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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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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如漆墨,绚丽的烟花炸裂在天空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御轩城中热闹无比。

    城郊外,一座黑色的府邸犹如巨石般矗立在一片荒郊之上。府邸不算大,龙雕的砖瓦装饰显现出这里不是普通富绅的府邸。墙壁都被漆黑,府前高挂着两颗朱红大灯笼,在夜间十分显眼,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

    钦天监。

    府衙正中,一座巨大的青铜六壬栻盘静静地旋转,犹如此时的钦天监,沉稳,孤寂。

    今日是元宵节,钦天监里所有的观星官都放假了,没人愿意待在这荒郊野岭,摆弄冷冰的罗盘司南。

    钦天监内,屋檐下站着两鬓微白,束发整齐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一只手背在腰后,另一只手拖着一枚赤黑色的青铜罗盘,两眼凝视着天空,两道剑眉微微皱起,隐隐透露出担忧之色。

    小伺提着灯笼,站着男子身后说道:“先生都站了三个时辰了,歇会吧。”

    “这几天星位的走势有些奇怪,天象似有大乱之势,怕是要出事,我得时时刻刻在守着。”禅柒捋了捋胡子,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伺知道劝他不动,只好将一件雪貂大衣披在禅柒身上,岂身告退。

    突然,禅柒手中的罗盘指针剧烈摇摆,天空中有紫雷忽炸,黑紫雷芒击破厚厚的云层,重重击在大地上。一颗暗淡的巨星在雷云之中突现,周边的小星都赶忙避其星光,四散而逃。

    旱天雷,贪狼星现!

    紫薇星盘大乱,群星乱无轨,避贪狼而四散逃。紫雷炸天,万丈天光之下八颗绝世凶星齐齐现世。

    地空地劫,擎羊陀罗,铃星火星,七杀贪狼。

    九星连珠间或表大凶。无云缺月而星隐,表将帝星陨!

    “这…这是……”禅柒望着黑云间九颗逐渐趋于一线的绝世凶星,震惊地说不出话。

    九星连珠已是大凶之象,况且还是九颗绝世凶星,每每出现,定会掀起血雨腥雨,改朝换代。

    禅柒深叹口气,无力地说道:“我大洲自軦公挥剑天下分六国之日起一直国泰民安,难道千年的积淀就要毁于此世,天要亡大洲不成!”说着说着竟老泪纵横,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突然夜如白昼,禅柒猛然抬头看向夜空,竟见贪狼星炸裂开来,在天空中形成一个极耀眼的光团。爆炸的星光穿过厚厚的云层,刺照在大地之上,那光芒竟然超过了太阳,人都睁不得眼睛。

    禅柒瞪大了眼珠子,白光刺得眼睛火辣辣的疼,但禅柒不愿闭眼,他要看清楚贪狼星到底发生了什么!

    光芒逐渐消散,大洲上的人们都茫然地看向天空,不知所错。禅柒盯着原来贪狼的星位,只见一颗耀眼的红星从贪狼星位划过,贪狼星偏离星轨十万里,这颗红星撞击贪狼星,破了九星连珠的死局。

    禅柒正失神震惊,那撞击贪狼的红星划出一道火光,极速地向地面坠跌。眨眼间,红星变为一颗燃着熊熊烈火的巨大火球,狠狠地砸到地上。

    轰!

    火球狠狠地砸下,落地之处大地龟裂,皇城内火海滔天,整个大洲都被微微震动。

    “来人,备马!”

    小伺失神地望着皇城内的火光,听到禅柒吩咐,忙劝道:“现在外面烧起了大火,城中恐有暴动,先生有什么事还是等明天再处理吧。”

    禅柒急声道:“不行,我要马上进宫面圣。事关大洲安危,片刻都当误不得!”

    一声马厮,一袭黑衣的禅柒驾着快马奔向皇城。

    大洲皇宫,太和殿。

    香炉中传出安魂草淡淡的清香,青木桌前一位男子半躺半坐地看着桌上的文书。那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大洲皇帝,轩辕君寒。

    轩辕君寒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金绸睡衣,似乎是刚刚被惊醒。此刻面对桌前的一摞文书,轩辕君寒露出了一丝愁容。

    “外面的大火可有扑灭?”轩辕君寒向身旁的老太监问道。

    “皇上宽心,皇城禁军中已经分拨出三千将士前去救火,一个时辰内便会彻底扑灭。”老太监提着嗓子答道。

    轩辕君寒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张,天降异火,皇城燃起大火,死伤无数,皇城内已是乱成一团,宫外每隔半个时辰便有人汇报城中火势情况,他现在忙地焦头烂额。

    “报,钦天监相师禅柒求见。”

    禅柒踏入殿中,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叩首道:“皇上,臣罪该万死!”

