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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言竹是个奇人。
他明明出身优越,却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要当劳什子警察,当警察还不够,非得干最危险的职位。据说他曾不满于文职的分配,竟只身一人前去质问吕局长,极力要求调往一线工作。
吕局长不肯,不但不肯,又是一顿好言相劝。
“以我与令尊的交情,即便这局子剩到只你一人,我也不致让你涉险。”
夏侯言竹年轻气盛,当即顶了回去:
“家父是家父,我是我。您和他老人家有交情,和我可没有,无需为我着想。更何况,我心意已定,谁也劝不动。”
吕局长皱了皱眉,似已有些怒意,却仍尽量控制住语气,仿佛面对的是自己儿子一样。
“唉。”他重重叹了口气,“你这孩子!”
为什么不能成熟些?
吕局长很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会突然中了邪、着了魔,且九头牛都拉不回。本来人可以玩很多东西,玩水、玩火、玩花、玩草,玩飞禽玩走兽,玩玉器玩字画、甚至玩人,都未尝不可,可有一样无论什么人都不该乱玩的,就是玩命。
命只有一条,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想去“玩”它。
“我也不知道。”这是夏侯言竹的回答。“我从来都是想到了就去做,不管它是对是错,只要是我认准的,我就必定全力以赴,不见棺材不落泪,见了棺材也不过哭一场!”
吕局长再也无法忍受:“简直胡言乱语!你当一线是好玩的吗?我和你父亲流血流汗打拼了这些年,还不是为了让后辈不必再走我们的老路,你们这帮兔崽子不领情就罢了,还处处对着干,真是不知好歹,是非不分!”
夏侯言竹一言不发,静静的听吕局长训斥完,才道:“那您是不同意了?”
“没得商量!”
“好吧。”夏侯言竹低下了头,“我听您的。”
他居然老实了下来,兢兢业业的干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时光如流水,眨眼间半年已过,吕局长时而望着夏侯言竹忙碌的身影,眉宇间的川字纹似乎又深了一些。
“言竹啊,我记得你好像说过,想要到最危险的地方任职吧?”他咳道。
“这里工作环境优越,薪资待遇也蛮高,我很喜欢这里呀。”夏侯言竹一脸无辜地道。“我早想通了,人一辈子图的不外乎安逸二字,我又何苦给自己找罪受!”
“少给我来这套。”吕局长不耐烦的打断道,“你现在爱去哪去哪,不过最好给我完完整整回来,否则”
“叔叔放心,我绝不会让您难做,换岗一事,相信家父也能理解。”夏侯言竹拍着胸脯道,“侄儿不得已出此下策,望叔勿要责怪。”
吕局长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一分钟后变自门外走入一人,恭声道:“一切已准备就绪。”
吕局长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让他们回来吧。”
也就一盏茶功夫,原本冷清的办公室一下子多出来十几号人,有的从窗外翻进来,有的从壁橱钻出来,还有的从会议桌下爬出来,看那样子就好像从未见过天日一般。
这些人无不是警局里出类拔萃的人才,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脾气秉性各不相同,但有一点却是共有的:
他们都吃过夏侯言竹的亏,有些还是大亏。
自从这个愣头青来的第一天,就注定了某些人的悲惨命运。
谁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哪些方法,居然把一帮久经考验的老油条折腾成这样,吕局长也想不到。
他现在只知道一件事,若是再不遂这小子的意,自己的心腹们就完蛋了,局子也要跟着一起完蛋了。
所以他只有妥协,将牢笼打开。这本是间人人眷恋的温床,对夏侯言竹来说却是种束缚。
有些人生来便喜欢新奇刺激的事物,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生前身后名!这种人,放在古时是游侠,风雪为褥,大地为铺,一人一马,快意江湖。放到现在,必为大善大恶之人,非佛即魔。
夏侯言竹才没想这么多,他此刻正如鱼跃大海,龙入九天,怎一个痛快了得。几年前就读警校之时,曾有几日上到朝堂下到市井,都在不厌其烦的议论一件事,和一个人。
万佛会龙首方国雄乘龙快婿、曾指名钦定的接班人霍星藏,竟于自己家中被抓,罪名足有一十三条。而就在警察到来的几个小时前,他曾在人潮鼎沸的市中心大打出手,应该说是大开杀戒,造成了三人身亡十多人重伤的惨烈局面,这在帮派斗争泛滥的桐城也属罕见。特警队驱车疾驰前往缉拿,最终人犯顺利归案,在一场近乎儿戏的审判过后,霍星藏被判无期徒刑,没收全部财产并赔付原告人家属共计六百五十余万。而关押这个恶人的地方,便是刚刚落成,峥嵘未显的白水监狱。
从那时起,夏侯言竹心里不知怎的起了种可怕的预感:早晚、必定、绝对会有很多很多的人,会为了霍星藏,为了他的秘密,前赴后继的行动起来。假以时日,白水监狱将迎来一场浩劫。
他一向喜欢浩劫,只因其往往预示着天地大冲撞、旧貌换新颜,同时也是出人头地、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他年轻、气盛,且出身不凡,一旦入世,便非干大事杀大敌成大名立大业不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功了。碟中谍的身份变换游刃有余,屈身万佛会数年,借帮会之手铲除大小帮派无算,终获方国雄信任并委以重用,化名卢青云重新“打入”警方内部,担任白水监狱第一层守护要职。而他的任务,便是要协助陈志杰救出重犯霍星藏。
那一天,整座大楼的同事都配合他导演了一出“监狱风云。”
下达命令的是夏侯言竹的顶头上司吕重阳,褚遂明曾问他为何放虎归山,吕局长只说了五个字:
“有舍才有得。”
褚遂明或许想不透老大的算盘,陈志杰却心知肚明,夏侯言竹曾用暗语提醒过他,独臂宋一成是条豺狼,不可不防,可陈志杰过于自负,乃至吃了大亏。
出现在宋一成面前的夏侯言竹,一身休闲装扮,神色自若,简直像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不知阁下何方神圣,可否自报家门?”宋一成见到夏侯言竹,态度大变,连对方也是一愣。
“不必。”夏侯言竹冷冷道。他说完这两个字,便已出手。
自己的战友被打得稀烂,凶手恰巧又在跟前,此情此景,任何话都不必说。
宋一成皱了皱眉,也迎上去,他的拳法朴实无华,甚至毫无变化可言,可这简简单单的一招,足以让任何对手无法招架。只因他的拳实在太疾、太狠,太不顾一切!他的拳已不再是身体的一部分,而是一种气势,一股威压,呈星河倒卷之势,呼啸而来。
夏侯言竹面对这般铺天盖地的攻势,想都没想,便一猛子“扎”了进去。
再出来的时候,他已成了个“破”人。他身上的外衣,均已被撕破、搅破、冲破,却并无真正意义上的损伤。陈志杰看他的脸色,适才有些发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夏侯言竹涨红了脸,不只因为羞辱,这种被对方拿捏在手上的无力感,于他已多年不曾有过了。
这回换成宋一成冷冷的瞧着他了:“怎样,还想再来一次?”
夏侯言竹看看自己,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倒挺识时务。”宋一成舔着嘴唇嘟哝道,“可惜我最讨厌你这种人。”
他向上掠起,由上而下对夏侯言竹发起了更加猛烈地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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