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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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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林。

    首都,丹枫城。

    狮心大帝的名讳为古斯曼二世,他坐镇洛林的首都丹枫城中,这位不喜铺张,却喜欢在细节处显示尊贵的帝王,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美食。

    民间有的取笑于他这一点,或作画将其绘制成一个胖子模样,但实际上古斯曼却是个身高近两米、英明神武的战士形象。他喜欢的是在“吃”上花心思,而不是“吃”这件事本身。

    比如,古斯曼现在正慵懒地靠在雕花高背椅上,色泽深沉却不失优雅贵气的餐桌上摆着由金子打造的三层纹花细架,每一层铺着白玉底,上面呈着一套精巧的食碟与碗。

    容器精工细腻,黑釉烧到了极致,表面形成一层澄澈玄玉般的光膜,仿佛将天地装呈其中。

    这一餐的主体是蟹,美得令人迷醉的餐具中盛着绑得整整齐齐的金黄大蟹,配有各色酱料与小酒,着实食指大动。

    古斯曼的面前摆着一套极为精细的金属小件,一共八样,他神情既放松又严肃地取其中的一样或几样,替换着拆取蟹肉。然后,蟹黄沾墨酱,蟹膏沾辛酱,蟹腿沾甜酱,每个部分的蟹肉都会有不同的搭配方法,小心翼翼,乐在其中。

    他只留了一名侍者在殿内,但却没有半点需要对方帮忙的意思。侍者自身也乖乖地垂首候在角落,没有打扰古斯曼分毫。所有人都知道,古斯曼最重视饮食,包括食物本身的新鲜度,制作技艺,成品外貌,气味,口感等等方面,连同配套餐具,食用方法,甚至饮食气氛都有变态的讲究。

    别的国王贵族都会让下人帮忙拆蟹,只有古斯曼不需要,他享受着整个过程。

    这个时候能留在古斯曼身边当壁花就已经是非常大的信任和荣耀了,古斯曼用餐时一般会留相貌美丽的人在边上候着。每回他都会凭心情,留下一个符合这餐风格的人作搭配,这名不说话的侍者可以说也是餐饭的一部分了。

    “陛下,外务总管阁下求见。”

    门外来了一名传讯官,一般陛下用餐的时候没有人会来打扰,此时总管冒着风险觐见一定是有大事发生。

    古斯曼的手一顿,不小心挑断了一根蟹足,细碎的蟹骨渣与发软的肉混在一起,恐怕不好分开。

    他眯了眯眼,忽然展开一个微笑,道:“请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总管进来了。

    “陛下,日安,”总管行过礼后,道,“今日收到古岚国分站三处的线报,我们的一名精灵奴隶被人劫走了。”

    商品被劫掠这种事只在洛林发展刚起步时出现过,那时的洛林还不够强势,但到现在,这种事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外务总管的主要任务就是控制精灵奴隶的商运贸易问题,出了这件事意味着他的工作出现了重大的纰漏,所以他当然急匆匆就要来面圣禀报了。

    古斯曼听完了他的相关陈述,不露声色地抿了一口小酒,咂了咂嘴,眼睛转向下面的总管。

    他发出了几声低沉随和的笑声,就着笑意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货物被劫了吗?这没什么大不了,早些时候这样的事一天都有好几件……”

    好像……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总管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赔笑称是,并就着这个话题发表了一番忠心耿耿的言论,表示自己一定会严格彻查,保证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古斯曼很有耐心地听他说完,不时地点头,在总管表完态、场面有瞬间的凝滞时,他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我们别老说这些没意思的东西,还是说说上回我提的那套琳琅子母贝制成的碗,有眉目了没?我都想好了,等弄来那套碗,刚好能放深海虹鱼。”

    总管的笑容一下子变得僵硬,道:“这个…本来我们跟深海那些家伙谈得也差不多了,但……但这回这个精灵奴隶被劫走了,本来她是为了给深海种族准备的啊,所以……”

    古斯曼的笑意变淡了,看不出喜怒地说道:“你们都知道,我就这么点爱好,哪怕不是为了国家,只是为了我这个国王也总得上点心是不是?好歹你们也喊我一声陛下。”

    “陛下!”

    总管听到这里,吓得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抖如筛糠。

    “你这是做什么?”古斯曼皱起眉头,摆了摆手,“起来吧,我只不过发两句牢骚。既然如此,这些剩下的螃蟹就赏给你了,算作给你压压惊。”

    总管诚惶诚恐地爬起来,紧接着就听到帝王貌似无心的一句平淡之言。

    “我最讨厌浪费食物的人了,这些螃蟹一星半点也不能剩下,你可别枉费了我的一番美意。”

    一星半点也不能剩下?

    螃蟹有壳,那岂不是……得连壳带肉一起吃!

