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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車间，二妹立即把白钢刀打横，田伟张眼就看到了，朝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傍晚，天刚黑下来田伟就到了小学前边的老地方。没等田伟站稳，二妹扑上去抱着三哥痛哭，泪水哗哗地流了田伟一脸，田伟不知就里，索性由她哭过之后才问她为何此般的伤心，二妹从口袋里掏出调令塞给三哥说：”你看，那父子俩要拆散咱俩。“
借着从教师室里透过来的余光，田伟勉强看清了调令全文，陷进思索之中。突然其来的调令，那”脚份“父子俩的意图不言而喻，田伟把雨衣在草地上铺好，仍让二妹躺进臂弯，拭去她臉上的泪珠，轻轻地安慰道：”你爸的意见呢？“
”老爸知什么，看见调令就高兴，说什么做干部又加工资的，我抵死不从，说我气死他，装病躺床上不上班。“
”你如何抵死不从的，说来听听？“田伟微笑问道。
”人家心都碎了，讲这个干什么，我不讲！“
”讲嘛，三哥不是听笑话，我能从对话中听出端倪来的，三哥不骗你，我的小乖乖。“
”爸说是好单位，那老头又不知怎样叫厂长写证明变成二级技工了，叫我去做县长我也不去，我要在厂里每日看见我的亲哥哥。“二妹说到此处已破涕为笑了。
”莫走题，还是讲坚决不从的话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的伤心气话好听吗？“
”确实不好听，但三哥想晓得妹妹的刚烈性格呢。“
”我想说不去连开车床的工作也没了，那老头心多狠！我说没工作就食父母的，我爸还说让我去嫁车床，我还口就说嫁车床也不跟那写字的共单位，他又说我去的是上级单位，没联系的。我再不从爸就象气病了倒在床上。爸又逼我，我就……。“
”就什么，快说嘛！“
”你这个冤家鬼，不好听的也要讲吗？“
”要讲！“
”我爸相逼我就说去跳河，二妹说跳河的时候用手盖住臉不好意思。“
”你爸怎样回答？“
”他不在乎，还说绑块石头也淹不死我，催我去跳，我又说去跳井，他说家里有手摇抽水井，快去跳。“
田伟”噗“的一声笑了出声来，”你这个调皮鬼，什么话都敢讲，你跳河、跳井的剩下我怎么办？“
”我吓老爸还不是为了你这个冤家，没良心的，还敢笑我！“趁机又狠拧了一把。
田伟痛在皮上，甜在心头！
”说实在话，他父子俩想尽办法把你调到食品公司花了大功夫无非就是让他儿子有追你的机会，你爸不知咱俩相爱，他老人家的态度也可理解，我细细考虑了，就顺了你爸吧。咱俩不每日相处也好，我发觉在厂里你见无人就会向我抛媚眼，日久会让他人发现的。现在不是每星期有二次在此见面吗？要有急事晚上立即来我家，现在没人怀疑我俩相爱了，二妹不怕。“
”我就听三哥的，三哥，你出港的策划得怎么样了？“
”阿舅有来信，催我能否快点，这里的生意又未结束，然而我的决心是不能动摇的，为了二妹，无论如何坚决出！“
”我说，不要那钱也要去，我不能没有三哥！“
”那么，为了你爸，上班去吧，我心里时刻有你！“
俩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所有一切，只有天上弯弯的月牙在祝福着人间这对情侣。
请看下回。
厂里开了个欢送会，办公桌上摆满果品零食，看样子厂长是精心要办这场会议的。
全厂干部职工第一次有隆重的欢送会议，女工们毫不客气地把糖果往袋里塞，趁这好机会回家给子女带”等路。“
厂长见人数已齐，宣佈开会，由自已发言致欢送辞：”我们厂出了个大喜事，车工阿绣由于工作出色，被上级单位选中，任食品公司统计员，她的提拔第一是她自已努力工作的结果，第二是我厂是个优秀单位，上级知道我厂培养的青年都是杰出人才，今日，阿绣就是榜样，希望大家努力工作，上级单位要一个我放一个！请大家起立鼓掌，为阿绣在新的革命岗位上再作贡献！“
田伟坐在人群后面的角落里，听着厂长豪情满怀的致辞，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你为虎作伥，拍领导上级马屁，要是坚决不放，二妹那会离开工厂！