    轩辕君寒微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禅柒淡淡说道:“卿何罪之有?”

    “紫薇星盘大乱,纵使臣日夜观象也参不透其中的天数。天降异火,臣本该早早预料的,臣无能,请皇上降罪!”

    “此乃天灾,并非人祸,你一介凡人,又能改变的了什么,朕不怪你,没什么事退下吧。”

    禅柒跪在地上没有动,突然叩首大哭道:“皇上,天要亡大洲啊!”

    老太监吓得差点从台子上滚下,大洲自建国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没有亡国的道理,况且大洲的前身是大洲部,而大洲部的大君是挥剑斩神魔的轩辕軦公!

    “大胆!禅柒你休要口出狂言,你怎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老太监尖声骂道。

    “你接着说。”高位上的皇帝沉声道。

    “今夜九颗绝世凶星造了九星连珠之势,贪狼主神位,八凶成辅,九星连珠的凶线直指大洲,此乃亡国之象啊!”

    轩辕君寒猛地拍桌而起,脸上青筋爆横,指着禅柒大骂:“大洲历代君王勤政三千载,爱民如子,大洲如今兵强马壮,何来灭国之说。天道一说,朕从来就没信过!”

    “微臣所说皆是赴死之言,九星冲日,大洲的国运已是被冲散,还请皇上早做打算。”

    轩辕君寒抓去桌前的砚台猛然摔在地上,老太监害怕得双腿直打颤。

    “既然你断定大洲要亡,那还来这里说什么,是要朕定你个口出逆言的死罪不成!”

    禅柒跪在地上叩首道:“原本九星连珠已是必死之局,却被一颗突如其来的红星破了。那红星似是大洲千年的气运牵引而来,撞偏了贪狼星的星位。但九星连珠之势已成,八年之后便会再次串成一线,留给大洲的时间还有八年。”

    “八年……八年,一派胡言!朕念你家祖上三代为国尽忠,饶你死罪,既日起免去官职,永生不得踏入皇城!”

    轩辕君寒眼睛中泛着冷光,摆手示意老太监把禅柒轰出大殿。

    老太监正准备张口喊侍卫,一位宫女急匆匆地跑进殿内。

    “皇上,静妃娘娘腹痛难耐,怕是要生了。”

    “静旋怀胎才七月有余,怎么会生?”轩辕君寒脸上透露着急躁慌张。

    那宫女急声道:“静妃娘娘前几天日还好好的,太医每天来诊胎也没有发现异常,刚才不知怎的突然腹痛起来,羊水已破,接生嬷嬷已经赶去。静妃娘娘分娩时一直呼喊着皇上,皇上你快去吧。”说着那宫女捂嘴滴哭起来。

    砰!

    手中的茶杯摔碎在地上,滚烫的茶水在地上冒着蒸腾的热气,轩辕君寒的手不停地抖动。

    不待老太监传话摆驾,轩辕君寒大步垮出太和殿,急匆匆地向椒兰宫冲去。

    老太监抓起一件貂裘,迈着摇摇晃晃的步子跑出殿外。

    太和殿两颗朱红灯笼烧得正旺,烛光在地上照出一个佝偻的身影。禅柒坐在太和殿前的石阶之上,头发显得有些散乱,冷风吹起天师的黑薄单衣,似乎要折断这个未老先衰的中年男子。

    禅柒失神喃喃自语道:“天意,真乃天意。老天给了大洲一个天道之外命数,皇帝却执意要抛弃它,天命不可违,谁又能救得了它啊。”禅柒声音越来越低,逐渐消失在黑夜中。

    “红星……孩子!”禅柒猛然睁大了双眼,旋即向椒兰殿冲去。

    ——————————

    承德三十七年正月十五,天降异火于城南,火海焚天,共计五百三十六人葬身于此,举国震动。

    火海中有人在哭,有人在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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