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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烨看看身后诊室里蜷缩着的身影，叮嘱张依：“你看着点她，我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点忙。”
张依点点头，满是疼惜的看着慕尧的身影。
白烨胳膊肘一到她，指指张依脸上挂着的泪珠。“你把眼泪擦干进去，别再吓到她了，什么都别问她，等江离回来再说吧。”
张依连忙抬袖子也顾不上白大褂脏不脏了，两把抹了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进去陪着慕尧。
白烨从诊室里出来，医院大中午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楼上等待下午看病的病人都被暂时疏散开了。
武清风站在远处和两个穿着警服的人不停的交涉着，老头子看起来沟通不畅快，又是跺脚又是拍手的。
白烨看看旁边站的护士长，凑过去问她“护士长，楼下什么情况知道了吗？”
医院里发生任何事情，护士之间都是最先知道情况的，也是知道消息最准确的，所以白烨选择问问护士长。
五十多岁的女人画着精致的妆，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拿下眼镜揉揉眼睛，长长叹息一声，“听说是超声科那边的患者，肝癌晚期，之前来咱们院的时候，阴影已经达到12c了。他跪下求超声那边，那边给做了介入。随后情况好了起来，今天来检查的时候发现又复发了，没救了，医生就让回家等。”护士长狠狠一跺脚“老不死的50多岁了，想着临死的时拉个垫背的，出门买了把斧头，进门刚好看到赵主任门开着在屋里背对着门，二话没说进门就砍了人。砍了人之后跑到四楼想要自杀，没想到没死……诶……”
白烨抬手擦擦自己脸上的眼泪“可惜了赵主任了，真是……”她能说什么呢？如鲠在喉！
甚至都不是赵主任自己的患者，就这么白白送了命，这世上你说真的还有天理吗？还是杀人或者说杀医生已经成了一种伸张正义的途径。
白烨心里卡的难受，这种情况口腔科不是没遇到过。
前两天她接了一个80岁的老太太，老太太下楼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磕到了脸上，来的时候是她做的急诊缝合，一周后看着情况恢复的差不多给拆了线让回家好好养着。
没想到隔了三天老太太被人用轮椅抬着闯进了口腔科，为首的是她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女儿，进门就说要让主任带着给她老娘做整容。白烨一看这架势来者不善啊，再定睛一看，老太太脸上居然白的化脓变成了深深的一道深沟。
主任一看这个，连忙先安抚，等他们闹累了开始问，这才知道老太太回家后被闺女拉着洗澡，闺女还详细给主任做了一下示范，说是她是如何带着手套小心翼翼用手掌堵着她妈妈脸上的伤口。
白烨顿时被气了个无话可说，扭头转身走了。
后来为了这件事闹了科室好几次，每次来都说要主任给老太太整容。白烨也是不懂，一个80多岁的老太太，就算主任敢带上手术台，他们家人也都敢吗？整完容还能顺利下了手术台不。
科室这些年医闹医患纠纷白烨自持也见的多了，可是今天出的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憋得换不上气。
赵主任太冤枉了，如果是她自己的病人，如果真的出了一些医疗事故，那么或许再或许都可以让人稍微理解一点点，可是！！！！可是！！！！完全一个陌生的患者，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医生痛下杀手！！！就是为了自己死的时候也能拉个垫背的！！！到底是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江离，你有种就别回口腔科了，你跟着那人一起去死吧！！你是不是男人！！你有没有人性！！就你医术好，就你爱表现，其他人都不如你，没有你渭三院就不转了。”
凡哥的咒骂声突兀炸响在科室里，不知道他又怎么被刺激到了，忽然之间破口大骂。
白烨猛地转身，她本就魁梧，现在气不打一处来，带着满腔怒气更是威严到不像话。
白烨几个大跨步走到孙凡面前，厉声喝道：“闹够了没！！！就你心里不舒服！！就你悲痛欲绝！！！我们其他人都是死人！！都麻木不仁！！！”
旁边的悦姐等一些小护士哪里见过这种势头，被白烨一声怒吼吓得眼泪都往回流。
平时只见白烨强悍，没想到发飙的时候这么可怕。
凡哥被白烨吼的脑仁一疼，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也成了结结巴巴小声颤颤巍巍问白烨：“我……我……我错了嘛？江离……他……”
“他怎么了！！！这种时候全院就我们口腔科最正义是吗？？这种时候就我们口腔科和针灸科最好是吗？？？这种时候江离不去谁去！！你去！！！你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分清事态轻重缓急！！！”
凡哥不敢置信看着白烨，质问白烨“难道我们就可以不正义吗难道我们一定要有医者父母心吗？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死了！！！为什么要救一个杀人凶手！！他今天杀赵主任我们沉默，明天别的人再来杀我们，还有人为我们摇旗呐喊吗！！”
凡哥到底年轻，突然之间出了这种事情他接受不了也在情理中。白烨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放缓自己的语速，慢慢跟凡哥说：“他要死，那也得死在法律之下，不是死在我们渭三院没人施救！”
她虽放缓了语气，但话中的意思仍旧是凡哥所不能理解并且接受的。
凡哥狠狠的挖了白烨一眼，猛地一把推开身前的白烨，从口腔科跑出去了。
身后悦姐连忙从人群里挤出去，快步跑着追凡哥去了。
门口的保安看着满眼通红的凡哥也不敢拦，他们现在的任务是保护着其他科室不要骚乱就行，放走一个闹事的情绪不安稳的人成了喜乐见闻的事情。
慕尧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不知道自己淹没在红色的血海里多久。
直到她见到那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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