厂长又闲聊似的与大家一起开个玩笑话，以调节气氛。他说：”阿绣哪，你真幸运，那个位子拿厂长职务去换我都千恩万谢的，而且一到职就是二级技工，今人羡慕呵！阿绣，你也站起来致个答谢辞吧！“
阿绣被女工们推着敦促着无可奈何地站起来说：”我进厂时间不长，得蒙厂长的栽培和照顾，在座的师傅的教导使我进步，更令我对车床有了深厚的感情。我热爱这个厂，热爱我的工作，热爱在座的所有工友师傅们，我舍不得离开这个厂，离开我已熟悉的车床，更舍不得离开全厂的工友们！“阿绣说着说着，动了感情，眼角渗出了眼花。全场一片寂静，大家专心地听着阿绣的一番真情又朴实的发言。耳软的女工们听过后也被打动，有的人眼晴也红了起来。
谁知阿绣话鋒一转，对厂长说道：”我本不愿离开这个厂的，什么上级单位干部待遇，什么二级技工工资，我通通不稀罕，厂长你渴望这个职务的话，说句不礼貌的话，谁想去换谁去！“
大家被阿绣这通莫名其妙的答辞弄昏了头，心里都在想这个姑娘怎么啦，把极好的事说成坏事，连厂长也敢埋怨，吃错药还是什么的？
只有田伟明白，二妹是借题发挥，不肯离厂罢了，但调令已定，无可更改，只希望她莫讲了，勿话多失口才是。
厂长也未想到阿绣的答词如此不合常理，忙换个题，叫田伟你是她师傅，也发个言谈谈你的感想吧！
田伟无奈，只好站起来敷衍几句，：”厂长说得对，上调好单位是个喜事，阿绣已经会车制罗杆，罗母，静配合，动配合了，考起车工来也应当起码二级。我做她师傅也没有教得细致，有时还可能要求高一点，请多包涵，勿忘记这厂就行了。“
二妹暗憳，我就是牽挂着你这个冤家，要不，我连欢送会也不来！
请看下回。
约莫半月无事，俩情人河边约会，谈的是天南地北，奇风异俗之事。二妹偶尔也会问新徒弟的事，三哥告诉她自二妹走后，无心工作，新徒弟长得如何也懒得去细看，教她学技术也是敷衍了事。脑海里总是你的倩影，好在每星期有两个傍晚可以见你，要不，我可能也要想疯了。亲妹妹哪，你呢？“
”我也一个样，上班大闲了，下属各店把销售数报我这里，上面把进货数让我计在帐本上。这工作本来会计就可兼任，多了我这个位子，闲得那会计每日上班一杯茶一张报纸打发时光，连报纸中缝的无聊消息也看个遍。我也无聊得很，几个门市主任下午来报个数记上帐本就走，我不看报，不喝茶，就靠在藤椅上发呆，回忆着工厂里热闹的场景，盼着下一个夜晚快点到来，躺在三哥的怀中是多么的惬意和幸福。
”写字的“不也是门市主任吗？他到你那儿报帐有何表现？“
”开始几天正与别人一样规规纪纪的，近来就没话找话的搭讪起来，我懒得理他，记完帐就让他快离开，有时他会捎点水果来，我也不理会，好了财务会计她们，吃不完往家里带。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弄得我混身不自在，三哥啊！我恨不得立即不干了。
”我估计，流言蜚语很快就会听得到了，那”脚份“不是善辈，往后他可能四处宣传他是你什么的，无他人时毛手毛脚也有可能，若到那时你勿心软哪！“
”我那会心软，你说得对，财会拿了他的一点点好处后，看见他来便找个借口躲开。他借开票据讲七道八地说这工作多好多好的，有次乘我不备还敢来摸手，说比开车床嫩多了。立即被我赶走！近来他不来我家倒是他爹常来串门，不时跟我爹在商量着什么事，见我回来便止声转题，估计又在说些订亲的事。办公室里的人看见那人拿东西来也交头接耳地论人长短，一看也晓得在传谣言。三哥哪，你还是说一说计划吧，这种日子叫我怎样过？“
”前二天，我又去了机械厂，并把涌上村要办水泥厂的消息告诉了他们。厂长主动又预支了五千元给我，说定要谈成业务。本来这五千元就是三万元以内的数，我受之无愧，这样的话，我那里就有八千之多了，万一动身之时，也要留二千给家里才是。你那二千不用带去，写个纸条给你姐，就说去广州阿姨家散心几天就行。到了那边要用港币，金星茶室门口什么票证外币都有兑换，换几百元港币就够用了。
”那咱们怎样的行程走法？“
”我俩先坐班车到广州，再到肇庆市，我有个堂兄在那里做医生，再买部单车在肇庆玩二天，骑车去斗门县约百五公里也要二、三天，斗门到湾仔也要一天，其间要有人带小路花费一、二百元，到了海边咱们伺机而过吧！“
