈斌说:
“小茵啊,我倒是有另外一个想法,想把你调回集团总部来,出任常务副总裁。我想把整个集团逐步交给你来打理,从副总裁、总裁,到最后接我这个董事长的班,我是真的想退休了。”
这次,轮到柳茵沉默了,她知道沈斌素有培养自己接班的意思。是报答师兄柳教授也好,是为了与小茵的情分也好,沈斌一直就有这样的谋划。但是,柳茵还是想在新的领域里干一番独立的事业,所以一直也在回避着沈斌的这种安排。今天,既然沈斌提出来了,自己也必须有一个明确的态度。
“沈总,您的好意我领了。但是,我觉得自己还年轻,还是想在互联网和文化传媒等新领域里,去开拓一片新天地。”
从正式的称呼,到尊敬词的使用,柳茵不自觉地和沈斌拉开了距离。以往,只有两个人在场的时候,她一般就称呼沈斌名字了。这次“沈总”两字一叫出来,两人都愣了一下。
柳茵觉得,沈斌真的是老了。她不是指身体上的老去,而是指心理上的老化,一种不愿意再冒险的保守心态。如果仅就生理因素而言,八十二岁的杨振宁可以娶二十八岁的翁帆,完全没有障碍。但是,一个人如果心态老了,就可能与年轻人没有共同语言了。
走着走着,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两人也已经走回到了沈斌的别墅门口。看到沈斌想要邀请自己进入的样子,柳茵赶紧说:
“我今晚约了古都商业银行的行长谈事情,就不进去了。”
沈斌眼里流露出一丝失望的神情,他欲言又止,柳茵还是狠下心来,跟沈斌告了别。转身离开的时候,柳茵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了向东的形象。就算向东现在正走背字,事业处处不顺,但他的斗志未失,还是有一股朝气充盈胸中,这就是年轻的力量。
柳茵驾车转入了主干道,朝着灯火辉煌的主城区加速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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