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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寺庙内的一天邱恒并不觉得外面会过去多长时间，他有的是足够的耐心。倘若供台上的魔胎真不准备放他走，他可以在这座寺庙里修炼到九重天，到时候一出去就是天穹门外门弟子的前二十了。
在不确定对方的真实意图前，沉默无疑也是个很好的办法。
又是一天过去了。
两天来邱恒让天地灵气不断地在周身经脉中运转，以达到经脉的最大饱和效果，关于突破八重天大周天境的技巧他早就了然一心，现在差的就是对周身经脉的掌控。
魔胎似乎也注意到了邱恒已经开始修炼，它有着强烈的自信。正常来说普通的人类修士是没办法长时间自己闭门造车的，必须经过强者的教导和功法的引正才能一步步向前，问鼎更高的境界，如果纯粹什么都靠自己摸索，必然会停滞不前。
所以它也不着急，在等着邱恒停下的那一刻，到那时邱恒自然而然会主动开口。
然而事与愿为。
邱恒每天都在平平静静地修炼着，饿了就吞下一颗淬体丹，渴了就到寺庙外接雨水喝，它不急，邱恒比它更不急。
到后面魔胎甚至能感觉到邱恒在修为再不断精进着，其修炼起来好像根本就没有瓶颈，一切都如顺水推舟般简单，终于这一天，它忍不住了。
“很久没见过心性像你这么坚定的人类了，”它“开口”道。
“呵，”
邱恒心里冷笑，当然脸上是不会表现出来的，毕竟现在他还是人家刀俎上的鱼肉。
“我癸鬼修炼数千载，见过万千所谓天骄，与天争、与地争、与万物争，到头来却也不过一捧黄土，你叫邱恒是吧，是怎么修炼的魔道？”
魔胎很平静道，但邱恒却能听到他话语中贯穿千古的沧桑，倘若他前世未死，如今应该也是和对方一样的境界。
“机缘巧合之下习得的，天级功法《魔帝经》，我是正魔双修者。”
邱恒无比坦诚道。
在这种存在面前没必要说谎，当然重生之事是唯一不能说的。
对方的名字也很奇怪，叫“癸鬼”，叫这种名字的生灵一般都跟大道衍生物有关，生来诞生有灵智，并且无肉无质。
“正魔双修者么？”
癸鬼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古来正魔双修、佛魔双修、佛道双修之人都不在少数，只是鲜有大成者罢了。
它似乎在推演着这条路。
“嗯，是条可以行得通的路，”良久，它点了点头道。
邱恒想说这不是废话吗，他前世就是正魔双修修到的道君境界，途中同阶无敌，从来未尝过一败。
所以这条路是确切行得通的路，他只不过在最后等天路的关键时刻被正道各门阻击了而已。
癸鬼当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魔胎之火缓缓跳动，诉说着它曾经成道的故事。
原来它乃数千年前诞生于魔门某处秘境的一个小魔，历经数百年的喋血厮杀最终成就的道君果位，最后却也敌不过心魔的蚕食而苟延一缕残念于此。
“修心魔者也会被心魔所困扰么？”
邱恒开口问道。
修心魔者对心魔的本质应该再了解不过，怎么还会反被其所困？这是他所不解的地方。
“怎么不会？”
癸鬼摇曳的神念在笑，仿佛在自嘲：
“因果轮回皆有定数，修道者被道所困、修轮回者又被轮回所困，除非是传说中的仙，又谁能保证自己的道是完美无缺？”
“好吧。”
邱恒耸了耸肩，不再这个话题多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双方道不同，彼此的见解也只能当个参考罢了。
“你是个修心魔的好苗子，怎么，是否有兴趣修我心魔之道？”
“你先别忙着拒绝。”
还没等邱恒回答，癸鬼就再次开口道：“万道走到尽头，归根结底还是殊途同归。这破庙中的时空之力早已被我改变，以你天资若是在此修炼，我敢保你能走到不一样的境界，如何？”
……
很诱惑人的条件。
“……”邱恒则有些无语。
对方认为他是修心魔的好苗子，无非就是看重他的心性。但癸鬼不知道他其实是重生者，如今是重活一世的身份，早就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倘若他还是前世那个对求道一无所知的小少年，兴许就会同意了这么一位魔道大能的“邀请”。
“不了前辈，我有自己的路要走。”
所以如今他还是要拒绝。
沉静。
良久的沉静。
气氛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各不说话的那几天。
癸鬼会杀邱恒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邱恒自己都不太确定。
下一刻他周围的一切开始急剧变换，不再是破败不堪的寺庙，而是一座古朴大殿，大殿很高，邱恒抬头向上望不到顶。
“你若是能登上32层，我可以饶你一命不死，但你的三名同伴就得永远留在这了，充当我修炼心魔之道的养份。”
……
“接下来你每登10层，我可放走你一名同伴，你若是能登上64层，我不仅可以不追究你等的冒犯，还会给予你一个天大的机缘。”
……
“我癸鬼一生行事从不食言，生死在你一念之间，看你自己了。”
癸鬼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再也没有了声音，留下冗长的神念在邱恒识海不断盘旋。
“心魔，还是幻境？”
邱恒猜测道。
他能感觉到对方言语深处有着一丝的愤怒，每个曾经问鼎巅峰的人都有一定的傲气的，邱恒非但不主动请求，还当面拒绝了他的授道，任何一个强者都会感觉到愤怒。
但邱恒没想到对方既然给了自己这么一个活下去的条件。
登上32层，可以自己活命；
再登30层，其他三人也能救走。
这座大殿很古朴，夹杂着上古的气息。邱恒抬头望去，64层在哪？他要攀登幻境。
“也罢，那我就闯一闯吧。”
邱恒不是一个容易胆怯的人，他将前脚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
“爹，你怎么能这么早就死了？爹……”
萧瑟的房屋，穷途四壁，窗外的哀乐令人动容。
邱恒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少年，躺在破木头床上的，是他的“父亲”。
可“父亲”已经死了，趴在“父亲”遗体身上的妹妹早已哭成泪人。邱恒这才发现妹妹和他都是全身衣物缝缝补补打补丁的模样，尤其是妹妹脏兮兮的小脸上泪水留下两道清痕，双眼红肿，可怜极了。
悲伤的情绪瞬间笼上心头，邱恒很想要上前安慰妹妹，他的妹妹太可怜了，他想抱紧她，为其擦拭眼泪，从此两人彼此间相依为命，努力在这个悲凉的世界继续活下去。
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虚妄之心，即是入了魔道，如若意志不坚定者踏上这一层定然会彻底沦入这个心魔所构筑的世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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