”三哥，咱们不去肇庆成吗，我不想去玩，有广州直接到斗门的吗？“
”有的，那咱们就直接去斗门好了。机械厂给我二张空白证明，咱们路上用得上，就写新婚旅游怎么样？“
”我本来就是要嫁给三哥的，有什么难为情的。“
”那么，准备几件对换衣服就行，行李千万不要多，在海边都要丢掉的。多则一月少则一星期我买好晚班车票在车站集中。“
”三哥哪，要那么麻烦干什么？买了车票我就在你家等，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还怕什么人！“
”二妹哪，住我家咱俩就算结婚了？“
”是的“二妹毫不犹豫地回答！
请看下回。
（三十五）
再一次的河边约会，二妹真带来衣服几件装在小巧的背包里，田伟随即到了，把买好的车票给二妹看过，是后日凌晨三时五十分的广州车票，并将房门锁匙给了二妹，说明晚无论几点，方便时自已开门。俩人心情激动，千言万语留作明晚细诉，稍作临行嘱咐便匆匆告别。
天色转黑，夜幕降临，田伟刚好整理了俩人的行李并将游泳圈吹涨试了试再装进袋底，只听门锁有动静，二妹入门后随即把门关上，又将保险关上后一头扑进三哥怀中。二妹刚一坐定即要三哥拿酒来，俩人也无菜肴佐酒，连饮三小杯，此时，一对情侣已臉带桃花，情急如
焚，宽衣解带，相拥而眠。数月相思，化作急风暴雨，二妹忍了一阵微痛，顿觉流出小滩鲜红的血来。两体相连，几番抽动，两人立觉玉津湿润，气喘吁吁，三哥忽觉大脑一片空白，腹下急促跳动，二妹只觉一股温暖的液浆留在体内，随即也高潮迭起，轻声呻吟曰：”亲哥哥，我爱你！“三哥上气不接下气连连在二妹耳旁回应说：”老婆，我更爱你！“
事毕，俩情侣相思情怀已遂，索性赤身而卧，千言万语，互诉情盟不止。直到三时方整衣出门往车站而去。
请看下回
（三十六）
班车之上，并无熟人，二妹靠在田伟身上，头枕肩膀而眠，途中二次旅客下车进餐后，二妹仍熟睡难醒。到了广州，恰好有去斗门班车，俩人立即购票上车，到了斗门已晚上十时。投宿车站旅社居然无双人房间，俩人无奈只好男女分居。次日清晨即起往斗门县城寻觅出售自行车的商店。田伟有经验，找了部人力三轮车，不用四下打探，商店很快找到。
只见店里各种牌号的单车都有，可是一问均要购车之证，俩人正无计可施之时被售货员发觉走近轻声问道：”没证是吗？我知有人有证，二十八寸的三十元，二十六寸的五十元。“田伟喜出望外，立即购车往湾仔而行。
俩情侣换着又骑又坐，手拥骑者腰间，一路有讲有笑，只见道路两旁尽是望不到头的蕉林，南方的三角洲平原道路平坦，下午三时己达湾仔。
湾仔是个小镇，住客不多，私人旅店不少，轻易就能找个双人房放下行李，交钱之后店主连证明也不看就将房门锁匙交给他们。
约下午四时，俩人合骑单车不紧不慢地装作游客往海边而去。没多远就看得见隔海澳门那一座座高耸的楼房。
再往前行，没想到只见两条栅样把路隔断，几个挎着步枪、挂着红臂章的民兵在检查看什么证件，田伟喑喑叫苦，跟两年前已大不相同了，或许这条路线过海的人多了才设的关卡吧。
守卫们看一下证件再仔细端详证件上的照片和来人才开闸放他过去，关卡两旁有卖青果的，卖小食的小贩在叫唤着生意，也有闲人在看热闹。田伟看见新设的关卡，即时傻了眼，那种边防证他俩没有，顿时六神无主起来，俩人装作买小食耳语一阵也无计可施，只得重回旅店再作商议。
刚关上房门，就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瞧，只见一个中年本地人操着当地客话对他俩说：”刚才在关口边注意到你们了，猜想你俩定是来”看海“的，“他故意把看海二字说得神秘，”你俩没证过不去吧？“
”其实我们本地人是可以过去的。“
”如何通过？“田伟急问。
那人说跟我来便知。
事已至此，田伟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冒险跟他过去看个究竟，说：”请门外稍等“。关门后，对恋人说：”我去看看就回，以防意外我只带千元现金及港币出门，等我回来，不是我叫开门，千万别开！“说完开门跟那男子走出旅店。
田伟跟那人在农村的各家房室中转来转去，不一会己失去方向。不久，到了一个破旧的老式独立瓦房前，那男人说：”到了“。只见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老屋已无人居住，田伟这时也只得跟上。
