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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久很久以前,
有一位受到死亡诅咒的公主。
她不死不灭,
却无法接触生灵,
但凡生物触碰到了她,
便会被剥夺生命沦为死物。
她所在的国家只是个小国,
国力不强,
人民也未开化,
因此,她被当成邪魔的化身。
她被囚禁在皇宫的地底,
在昏暗、幽深、死寂的地下,
身为公主的她孤独的活着。
她曾被无尽的寂寞逼到疯狂,
也曾想过就此死去,
但她连死亡的权利也被剥夺。
她看见过一道光,
从坚实的墙壁中流出,
照在大地,
照在那一株顽强生长的小草上。
每个生命都会有一道光将其点亮,
公主相信她也会遇到属于自己的那道光。
一天又一天,
一月又一月,
一年又一年,
她始终没能等到生命中的那道光。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几年,
也许是十几年,
也许是几十年,
她再一次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她张开怀抱想要拥抱暖阳,
却在下一刻落入冰冷刺骨的深潭。
她看见了曾经连一丝笑容都不愿施舍给她的父王,
头带着皇冠,身上却一丝不挂的死去。
她看见了曾经辱骂、欺凌过她的那些兄弟姐妹,
身体扭曲地躺在地上,口中是凄厉的哀嚎。
她看见了曾经怒斥她为祸国殃民之祸害的大臣,
手脚全无,如同一只虫子般在地上蠕动,带起长长的血痕。
也看见了唯一给过她温暖与亲情的年迈女仆,
面色安详地望着天空,手中握着她最喜欢看的话本,靠在破碎的宫殿墙壁上缓缓滑落。
小小的国度流言四起,
她是被死亡诅咒的公主,
靠近她的人都会迎来不幸,
她所在的地方都将变得荒芜。
她跪在破碎的皇宫里哭泣,
不为死去的毫无亲情可言的亲人,
不为天下对她的误解与怨恨,
不为国破家亡的悲剧,
不为此后的颠沛流离,
只为那会给她讲故事的老人,
为自己那终将给人带来不幸的命运。
失去了一切,
失去了所有,
她换下白色的纱裙,
穿上黑色的粗布裳,
一个人在混乱的大陆流浪。
她走着,
她唱着,
她看着,
走过群魔乱舞的战乱,
唱着欢快而又悲伤的歌谣,
看着一幕幕的死亡在眼前划过。
她遇到过很多人,
也经历过很多事,
遭受过很多伤害,
也有过很多欢笑,
认识到世事无常,
知道了命运弄人。
被死亡诅咒的公主,
外貌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内心却已布满风霜雨雪。
她在一片荒地停了下来,
她已经厌倦了漂泊羁旅。
荒地一片荒芜,
但正适合她居住,
她不希望自己的诅咒给人带来不幸。
初时她也觉得空虚,
也觉得寂寞,
但无妨,
她已不会再轻易伤人,
于善良的她而言,
这便已足够。
时间总是能带走一切,
改变一切,
时过境迁,
这片荒地也有了变化。
风吹来的种子,
让荒地有了花草树木;
天空异变导致的地震,
让这里有了可供河流经过的渠道。
荒地变成了森林,
动物也在这里栖息,
而公主,
站在高高的山上望着这美好的变化。
她为这里不再荒芜而高兴,
也为自己不能靠近而悲伤,
但总归不再复以往的孤寂。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她已经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概念,
只记得自己好像已经活了好久。
她想结束自己的人生,
但没有人能告诉她如何结束。
有一天,
她在山崖的石头上坐着,
眺望着远方,
那个方向好像是她的故乡。
她哼着悠然的小曲,
晃动着修长的双腿,
轻轻摇摆纤细身躯,
长发在风中飞舞着。
她的双眼看着远方,
却忽略了一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他穿过了危险重重的森林来到她面前。
他说他是个旅人,
在安定下来的世界中旅行,
想要看尽这千疮百孔的、被拯救后的世界。
他很博学,
连经历过岁月洗礼的她都自认不及。
他留下来了,
与孤独的她做伴,
这或许是她人生中过的最幸福的时光。
某天,
不知为何,
她的诅咒解除了,
生者的气息再度出现,
时间在她身上重新开始流动。
她看向他,
他也看向她,
她笑了,
她变得更幸福了。
她褪下了从未变过的黑裳,
换上了一袭白裙。
……
又不知过了多久,
他要离开了,
她问他何时归来,
他重逢之日说不会很远。
她目送他远去,
她不清楚他要去哪,
但她知道她无法跟随他离去。
……
诅咒解开了,
她不再是不死的公主,
她的生命有了尽头。
她本可以让自己的人生更有意义,
但她没有离开这座森林,
她选择了留下,
等待着他的归来。
……
她轻声哼唱着,
她依然等待着,
但,
他没回来。
……
……
隐匿于黑暗中的少女,
轻声哼唱着象征过往的歌曲,
听着森林外边的响动,
嘴角浮现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狼嚎,
马鸣,
人吼。
“久违的声音。”
“但,不是他。”
“他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