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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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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丹青在电脑前挑选了一整晚,终于在早上选中了一套时尚的冬季穿搭:一件灰色的毛呢外衣,一件黑色毛衣还有黑色修身裤、黑色中筒靴,她摇身一变,换上了这套着装,拿出清水明镜,来回照着,满意地看着镜子里优雅的自己,心想当凡人竟是如此快乐的事情。

    她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和玉,蹑手蹑脚地走出了阳台,轻轻飞了下去。

    清冷的早晨,寒风还在呼啸着,丹青只身在这音川市游荡,四下无人处,她也悄悄使用仙法御风飞行,偌大的人间,却是没有一个同族可以与她唏嘘片刻,她在这热闹的世界里,寂寞地寻觅着。

    叮铃铃铃!下课铃响了,学生们一股脑地涌出教室,有的在走廊里聊天,有的在追逐打闹,苗少阳在隔壁班的朋友梁飞来叫他出去聊天,隔壁班的两个女生看见这个传说中的高富帅在和自己的同学梁飞聊天,便也走了过来想打量他一番。

    “哎,你追的那个江染月,怎么样了”,梁飞问道,苗少阳一脸迷茫,不知如何回答,当中一个打扮精致妆容妖娆的女生道:“就是咱们班张瑞喜欢的那个?”,梁飞点了点头,“哎哟,那个”,说着,她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了看挽着自己的同伴,那女生也心有灵犀地和她一起笑了笑。苗少阳问道:“她怎么了?”,那样貌成熟的女生继续道:“不怎么啊,我又和她不熟”,说着她似乎觉得苗少阳说话太过直白突兀,捂着嘴又和自己的同伴笑了起来,一旁的女生用一种特别的语气道:“听说她家里也不穷,但是好像在外面打工,这人缺钱就是啥事儿也得做”,她说罢也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同伴,仿佛是征求一种认可,那女生也用同样的眼神回应了她。

    苗少阳听着她们这种阴阳怪气的说法,好像是针在挑动着自己的耳朵。

    刚从洗手间走回来的江染月轻轻用纸巾擦着手上的水,刚好碰到路过的和玉,她轻声道:“和玉”,却见和玉低着头面色有些沮丧,只是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回应,江染月有些不解地转过身,看着他走进了洗手间。

    “这是什么?”,唐语冰看着穆成雪手里的书道,“啊”,穆成雪正看得入迷,“《哈姆雷特》”。唐语冰连着哦了几声,“是莎士比亚的那个?我不太记得”,穆成雪略带羞涩地点了点头,“嗯是莎士比亚写的”,她小声说道。

    疯狂的人往往能够说出理智清醒的人所说不出来的话——唐语冰转身之前看到了这样的一句台词。

    “我当时一边拿刷子在墙上画画,一边想,我堂堂一个美术老师,居然在这里抹墙”,美术老师冯青德抱怨道,学生们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哎呀,你们也别笑,啊,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多都不能如愿,比如说,你们现在年纪轻轻的,肯定都觉得自己以后有了本事,能干一番大事,我知道,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也这么想,问题是等到我提着油漆在学校后墙那边一个人干活的时候,我就清醒了”。学生们笑得更欢了。

    我们从出生就背负了很多我们不想背负的东西,而且终其一生也甩不掉。唐语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

    阴气弥漫的囚室里,仓华与博项对峙着,这次,四大妖王并没有来。

    “是因为当初慕白的死吗?”,仓华缓缓道,博项听到幕白这两个字,眼中一阵怒意蓬勃,“轰!”,博项一剑将旁边的石壁打了个粉碎,几块岩石掉了下来。

    仓华低下了头,任由他的怒气回荡在这间囚室里。

    博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道:“那些死去的冤魂,不少都在这地狱里游荡,若不是我,你还高高在上,享受着神王的礼遇,不是吗?仓华,你这辈子造下的罪业,也该还了”。

    仓华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犯下的错,自然逃不过上天的惩罚,只不过,在你里通外敌,挑起战争的时候,你和我这滥杀无辜的屠夫,又有什么分别?”。