与客家民居相似，有厅有天井，再带到一个阴暗的破厨房，那人把灶头上的铁锅移开，只见下面黑乎乎的有条地道，那人指着窗外还远处的下水道井口说：”那儿就是出口。“回到厅里找条破椅子坐下，俩人不问缘由直接谈及价钱，那人说：”我们干的是冒险勾当，每人一千五百元，出了洞口往右约一公里便是看海的好去处。“
田伟心中无算，觉得凶险非常，心想二妹绝不能同去，万一有意外如何对得处她的家人。主意己定说：”那姑娘是我妹妹，送我来的，
我是个做工的，每月二、三十元工资那来一大笔钱？可以少点么？“
俩人一来一往地讨价还价，最后敲定每人一千元外加那部新单车。那人说：”明早三时半，准备钱物，我门口咳嗽一声，你跟着我走就是，到了海边交钱，我是专做这门生意的，你放心就是。“
那晚俩人又同居一室，一对恋人，千般恩爱，万般缠绵，不在话下。二妹不知三哥安排，，再一番恩爱相拥，口中重复是只有一句话：”三哥，我爱你！“
一对恋人谈论着以后的美好日子，渐渐的，二妹带着满足的微笑进入梦乡。
田伟见二妹睡熟，赶紧下床穿好衣服，把必需带的物品打个小包，再把剩下的钱放进二妹的内袋，在桌上草草地写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我最爱的恋人，只能说声对不起了，马上我就要跟那个男人看海去了，不带你去的原因就是前途十分凶险，那人也不知是否靠得住，他指的地洞也不知是真是假，三哥只有拼死一搏了。多余的钱你随身带着，明早搭上去广州的随路班车，去阿姨家住几天，也可在宾馆住二天。回家后什么也不用说，就说这几天不辞而别是探亲散心去了。我若成功，多则三月，少则半月定有信件，我独自走了，万分的对不起你，前程未卜，心乱如麻，一万个舍不得你！你的恋人田伟，三哥泪书“田伟写到最后，热泪滴在名字上，一片模糊。
门口一声轻咳，田伟回头看了看恋人，可爱的圆脸正在酣睡，小小的嘴角还挂着迷人的笑容，田伟在微笑般的脸颊上轻轻地亲吻了一下，转身出门，再把门轻轻地带上。
到了那破屋子，先把单车给了那人，那人问：”钱带了没有。“田伟点了点头，随即，那人移开铁锅，带着田伟往下爬去，到了那一头，他用头轻轻顶开井盖，瞧瞧四下无人，俩人便爬上路面，带上田伟在农村的巷子里七弯八绕，那人指着一条沿海的小路说到了。田伟问道：”不是有条小河容易过吗。“
”你们外人不懂，那河虽小，但有铁丝网，过不去的。你往右走十来米海边有片杂木林，从那里过最合适，你往灯火辉煌的地方游就对了。“他接过田伟递来的钱，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依然那个人的指点，不远处果然海边一片树林，田伟躲入其中，将游泳圈吹胀，小绳子挷在上臂上。下水没游多远就觉得冰冷的海水令人心脏紧缩，田伟小心翼翼地划动双臂，朝那明亮灯光
的高楼大厦游了过去。远处依稀可看到澳门岸边停着一排排船只，每条船上都有灯在亮着。田伟奋力地游着，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对面的亮光之中。海面上无风无浪，一片死寂无声。天上的繁星眨着眼看着这个年轻人，突然，一道强力的探照灯光划过海面，停在游泳中的田伟身上。岸边一声断喝：”不准偷渡，快游回来！“田伟已无退路，绝不回头，更用力地往前游去！他离对面的灯光已经越来越近了，希望就在眼前一般。忽然，只听见一阵枪声过后，周围溅起一道水花，再一会又是一梭子弹，田伟觉得胸口被重锤猛击一般，顿时眼前一黑，已看不见对面的灯光，看不见天上的繁星，整个海面又恢复了一片死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尊敬的读者，（二分硬币）第一部到此结束，第二部在一个月后发表，再次感谢忠实的读者朋友们！
作者黄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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