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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少年走上前,在邱玉轩怀里摸索一番,掏出了两本薄册。
他把其中的混元经收进怀里,然后转过身,面向众人,道:“王维谷、邱裕农、邱玉轩,三人背叛江湖,投靠朝廷,甘为朝廷走狗,危害我江湖英雄,罪大恶极,现已伏诛。
自今日之后,但凡有人胆敢叛出江湖,也必然是这个下场。
这门化骨绵掌,歹毒之极,当年大雪山得到这掌法经文,却从不示之于众,也必然是不想这门武学再流毒江湖。可这门武学有确有独到之处,大雪山的前辈不愿将之焚毁,以致三年前寒山派宝藏重现江湖,这门功夫流传出来,再度祸害江湖。
现在,晚辈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毁了这门功夫。”
说完,将手中薄册抛向空中,挥剑连斩数十剑,把薄册斩成碎片。
枯槁老人第一个站出身来,大声叫好:“这位小英雄,年纪虽然不大,可道理却想得清楚明白。这片江湖,是咱们江湖人寻求武功和自在的地儿,谁敢做出有违江湖道义的事情,那我江湖各路人马,必当联手杀之。
是条汉子的,现在就站出来。咱们大伙儿,立下誓言,叛我江湖之人,天下共杀之。”
江湖人血性极重,被老人言语一激,谁也不愿落后半分,拔剑大喝:“叛我江湖之人,天下共杀之。”
老人见众人群情激昂,满意的点点头,伸手压下众人的呼喝,朗声道:“现在庙堂武林的高手,正在赶往这边,想要帮助王维谷和邱家父子这三个贼鸟厮,困杀咱们,以便让这几个贼厮掌控江湖,为朝廷溜猫逗狗的做事。
身为江湖人,本来遇到不平事,就要拔剑出手。朝廷这样欺辱我们,那就是明明白白的打我们的脸,咱们就该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
可这几天来到碧幽谷的众位好汉,终究只是咱大秦江湖的一小部分人。朝廷对这事儿,又是早有预谋,来的人就绝对不会少。咱们也不能白白的送上性命,跟他们死磕。
那些吊书袋的穷秀才,常说一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江湖人不知道他娘的啥叫君子,可里面的道理,还都想得明白。
咱现在不跟那些天天吃屎的走狗硬斗,来日聚集了人手,再让他们瞧瞧老子们的厉害手段。”
布衣少年道:“庙堂武林的高手,正在赶来这边,咱可不能走去往师宗城的大道。”
袁碧春身影一掠,冲到人群之中,转眼拎出一个又矮又瘦,长得贼眉鼠眼的汉子出来,道:“这家伙叫做梁官儿,江湖外号‘梁上小白龙’,对偷鸡摸狗的事情,最为熟悉。
几个月前,老子请他帮忙,来这碧幽谷取一件东西,给了他十两银子还不算,还硬讹了老子一招精妙功夫。
这家伙既然能从邱家父子那样的高手眼皮子底下拿到东西,对这碧幽谷里的门门道道,一定贼清。
梁官儿,你他娘的倒是说说,这碧幽谷附近,有啥小道可以绕过师宗城不?”
梁官儿被人拎在手里,狼狈之极,正要开口怒骂袁碧春不是东西,转眼瞧见老婆子正不怀好意的看着他,登时缩了缩脖子,赶紧赔笑道:“有有有,当然有。碧幽谷祖师祠堂后面,有一条小道,可以通到一个斜坡下面,顺着斜坡爬上去,就能绕到碧幽谷外面的林子里。到了那边,天涯海角,各位大侠想去哪就去哪儿。”
枯槁老人一顿手中铁杖,决议道:“那就走这条小道离开。袁碧春,你带着梁官儿走在前面带路,其他人跟在后面。身手好的几个,就负责把这碧幽谷的庄子烧了。既能拖延些时辰,也能抹掉咱们留下来的踪迹。”
众人点头应诺,纷纷走出大堂。袁碧春拎着梁官儿当先而行,其他人紧随其后。而布衣少年和罗好汉等人,则点燃火把,四处去烧山谷里的屋舍和林木。
孟思思藏在人群里,随着众人离开,刚走出大堂不远,身后突然出现一人,在她肩上一拍。她心中一惊,暗叫一声:“糟糕。”
如今她的师父王维谷背叛江湖,连带着师门,也必将遭受江湖人的报复,难道这些江湖人,竟然连她都不放过,要在这碧幽谷杀了她不成?
孟思思转过头一看,却是一个满脸胡子,背着一张牛角大弓的猎户。
孟思思惊道:“马大,你咋来了这儿?”