    总管面如土色,还得叩谢古斯曼的恩赐。

    退出内殿时他恍惚地想到,好在,还是留下了命的……他的前任,那位总管大人可是被赐食生蛇后直接毒发身亡的呢。

    ……

    远在圣雪山山脉的森林中,清晨的薄光从枝叶的缝隙渗透射下,把橄榄树叶照出温柔的绿意。雀鸟恰恰啼鸣,晨风拂过树与土地。

    一颗古木弯着躯干向阳而生,紧邻根部因为某些动物而被挖出了个树洞以做巢穴,晨光照到巢穴的部分,漏出布料的一角。

    靠近树穴,压抑而痛楚的喘息声逐渐清晰。

    伊利亚蜷缩在山狸的巢穴里,与几只被弄晕了的山狸崽子挤在一起,山狸浓重的体味盖过了他身上的血腥气。

    但是他确实受伤不轻。

    伊利亚咬着牙掀起腹部的衣服,临时撕扯下来包扎的布料已经浸出殷红的血水和组织液,这是最严重的一处伤。除此之外,他的左肩膀脱臼,左手腕骨骨折,因为没有条件复位或固定,现在只能默默忍受这种疼痛,小伤更是忽略不计。

    唯一的幸事是,卓兰妮成功逃脱了。

    伊利亚把修尔给他的保命道具连同血滴水晶一股脑儿塞给了卓兰妮,以精灵的亲自然天赋,哪怕无法施法,也可以巧妙地借助地势避开语鹰,而他只要缠住这个洛林杀手就可以了。

    保命道具有三次提供防护罩的机会,相信足够保护卓兰妮回到精灵国了。

    轻触到伤口使伊利亚嘶了一声,冷汗沁出,但如果不处理一下,感染和高烧很快就会绊住他躲藏的脚步。为了不被人察觉到魔法波动,他只能用火柴点燃划出明火烫烤坏死的皮肤组织。

    那个来自洛林的杀手是个训鸟人,他可以操控语鹰进行搜捕为围剿,但是,对方的可怕并不单单表现在他的特殊能力上……

    树枝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伊利亚的手一顿,猛地抬头看去——

    一张脸从树上像蜘蛛一样缓缓倒悬向下在树穴口探出,他的左眼比右眼大出一倍,歪着嘴笑得露出小而尖的黄牙。

    “又找到你了,小鬼,嘿嘿嘿……”

    “啊啊啊啊啊——!!”

    随之一声惨叫,从他的黑袍领口突然钻出的语鹰一口啄瞎了伊利亚的左眼。

    “第二次…你还有一次机会……”

    在伊利亚惨叫抽搐的声音里,这个男人又发出了诡异的低笑,倒挂着慢慢向上升去,消失不见。

    伊利亚捂着血肉模糊的眼睛,血水从指缝中溢出,他张大嘴像溺水那样呼吸,绝望地瘫倒在狭窄的树穴里。

    过了好一会儿,男孩爬了出来,周围的林子明亮而清新,在声声鸟语中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咬牙往下一个藏身之地跑去。

    这个杀手拥有变态的杀人习惯,他喜欢逗弄猎物看到他们痛苦挣扎的样子。

    伊利亚的左臂和左眼已经不能用了,腹部的伤口也是个问题,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撑过下一次,但如果坐在树穴中,就只会迎来死亡。

    男孩在林中奔跑,树林的上方仿佛始终有未知的阴影笼罩,命运嘲讽地俯视他的徒劳,死神在准备迎接他投向怀抱。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阳光底下的罪恶蠢蠢欲动。

    提玛哈的长老会隐匿在黑暗中,他们是旧势力的不甘与不屈服,也是恶念与阴谋的结合。

    “是真的!亚尔斯兰和龙骑士已经陷入昏迷!我们的人留下了消息证实了猜测!”

    二长老笑得满是横肉的老脸上一双眼睛精亮。

    同居一室的大长老的眼神终于褪去了大部分的浑浊,森然一笑,“很好,看来老天终于睁眼了一回……”

    训练死士部队的长官破格有机会参与这种机密会议,他又兴奋又紧张地说:“就是可惜这次没能得手,而且四名精英成员都折在里面了。”

    “这不算什么,”大长老的眼神微微一哂,摆摆手道,“这不算什么,训练他们就是为了派上用场,你做得不错,不需要在意这些没用的细节。”

    窗户外面的风卷着沙尘发出哀鸣,二长老很不耐烦地把窗关紧了些,终于清静了。

    “那么,现在神殿那边已经知道是我们干的了,该怎么办?”

    二长老坐回座位,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大长老,后者苍老的脸皮皱了皱,似乎牵出了个笑。

    “把消息递出去,联合六国,切断与神殿输送往来,至于我们……哼,发现了又怎么样?只要打下了神殿,还怕他们不服帖?”

    二长老的目光一亮,顿时与大长老达成了共识。

    整军,直攻神殿,杀神使与骑士,逼人就范!

    违令者?杀!

    长老会的复兴,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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