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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夜飞逝,南方的异动渐渐平息,寒浇却依旧没有回来。
他能迅速领兵救援,明眼人都晓得了如今他未宿在宫内,再装也无用,寒浇索性往宫内传了道口谕。
谕有三令,一令众位夫人保持淡定有序的作风,各路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务必给身在前线日理万机的过王大人省点心;二令太宰降低宫内吃穿用度,让夫人们体会体会质朴的生活,顺便匀点贝币充军饷;三令艾夫人拾掇拾掇回自家归素阁去,毕竟寒宸殿那么大,打理起来废财废力,关了还能多省出些贝币充军饷。
三条谕令皆表明了寒浇以事业为重,以家庭殿后之决心,看来他在近期是打算常驻军中谢绝后宫了。
寒浇不是个惯来节省的主,过王宫宏伟壮丽,宫内的夫人们锦衣玉食,像今次这般由奢入俭匀军饷的事,还是头一遭。寒浇会下达这史无前例的谕令,有前一阵子军粮被烧、他花了大价钱去买粮的缘故,也有刚刚结束的那场惨烈夜袭的缘故。
对南侧军营的那场夜袭中,姒家军初始收获颇丰,斩杀了寒家上千兵卒,后来随着寒浇的增援,渐渐不敌。但就在姒军乍显败相、朝着南面退守,寒军步步紧逼时,寒营西侧又突然涌来大量兵马,身披有鬲战甲,杀伐之声穿云裂石,带起的尘土上下翻涌,叠浪层层。
此战的第二场奇袭。
一场由默禹心血换来、用数万将士辛苦铺就、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奇袭。
我想得那么美好,南侧被袭,岌岌可危,寒浇赶着去救急,无暇再顾及其余地带,此时不进军西侧更待何时?
谁曾想,寒浇在自东向南增援的路上,就派兵前往西、北二营,令他们严阵以待,时刻做好迎敌的准备。三万有鬲军平地拔山般出现,却根本没像预想中那样,把寒军杀得措手不及,他们倚靠地理优势进退有度,而我们有鬲将士仅仅凭人多势众斩了寒军千余人,和默禹挖通雪山隧道时大家想象中的锦绣河山相距甚远。
不得不说,论运筹帷幄,我还远远不是寒浇的对手。
在有鬲军的牵制下,数千姒家军慢慢朝西推进,成功与有鬲军汇合。几万人的大队伍,步伐沉重地向后退去,露出横尸在两军之间的残骸,有兵将士卒,还有他们破败的兵器,全都支离破碎,沾满了血肉。
明明还是炎炎夏日,却没有一人感受的到暖意。
寒军接连遭受两次偷袭,损失了近三千兵马,寒浇回到军营当日就将安分守己黜奢崇俭的口谕传回了宫。
仅看折损的兵将,姒家不过千余,好似得胜,但细细想来,姒家能有比寒家少的损失,主要还是因为身在暗处、让寒浇捉摸不透,而如今尚在暗处的仅剩下邑内三千精兵,外圈七千姒家军和过邑西侧三万有鬲军尽皆暴露,优势不再的姒军要攻下过邑,更困难了。
归素阁内,黑白子不温不火地厮杀着,说是厮杀都算言过其实了,对弈的两位棋道劣手不仅技艺不精,心思也明显不在棋局上。
“我是不是下错了决定……老头子费尽心血才挖出条雪山隧道,让有鬲的三万将士神不知鬼不觉挪到过邑边境,结果没派上什么用场就暴露了,如果有鬲军按兵不动……”
“夫人别自责了。”琪儿略带嫌弃地开了口,她双眼紧盯棋盘,白皙的指尖比那棋子还要莹润纤巧,但这位姑娘中看不中用,犹豫半天落下一废子却毫不自知,反而暗自点点头,总算余出精力与我对话,“奴婢记得夫人在战前说过,那七千人肯定抵不住过王的反击,若是有鬲的将士们不去分担兵力,恐怕就要被全歼了,既然您早知此战有鬲军必暴露,又何必耿耿于怀呢?”
