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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浩轩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到我桌子上，掏出了十几个小橘子。
“电话里不是说明天再出院也行吗，我们还打算去接你回来呢。”
“没事，我又不是残疾人，自己可以回来的。行了行了，吃不了这么多，谢谢。”
为什么我一回来，这两个人就一个找我聊天，一个给我送吃的呢。
我只是想回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正事做。好吧，现在看来并没有。
“小轩，看看这个。”
冷致远又把他的新闻稿递给了张浩轩，接着自己从袋子里拿出橘子开始吃。
我第一次看到张浩轩认真阅读的样子，挺有电视剧里的总裁范儿的。
“怎么样呀？”
“是上次那个斗殴的案子啊，内容没什么大问题，可以再润色一下……”
没想到张浩轩真的开始教师式指导了，冷致远也频频点头，真难得看到他一本正经的样子。
“还有，批判性的东西要全都删掉。”
“啊？”冷致远没明白张浩轩的话，我也愣了住了。
“这是新闻报道，不是你对这件事的评论，所以要把批判性的东西都删掉。”
原来如此，我记得在总部时亦双姐也和我说过要保持报道的客观性。
不过冷致远好像并不能理解张浩轩的意思：
“可是，就算我不写这几句话，大家也会这么认为的啊……”
不，如果你不这么写，我可能真未必对一个寡妇恨之入骨。
想了想，这句话还是没说出来。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记者，只要报道就够了。怎么说这件事，那是评论员的工作。”
“好吧。”
冷致远屈服了。
第二天。
“这里，不是还有批判色彩吗。还有这里，可以换成……”张浩轩仍在指导。
“好吧。”
“这里和上次的差不多，直接删掉。”
“好吧。”
第四天。
“那部分删掉了，可是你新加的这部分和以前有什么区别？”
“……好吧。”
第五天。
……
“别开玩笑了，那个女人做出来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我批评两句都不行？”
“我说过了，不要在报道中加入你的主观臆断。而且这件事，我直觉上觉得，还不适合发表报道……”
“什么？你让我改来改去，最后连发表都不行？我现在再不发表的话，被别人抢了这个话题，难道你补偿我的损失吗！”
“你先冷静冷静，这本来就是后续报道，也是你第一篇正式报道，如果出了问题……”
“呵呵，你告诉我，能出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你拦着我会耽误新闻的发表时间，趁现在这件事在社会上还处在舆论热点，就应该早点发表！”
“那，要不我帮你改改吧。”
“不，用。”
虽然我背对着他们站在窗边，但是还是能听出来，冷致远关门的声音很大。
我真担心他把门摔坏，如果摔坏了会不会我们三个一起赔钱啊。
我从纸袋里拿出两杯咖啡，放到张浩轩和冷致远的桌子上。
“尝尝，挺不错的。”
“谢谢。”
短暂沉默了一会，我看着张浩轩不大好的脸色，说道：
“虽然冷致远的报道确实在客观性上差了点，但是他这么上心，你突然和他说这篇报道不适合发表，他生气也是难免的吧。”
“这个我明白，我了解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生气的。其实，刚开始我也没想这么多。可是你看一下今天的微博，尚明官方发的那则新闻。”
我打开电脑，登陆了微博，尚明的官方号我也关注着。
“棒杀金毛民警被人肉出家庭地址，爱狗人士找上门理论……”我一字一句地读着新闻标题，接着问张浩轩：
“警察打狗？”
“你怎么看？”
“不敢乱说，不过我也是爱狗的人啊。什么事犯得上杀死狗啊。”
“其实，那个警察是我的表叔。”
“what！”
“怎么，你也觉得他做得不对吧。没事，这么觉得就说出来。”
“不是不是，没有。”
“其实，那天是有人报警，路边的金毛突然咬人，而且一时也找不到他的主人。”
“这种事原来也能报警啊。在美国时，我和警察的唯一接触就是对视。”
“嗯，我那天用木棍打的狗，他自己也被狗咬出血了。”
“怎么不用手枪呢？”
“他没配麻醉枪，而且，那个地方是人员密集区，枪不是随便开的。”
“原来如此。”
“但是你看新闻，里面这些全都没有说，还用‘虐杀’形容，光天化日之下谁敢虐杀动物啊。”
“这倒是，还说打了四个小时……正常人连续走四个小时的路都不现实。”
张浩轩没再接我的话，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我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刷了一下今天的app。
正好，有新消息，让我和另外一个分社的摄影大哥组成搭档，按通知的事件，车在一刻钟以后就会来接我。
“我得走了，你看下app，今天有任务吗。”
“我看了，没有，你先去忙吧。”张浩轩仍然盯着屏幕目不转睛。
“好吧，你别想太多，一则只为了夺人眼球的报道而已。”
“嗯。”
我把该带的东西带在身上，就出门了。
把门关上前，好像听到张浩轩在呢喃什么，不过没太听清。
他应该和表叔关系很好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失魂落魄的。
等忙完再安慰他一下好了。
我在保安室里坐了一会，就看到车来了。
益新新闻会给我们分配采访车，少数情况才需要记者自己打车，而且车费可以报销。
不过第一天工作的时候采访车都被抢占了，我也忘了可以报销这件事，还是袁佳姐和我提及的。
上了车，我和我的搭档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是牧泽。”
“你好，王天一。”
看来对方和我一样不太喜欢聊天，于是我和他一样，看着app里的安排内容。
是一家新开不久的商场，拖欠房屋中介费。
很快，车停到了商场门口，房屋中介的负责人也到了。
“您好您好，是益新的记者吧？”
“是的，情况我们的了解了，我们先进去吧。”
“好的好的。”
很快，我们就找到了商场内的办公室，准备开始进行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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