    “哼!”,博项冷笑道:“以暴制暴!”。

    “你的盟友是些什么东西你难道不清楚么?神界沦陷,距离他们染指人界也就不远了,到时候祸及天下,一切都尽归妖族所有”。仓华的语气里尽是绝望。

    “是谁的又有什么分别?”。

    “你能不能把那份工作辞掉”,走廊的一角,苗少阳对着江染月道。

    “为什么?”。

    “你完全不需要这样,你知不知道别人怎么看你?”。

    “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固执的人,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听我的?”。

    江染月的心里有些失望,淡淡道:“是不是追求一个普通人显得你有些自降身价?所以要我用钱来把自己包装好,好让你能抬得起头来?”

    苗少阳听罢,仿佛触电一般,愣在了那里。江染月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整整一天,丹青一无所获,天色渐暗,她落在地上,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这里已经不是音川的地界了,到处都是陌生的景象,凄冷的树林,连绵的山脉,偶尔从远处传来的鸟鸣,她看着手上的空鸣戒泛起淡淡的光亮,叹了口气,“此刻只有你陪着我了”。离开神界将近半年,几乎看不到丝毫的希望,沮丧、郁闷,急迫,都是她已经尝过的滋味,凡人遇到不顺可以去祈求神明,可是她自己就是神,她能去求谁呢?

    忽然,面前土地浮动,一个人形缓缓现了出来,“仙子驾到,有失远迎,失礼失礼”,丹青大喜,赶紧起身还礼道:“尊仙有礼!”,只见这个仙家个子矮小,须发尽白,面色和蔼,手里拄着一根生长着桃花的木杖,“这位咦?”,这仙家看丹青一身凡人装束,不禁有些吃惊,丹青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仙风铃,道行短浅不能随心所欲,于这人间寻找散仙怕引人注目只好换了行装”。

    “哈哈哈”,那仙家捻须而笑,“仙子想必是上界差遣,下仙桃花翁,乃是这方圆百里掌管地脉的地仙,不知仙子下凡,有何贵干?”。

    丹青道:“剑极大仙博项反叛,带领外敌攻陷了神界,如今神界蒙难,诸神都被四方妖魔俘虏,困于地府,我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于下界寻找同族一起救赎诸神,夺回神界”。

    桃花翁大吃一惊,“这神裔自古以来掌管三界,如今竟然发生了这等事!这”,他来回踱步,许久才平静下来,道:“仙子且随我来吧,下仙有办法召唤其他散仙来此”。丹青欣喜道:“再好不过!”。

    二仙走到丛林深处,桃花翁举起法杖,轻轻在这地面敲了三下,只见一圈金光在这地面阔散开来,波及得越来越远,不一会,几十位散仙从四面八方飞了过来,星空下光芒闪烁,丹青逃离神界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神仙,心里好不激动。

    散仙们落在四周,异口同声问道:“仙翁唤我等何事?”。

    桃花翁让出一步,介绍道:“诸位仙友,这位风铃仙子乃是上界下凡而来,诸位不知,剑极大仙背叛神界,此时神界已经落入妖族之手,诸神也被困于地府,我等只怕也危在旦夕”。

    此言一出,散仙们啊的一声,都露出惊慌的神色,各自叫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剑极大仙当真是猪狗不如!”。

    风铃道:“诸位仙家,在我离开之后,黄羽金仙毁掉了通往人界的隧道,妖族暂且无法到来”。

    大家松了口气,说道这样一来也算是有喘息之机。散仙中,百兽仙走了出来,施礼道:“我等散仙,本领低微,妄自作战,只怕也是自投罗网,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大家暂且别急,有我兄弟俩在,可以先探探虚实,待到有机可乘,再做谋划不迟”,一旁的千里眼,顺风耳道。

    大家点了点头,有他们俩在,可以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茫茫夜色中,灯灵仙子落在树枝上,为大家掌着灯火,丹青连同散仙们,一齐在这树林深处,通宵达旦,商议对策。