猎户大汉咧嘴一笑,道:“老子睡了你半年,你就是老子的媳妇,来这碧幽谷,当然是接你回家的。”
孟思思回想起这半年来,躺在床上养病,还要日夜被这汉子折磨的日子,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怒道:“老娘才不回那片连个鬼影都瞧不见的大山。”
猎户大汉嘿嘿一笑,道:“不回就不回,老子的老爹前些天传来消息,说让老子回巴伦旧地。要不是出来找你,老子早就动身了。既然找到了,咱这就一起去吧。”
也不管孟思思答不答应,把她扛起来,放在肩上,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十几丈外。接着,快如鬼魅一般,飘飘忽忽的前行,肉眼几乎不可捕捉。
孟思思抬起头,瞧见眼前群山如浮光掠影一般极速后退,心中震骇到了极致。她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相处半年的粗俗猎户,竟然是一个深藏不露的武道高人。
袁碧春和枯槁老人等人,沿着小道走向山谷深处。绕过了碧幽谷祖师祠堂,来到一个斜坡的跟前,爬过斜坡,果然就走出了碧幽谷,来到一片林子里。
布衣少年等人烧了碧幽谷的庄子,只留那座祖师祠堂不碰,其他全部烧毁,这才跟上前来。
碧幽谷后面的林子里,众人互道别离。袁碧春拍拍布衣少年的肩膀,让他有时间,闲下来了,可以去他归云山庄坐坐。老婆子走上前,说话语气很是罕见的温和了一些,没有像平常那样逮着谁就骂谁,向布衣少年道:“老婆子这一辈子都没服过人,只服你小子的剑术。”
老两口说完,不再此地逗留,带着豆子豆瓣离去。豆子临走时,向布衣少年挤眉弄眼,悄悄地道:“你小子,明明武功那么高,却不跟老子说,像瞧猴戏一样瞧了老子一路,这个大仇,等老子练好武功,一定要报回来,你小子等着。”
罗好汉最是豪爽,只说了一句“小子保重,江湖再见。”转身就走。
此处虽然已在碧幽谷后方,可布衣少年对那个很可能正在跟七玄道长交手的大秦国师荀闲,打心眼里忌惮,牢记着老头子在临别前说的那些话,遇到门庭境界的高人,不要多想,立马就跑,也不敢再在这里多呆,带着冯云起和小白棋快速离去。
三人都是九品境界的高手,奔行起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奔出二十多里。
三人停下来,缓步而行。布衣少年与壮硕少年互道离别经历,壮硕少年这才知道,三年前小小的镇子上,那夜幕降临时的短短一个时辰,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变故。而今日,也算是三年前那些事情的结尾。
壮硕少年与小姑娘初次见面,却不是那么美好,壮硕少年对纯真漂亮的小姑娘偏偏就是看不顺眼,而小姑娘对壮硕少年也是不咋的喜欢。其中并没有特殊的原因,只是看不顺眼,就像鱼要在水里游着走,老虎就该在山林里奔行一样,天生就该如此。
布衣少年对此非常无奈,可却没丝毫没有办法。
两个少年商议一番,决定转头向东,前往青桐镇。二人在外三年不归,如今李家大仇得报,当然要回去为李老太爷扫扫墓祭拜。
到了中午,三人停下做饭。江渝西南这片地方,气候湿润,雨量充沛,大山里又没有人居住,因此物产十分丰盛。三人捉来几只野鸡,采些花椒、香料和蜂蜜,布衣少年熟练的烧水杀鸡,把野鸡收拾干净,然后就架火炙烤。
三年来,布衣少年每天都为小姑娘做吃食,练就了一手的好厨艺。三只野鸡一同架在火上,先是小火微醺,然后逐渐提升火温。中间每隔一段时候,就刷上一次盐巴、香料和蜂蜜,如此三次过后,火上的三只烤鸡,就散发出了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
壮硕少年向来没有在意过吃食,只要有吃的,能吃饱,吃什么他都无所谓,可瞧见这三只香喷喷的烤鸡,也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至于馋嘴的小姑娘,早就已经吸溜吸溜的流口水了。
布衣少年仔细瞧瞧肉色,点点头,道:“好了,能吃了。”
一只小手爪快如闪电一般伸过来,小姑娘抓起一只烤鸡,也不怕烫,张开小嘴就咬。
布衣少年对此一幕丝毫不觉得稀奇,把一只烤鸡递给壮硕少年,这才拿起剩下的那只烤鸡,撕下鸡腿来吃。
就在这时,三人身后传来一道亟不可待的大叫:“三个小娃娃慢着,鸡屁股留给老道。”
三人心头一惊,面色微变,他们身后什么时候来了一人,他们竟然毫无知觉?
三人一齐转头看去,身后却是空无一人。他们转回头,身前已多了一个身穿破旧道袍的老道士。
这老道士长手长脚长脸,整个人就像是被拉长了一截,一头白发白苍苍的,可脸上却并不甚老,正抓耳挠腮,一脸猴急的瞧着三人手里的烧鸡,瞧着馋嘴模样,可跟小白棋有得一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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