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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静姐快步走上前。
班主任看到我们，明显诧异了一下，但很快表情又恢复正常。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襟，问道：
“请问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真是不好意思，白天的时候有些问题忘记问了，可以耽误您几分钟吗？”
“就这个啊，我现在急着回家，没空接受你们的采访。”
雅静姐看向准备重新骑上自行车的班主任：
“我就是想和您确认一下，死者的遗书上写着您私下开收费补习班，不报名参加的同学就会被差别对待，这是真的吗？”
什么？！
遗书里还有这样的内容？！
不对吧，在咖啡厅的时候，遗书的内容我也看了，根本没提到这件事啊！
那个佯装淡定的班主任也诧异了。
只见他赶忙把自行车停好，皱紧眉头说道：
“从来没有这样的事！不信你们去问我们班里的学生！”
“我想，就算我问他们，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的。就好像今天白天一样，我根本就不能问出来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您说是吧？”
“那，那不一样！总之，总之这是没有的事，你们不许乱说，也不要乱报道，不然小心我告你们诽谤！”
完了完了，对方可是真生气了。
可是雅静姐依然很淡定。
“您先别着急，毕竟死者还是个孩子，语言上难免有些偏激。这样，我接下来问您几个问题，耽误不了多久，问清楚了误会不就解除了吗，不然我们报道的时候也难免出现一些误差呀。”
“好吧好吧，问什么，快点问。”
“听说他最近成绩下滑得很厉害，您有没有注意到他的一些异常呢？”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找他谈过心了，可是他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啊。我也没怎么骂他，毕竟他之前学习还不错，只要鼓励一下，努努力，肯定能再进全班前十。哎，他除了学习成绩下滑也没什么异常了吧……对了，之前有一次找他谈心，他穿着短袖，胳膊上有不少划痕，有些地方都结痂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是弟弟不小心划的。可是，看着划痕那么多，还真不像不小心划的。我后来又问了两句，他不太想继续说，我就没再问了。”
听到这话，我想到了死者大舅家的孩子——一个正上初二的小孩。如果真的是被小孩子划到的，那应该就是被他划的吧。毕竟死者自己是没有弟弟的。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呢？”
“差不多，两三个月以前。”
“那他之前真的一点要自杀的迹象都没有吗？”
“这孩子是有点自闭，但是和同学们的关系都处得不错，老师们也都喜欢他，我们是真没想到这孩子会自杀。”
“开家长会的时候，他的父母会来吗？”
“高二下学期以后他父母就几乎不来给他开家长会了。每次开家长会之前，他的家长都给我打电话，说明一下工作太忙来不了就完事了。哎你问完了吗，我孩子还等着我回家辅导功课呢？”
“嗯，马上就结束，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就是，您和他的其他家属见过面吗？”
“没有，我从高二开始带的他，除了他父母，我没见过他其他的家人。”
“好的，没有别的问题了，您回去的时候路上小心！”
“唉，你报道的时候别乱说啊，我可没有开那种收费的补习班！”
“您放心，我知道的。刚刚那么说只是为了拦住您而已。”
“你，唉，现在的记者啊，真是为了采访连良知都没有了。”他摇摇头，再次骑上自行车。
“这家伙！”我想上前和他理论，雅静姐伸出手臂拦住了我。
“雅静姐，明明是他这个做班主任的不尽责！他都观察到这个学生的不对劲了，还不和学生家长沟通！要是好好沟通，没准就没有自杀这一出了！他他他他，他自己本职工作都没做好，还好意思说我们没良知！”
“行了，消消气吧，说两句就说两句了。快上车，啊，还要回去赶稿呢，周方还在办公室等着我们呢。”
在车上，我想到那个班主任的反应，还是气不打一处来。
“气死我了！还有脸说我们没良知！要是他有点良知，能让自己的学生压抑到自杀吗！”
“哎呀，人家一个班四五十个学生，就一个班主任，就算再尽心也不可能保证每个学生的心理都健康啊。”
“雅静姐你可真想得开！可是他不是说过吗，之前谈话的时候他都发现人家胳膊上的划痕了……啊对！”
我说完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特别大，连坐在副驾驶的王大哥都被我吓了一跳。
“哎哟，行了行了，你没看人家大晚上的还要回家给孩子补习功课吗。大家都不容易，你就少说两句吧。”
“不不不，雅静姐，我是突然想起来，他不是说找这个自杀的学生谈话的时候看到他手臂上的伤了吗，那些伤会不会是……他大舅家的那个孩子干的？”
“这个嘛，我觉得那些划痕，可能是他自己弄出来的。毕竟他遗书写了整整五页呢，有一大半内容是控诉他大舅一家子的。如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那他肯定会把这件事也写到遗书里。既然他没写，应该就是没这回事。”
“嗯，有道理……”
王大哥仍然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把今天拍摄的内容用邮箱发给我们。
我和雅静姐一起到二楼的办公室，和周方一起完成了剩下的工作。
今天的活动量稍微大了点，加上工作到深夜，我的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回到家，又闻到了烟味。
张浩轩正坐在本来用来吃火锅的桌子上，一边抽着烟，一边对着笔记本电脑打字。
我把大衣脱下来，扔到沙发上。
张浩轩回头看了我一眼，又对着电脑继续打字：
“回来啦，厨房里有零食，饿了的话吃点吧。”
“呼，不用了，困死了……你还不睡啊？”
“嗯，我再忙会。”
“哦。冷致远呢？”
“他已经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嗯，好。”我说着，看了眼张浩轩的电脑。
他居然在用电脑和别人聊天，为什么不直接用手机在床上躺着聊呢……
算了，不想了，头有点疼，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很需要休息。
简单洗漱后，我倒在了床上。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想到白天看到的画面——一个学生躺在床上，手臂上的胶带让他的身体和电线融为一体；安详的尸体旁有一张写着“小心触电”的纸；整整五页，写得密密麻麻的遗书……
让我印象深刻的，还有那本《拥抱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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