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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山下,今天吕布来时,才日中,这般与宫刻众对峙,与宫刻大战一场,日已偏西,是为申时。月亮山左臂,山坡与山上之人均已长出了影子,吕布等山下之人,被罩在大山的阴影中。离山脚稍远,大片的田地尚未被山的影子罩住,那略带些红色的阳光照在金黄的庄稼、杂草上,显得格外的有暖意,微风拂过,显出一派和谐与安宁。
月亮山青壮,好些聚拢在宫刻身边,此刻宫刻双手虎口已经止住了血,被有些发黄的布条绑了一下,有些狼狈。
宫刻与这些青壮小声地讨论些什么,吕布知趣地远些,和众骑兵推开了堵在路上的石块,道路得以重新贯通。
宫刻带着众人走了过来,开口道:“我等若下山,跟随将军,焉知将军心意?”
这是有所顾虑了,想了一下,“我吕布或曾负人,却从未亏待部下儿郎,是以风雨十余载,兵卒不曾相弃。”
那边几人微微点头,显然是认同他的说法的,一人闻言出声道:“今我等皆为匪寇,为朝廷不容,温候可是真心想用?”
这个是担心被骗下山,然后被害,毕竟匪寇,特别还是黄巾,为世人所唾弃。前者有不少黄巾投诚,均不得善终,他们不可不防。
“为我部下,前罪不计,但犯我军法,则军法处之。我部下多为并州儿郎,也有河内乱军相投,我均一视同仁,你等前来,亦是如此。”
那提问者,轻轻颔首,以表认同。
“我等若从将军,我等家眷,如何安置。”
这是旧事重提,算是他们最为关注的一环了,于是吕布道:“即刻迁往下邳,你们若是不放心,就亲自搬迁好了。”
宫刻和身边众人对视一眼,见他们都微微点头。
“如此,我等愿为将军效力,望将军不要相负。”宫刻言罢,屈膝跪下。
众月亮山青壮,见状一起跪地,“我等愿为将军效力,望将军不要相负。”
那些老弱,见自家青壮如此,有样学样、纷纷跪地,“我等愿为将军效力,望将军不要相负。”
一时之间,大路上,山坡上,田间,土上,整个月亮山下,跪了整整一大片。他们或老或幼,或青或壮,也许不修边幅,也许衣衫褴褛,然尽皆神情肃穆,表情庄重。
吕布被这一幕惊得猝不及防,然后热血上涌,一种激烈的情绪在呐喊,拔剑指天,“我,大汉温候,吕布,在此立誓:‘必不负月亮山众,有违此誓,则如此剑!’”,言罢双臂一弯,一声脆响,剑身折断!
马赞失神地往回走着,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跪下,高呼:“我等愿为将军效力,望将军不要相负!”,只是,真的在那一刻,他是退缩在众骑兵身后的,他不是月亮山众,他没有理由跪下去。
那个叫吕布的将军,当真勇武,竟然把那宫刻打败,宫刻那匹马,倒是没死,却大底残了。那将军临危不惧,竟然想出以粮食逼迫宫刻的妙计来,那五百骑,深陷重围而不乱,燃起五百火把,迫降宫刻6000人。天啊,这般的大事件,竟然让我看了个通透。
然后,他又想,那将军,当真也是义气之人,月亮山6000人跪地投效,我目瞪口呆时,他竟然拔剑指天立誓,那高亢的誓言,那折断的宝剑,天啊,大丈夫,当如此!
他望了望手中残剑,这东西真能折断!那小鬼,懂什么,和我抢剑柄那节,哼,若不是他人多,揍得他连妈都不认得,可惜只能得了这剑尖。
今日我回去,要是对乡间那些混混谈起此事,他们还不得羡慕死。那大片的庄稼,包括月亮山众耕种的那些,他们竟然让我来叫人收割,我只要回乡一提,看今后谁还敢轻看我,张赞边走边想,心中美得不行。
月亮山是附近最高、最大的山,宫刻等人的住所,就在那月亮最弯的深山中。既然宫刻等已同意投效,那么事不宜迟,就该迁月亮山众入下邳境内。只是今日时间已晚,吕布可宫刻几人计较一番,决定明日再搬迁。他谴人先回下邳,通报陈宫、陈群等,让他们准备接收月亮山众。
自己同关任等五十余人山上,山路马儿难行,魏越领余者驻扎山下,让颇有些玩心的魏越一顿不痛快。
这晚月亮山鸡犬不宁,所有人都知道了明日就要迁居了,大人们忙着收拾东西,小孩们哭闹声,家禽鸣叫声一直持续到天亮。
天一大早,月亮众便把紧要的东西,比如衣物,牲畜,宰杀了的鸡、鸭、鹅等搬到山下,来回两趟左右,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这才把东西搬完,于是吕布谴魏越领四百骑、宫刻派四百青壮护送,这一浩浩荡荡的长龙开向下邳。
余者、吕布一百余人,宫刻800多人,还有事情要做。
有些东西,只有同行最为了解,匪寇亦然。听宫刻说,在利城、羽山两地,至少有两拨土匪,他们行事没有顾忌,是真正的土匪行径,宫刻早看他们不顺眼了。今日既然投效吕布,那么他乐得拿他们来当一当投名状。
于是吕布900人赶往利城,寻得人带路,摸进了利城这波土匪势力范围。待到午夜,大军围了土匪窝子,然后四处放火扰乱,堵死前门后门,但有敢持刀进出者,乱刀砍死。
这般有心算无心,以正规军战无章法的贼寇,吕布等人几乎没有损失,一夜平了山寨,斩杀两百余人,收降三百多人。
第二天,吕布等又向羽山赶去。
要说这羽山、利城,竟然是几乎沿着吕布来时的路线的,只是当时目标是月亮山,又没人提醒,所以不知道这两处有山贼土匪。
“那日我轻骑而去,宫刻你怎么就知道了?”这倒是吕布一直的疑惑。
宫刻一笑,“我等并不知将军来,不过是知道有人要来,我等现在抢粮,众所周知,是以在道路两头,多有预警,山上石头,路上稻堆,早已备下。”
原来是这样,吕布有些羞愧,当时若是赌不赢,还不知道结果会如何,不过若非早知道这月亮山众不欲与官兵为敌,想来自己是不会这样来的了。
“那张赞何人?”那少年倒是给吕布留下了印象。
“应该是那附近乡间游侠儿,被我揍了一顿,就经常来缠着我等,倒也没什么坏心思。”宫刻说起张赞来,倒也有些笑意,“一来二去,就熟悉了不少,我那边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那真还不能怪张赞了,这家伙纯粹就是个看热闹的,不过要是再见到,定要给他点苦头吃,没啥,看他不爽。
下邳城中,来了一位访客,到无其他特别之处,不过有几分文雅之气,应该是个读书人。
杨弘等了很久,直到亥时方才起身,客栈那小厮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今天白天,他已经打听清楚了,陈宫府,就在城南,离这客栈,不远不近。
夜深人静,这摸黑而行颇为不易,行了一刻左右钟,小心地避开了巡逻的军官,终于摸到了陈宫府小门。伸手敲了一下,等了一会,再敲两下,再等一会儿,敲了三下,门得开来,复又匆匆关闭,杨弘已入得门去。
既然是肯见面,那么主公大事可成,昨日他进的郝萌营,相谈甚欢,这下邳要姓袁了,杨弘忍住心中的激动,向那房中行去,窗上,似是一个文士,正读者什么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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