我把玩着一枚黑子,棋子就像被黑夜捧着的月,时圆时缺,时隐时灭,把我一颗本就失了定性的心扯得愈发动荡不安。
“可要是当初我让他们兵分两路,从西面和南面同时进军,结果又会如何呢?”我把棋子随意一丢,直接判了输赢。琪儿凑过头来研究了一会儿,懊恼地耷拉下肩膀。教了琪儿这许久,她的水平仍滞留在只能关起门来丢脸给我看的地步,让我越下越提不起兴致。
“夫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事实已定,况且咱们不是赢了么?只是赢得不显著而已,奴婢说句不好听的,对上过王那般厉害的人物,您能赢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能大赢,这不是痴人做……奴婢错了。”在我的眼刀攻击下,她乖乖低头认罪,并自动自发转移话题企图掩盖罪行,“默大人护送大公子回纶城耽搁了些时日,应是过不久便能到过邑了吧?想必有了默大人相助,定能捷报频传、势如破竹的。”
琪儿与默禹并无接触,她不过听姒少康说了句默禹的好话,就由衷地相信默禹的到来足以力挽狂澜,我无力扭转这个女人的思维逻辑。
“好了,大道理我都懂,”我挥挥手散了棋局,交给琪儿收拾,自己揉了揉额角舒出口浊气,“我也没那么颓废,但毕竟姒少康把虎符给了我,我怎么着都得尽点心力不是?等老头子来了啊,我自会放宽心,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我抬手做出抹脖子的动作,朝琪儿抛了个明媚的眼。
姒少康的敌人兵分三处,伯靡、季杼与我三个手持虎符的是这三处地界的总帅,而默禹是三方公用的军师和前锋。平日里的练兵布局由我们操刀,等大战真的开打,就需要默禹赶来相助。
这其中最需要他的就是我,我九岁才开始接受训练,大多精力都放在了习武上,并不精于排兵布阵。默禹虽还没妖孽到能以一人之力扭转战局,但好歹曾是司战的神仙,帮忙领个兵打两场小胜仗还是没有问题的。
琪儿一双巧手将棋子逐一拾回盒中,我半耷下眼闲闲观赏着,忽地想起件事来,喃喃道:“寒浇的第一批救急粮快到了。”
琪儿正把棋盒放进藤箱,闻此噗嗤一笑:“过王要是知道他用来运粮的那些绝密路线如今都在乞丐窝里传遍了,真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哪有都?”我正色纠正她,“寒浇多宝贝他那几条运粮路线呀,他丧心病狂到拿薄竹片刻了插在食盒里,你知道薄竹片有多难削么,你知道那竹片藏得有多隐秘卡得有多牢固么,你知道食盒这种物件有多容易被忽略么,若不是……”
“若不是我们艾夫人看到食盒就下意识翻了个底朝天,哪里能发现呢?艾夫人果然是英明又睿智呀。”琪儿摆好藤箱,笑意盈盈转过身来,真挚的大眼睛害得我都不好意思承认这个事实了。
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我继续道:“如果所有路线都出了问题,寒浇一定能想到是有人看了那刻在竹片上的路线总图,继而推断出那细作很可能有着能随意进出寒宸殿的法子,等他想到这一步,距离怀疑到我头上来也就不远了。所以咱们不能把所有运粮队都给端了懂不懂?咱们得有所取舍,比如那第一批救急粮就可以放过,正好麻痹麻痹寒浇,但朱鹤派到斟寻那支借粮队咱就万万不能放过。”
上次借幂琰之手挑起的内乱并不圆满,小九是成功烧了粮仓和船只,青虎那几千旧部却安然无恙。木康的手下们还是太理智了,义愤填膺归义愤填膺,算账时却顾着兄弟情义,连个重伤的都没有,更别提亡故的了。
这本来没什么,内讧的确发生了,我也不算一事无成,但因为此事是我和小九一同策划并肩行动的,他表现得太卓越,就把我衬得逊色又无能。小九在我的淫威下长大,一个常年受到欺压的孩子,可想而知心灵有多么扭曲,他简直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从鸡蛋里挑出我的骨头,借机夺回他属于哥哥的荣耀。此回大好的机会摆到他眼面前,他那么小家子气,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我在事后遭受了小九无情无尽的嘲笑,其言辞之咄咄逼人、语气之飞扬跋扈,刻骨铭心,使得该恶性事件已经成了我职业生涯的耻辱柱。
我是年轻人,年轻人是冲动的,一番冲动下,我立了誓要将这几千人彻底抹去,不抹去我就不管小九叫哥哥。
小九虽然不喜我有个正当理由不叫他哥哥,但他看在好不容易激怒我一回的份上,还是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小九走后,琪儿满腹狐疑地问我:“夫人,杀那几千人不是本来就在计划内的么?”
此回征粮,我让朱鹤把那几千人都派了出去,又把他们的路线透露给了附近的乞丐。我行乞多年,晓得几十车粮食对他们的吸引力有多大,更晓得人饿极时有多疯狂,那些乞丐固然不是几千身穿铜胄铠甲、手握长戈阔刀的兵卒们的对手,但有了他们,夺下粮车的机会就大得多,为此做出的牺牲也会少得多。
这批人就算能逃回过邑,办砸了如此大事,寒浇也不能轻饶他们。
怎么走都是死路。
所以说,我虽然不怎么擅长领军作战,但还是能算作英明睿智,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起码在算计人一途矫矫不群、出类拔萃。
但我身为资深间谍,精于算计是为正途,默禹他一前任战神,风姿飒爽的人物,精于男扮女装就很值得深思。
当几天后的黄昏,见到身穿姜黄布裙,头插雕花骨笄,铅华薄薄,粉颊如桃,甚至莫名其妙矮了半截的默禹时,一颗期许多时的心是震颤的。
我安排了去接应他的池雾和因姒少康一句话对他心服首肯的琪儿,微笑保持得那么僵硬,内心估计也在地动山摇吧。
啊啊啊师傅拜托您摆一点老神仙架子好不好?都说名师才能出高徒,您这么随心所欲异想天开,我的一张脸都要被您丢光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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