    此时苗少阳与他在学校的好朋友们正在ktv里彻夜狂欢,梁飞等人带了很多女生来一起玩,偌大的包厢里,欢呼声,电音,闪光灯,淹没了这些疯狂的少男少女,他们舞动的肢体像是快乐的挣扎,两个穿着性感的女生一左一右缠着苗少阳喂她们喝酒。

    “少阳你偏心!你要是不喂我我就脱衣服!”,另一个不服气道:“阳阳你不喂我我也脱!”,两个奔放的女生一左一右简直要把苗少阳给撕开了,他在中间被调戏得毫无办法,只好无奈地笑着,任由她们把自己拉来拉去。

    梁飞举起酒瓶对他喊道:“少阳!哟吼!”,他拿起盛爆米花的盘子,奋力一甩!那些爆米花凌空飞起,洒向了每个欢动的人。不知为什么,ktv这样的地方总是能解放人内心隐藏的东西。

    剧烈的电音还在鼓动着人们的耳膜,苗少阳左拥右抱,喝着美女们轮流喂给他的啤酒,美轮美奂的灯光在他眼前闪烁着,那腾云驾雾的感觉,仿佛置身于天堂。

    “五千年前,神界大军攻打威圣之境,你命我和慕白、还有二十斗神一起偷袭白虎,然而我们对威圣的环境不够了解,被它们的耳目探得,在离无天谷不远的地方,我们遭遇了风妖的伏击”。

    “全军覆没,只有你逃了回来,我记得”。仓华缓缓道。

    “你错了”。

    “什么?”。

    “当时我们各自负伤,且战且退,万般无奈之下,慕白带着我们,走进了风如刀割的无天谷”。

    “什么?你们走进去了?”。

    “那些妖怪知道进去九死一生,就守在谷外,我们被困在里面三天三夜。当时,慕白身负重伤,感到自己命不久矣,临终前将一切托付给了我,交代我,届时走出无天谷,毁掉他的法宝,趁爆炸之乱,带着大伙逃出生天”。

    仓华闭上了双眼,摇头叹息道:“慕白,真乃勇士也”。

    博项转过头来,摘下了自己的黑色面罩,用一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仓华,仓华哑然,只见他那暴怒的双眼下,竟是满面的泪水。

    “那些不知好歹的斗神”,他咬牙切齿,双手攥拳,狠狠道:“居然说要趁爆炸之乱,与妖魔决一死战!慕白奄奄一息,还要苦苦劝那些混蛋逃生!可那些杂碎在慕白死后,还要威胁我一起同妖魔决战!”。

    “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仓华问道。

    “我把他们,全都杀了”。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是应默默忍受坎坷命运的无情打击,还是与深如大海的无涯苦难奋然为敌,并把它终结一空。这两种选择,究竟哪个更高贵死亡无非是永眠,它不过如此!倘若一眠能了结心灵之苦楚与**之百患,那么,此结局是可盼的!死去,睡去但在睡眠中可能有梦,啊,这就是个阻碍:当我们摆脱了此垂死之皮囊,在死之长眠中会有何梦来临它令我们踌躇,使我们心甘情愿的承受长年之灾,否则谁肯容忍人间的百般折磨,如暴君之政、骄者之傲、失恋之痛、法章之慢、贪官之侮、或庸民之辱,假如他能简单的一刀了之还有谁会肯去做牛做马,拖着这残生疲于操劳?可是对死后又有恐惧,从没有人能从死亡的国土中折返,因此动摇了,宁愿忍受着眼前的苦难,也不愿意飞向另一种痛楚。这顾虑使我们变成了懦夫,使得那果断的天性蒙上了一层忧思的惨白容颜,本可以成就伟大的事业,却因犹豫而化为乌有,丧失了行动的本能。

    ——《哈姆雷特》

    唐语冰在网上浏览了许久,终于将这一幕的台词摘抄在了笔记本上。

    此时的音川,狂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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