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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宿在别人家的日子,而且还不同时段,寄宿在不同亲戚的家里,真的不那么容易。即便是成人,对环境的变化也是需要适应的。安岸没有适应,她只是在承受。
她经常幻想着能有自己的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房间,不需要很大,清晨的阳光会从透明玻璃照进来,折射到床上的粉色棉花被上,她被光线唤醒,下雨天,叶子落满窗台,她打开窗子,就能闻到泥土夹杂着花香的清新空气,天冷的时候把床单换成绒毯,再放进一个暖水袋,把脚搁在上面,就能安稳地睡去,不用因为寒冷蜷缩成一团。
四岁的时候最害怕冬天,因为她的小手会长满红红的冻疮,变成一根一根肿胀的坏萝卜,那些冻疮会溃烂死亡,变得面目可憎,而且还痒到骨子里。面对它们,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五岁的时候,因为要上幼儿园,就寄宿在大姑家,住在隔壁的蔷薇就会常来找她玩。
有一天,安岸搬着小板凳,用一个大圆盆接在龙头下放满水,把自己的小书包放在里面浸湿,拿着板刷,涂上肥皂,用力地刷着。
蔷薇用她又大又圆,闪着灵动光芒的眼睛望着她,“安然,你怎么自己洗书包?”
“对啊,我住在别人家,肯定要自己洗呢。不像你,你有妈妈可以帮你。”安岸垂着脑袋继续刷书包,没有抬头,像一个专心做事的小大人。她小小的手,还不及板刷大。
“那我下次让我妈妈帮你洗好不好?”蔷薇凑近安岸的脸,用期盼的目光等她回答。
安岸朝她笑了,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形状,蔷薇也笑了。两个小小的圆噗噗的脸蛋上,乳白色的肥皂泡泡,映衬着她们的天真。
尽管她们时常在一起,蔷薇喜欢和安岸一起玩耍,但是蔷薇的妈妈似乎不太乐意。虽然邻里间都知道安岸是个好孩子,可是与此同时她们也觉得她是个野孩子,没人要的野孩子,所以多少有点瞧不起她,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跟她玩。
蔷薇会对安岸说:“我妈妈不让我跟你玩,但是没关系,我不听她的!”蔷薇一脸的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可是这些话都让安岸记在了心上,她知道她一定要更乖更听话更懂事,才不会让别人讨厌她。她不想让自己成为别人眼中的麻烦!
转眼,她们都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学校组织了一次模拟测试,安岸的成绩有了大幅的提高。班主任按照这一次考试的排名重新安排了座位,于是安岸就跟希幕分开了。
安岸有了新同桌,希幕又回到了一个人的时候。
安岸很快就和新同桌熟悉了,同桌总是会和几个女生一起叫上安岸吃午饭,有时候去超市也会叫上她。于是安岸就断断续续地,有时候和希幕一起,有时候跟同桌她们一起。
“安岸,今天中午还是跟我们一起吃吧!”同桌对安岸说。
“那我得跟希幕说一下!”
“用不着每次都打招呼吧,你又不是她的附属品。”
“还是说一下的好,免得待会她一个人,我跟她说了她应该会提前去找奈辰的。”
学校食堂里。
“你跟希幕说了她什么反应啊?”同桌问。
“也没什么反应!”
“是不是很不开心?”
安岸一脸惊讶地看着同桌,心想她怎么知道。
“我用膝盖想都能知道!”另一个戴着紫色发夹的女生说。
“嗯?”安岸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现在跟她在一起时间还不是很长,你以后还是跟她保持距离比较好!”紫色发夹女生说。
“为什么?”
“问你同桌!你同桌也知道。”
“是啊,我们不是想在她背后说她坏话,但是她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其实我们早就想跟你说了,但是一开始也跟你不太熟悉,这种事情也不好开口。”
“奇怪的人?”
“以前她同桌还没走的时候,她们两个是形影不离的,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但是后来她同桌跟我们班其他一个女生关系不错,她就生气了,还因为这件事情哭呢。”
“是啊是啊,我记得。就因为她同桌跟别人一起去吃饭了没叫上她,她就哭了,很受伤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感觉跟她要是关系好的话就只能跟她一个人好,你如果跟其他的人好了,就好像对不起她一样。”
“不会吧?”即便她们不说,其实安岸也早就感觉到了,每次她跟同桌一起吃饭没和希幕一起的时候,希幕总是看上去很不开心,而且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比如“你现在跟她们熟悉了,我这个同桌就不需要了”之类的话。但是她也没有多想。
“真不骗你。”同桌说:“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就好像是男女朋友一样,不能有别人插足的。以前她的同桌就是这样被她吓跑的。”
“被她吓跑的?”
“是啊,明明那么好的关系,但是人家走了之后就再也没跟她联系,不是吓跑是什么?她写信给人家人家也没回。”
安岸有些不安地吃完饭走出食堂,回到教室的时候,果然看到希幕拉着脸,她也没上前去找她,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食堂今天的菜怎么样?”希幕问。
安岸赶紧转过头回答,“还可以!你吃了吗?”
“我没吃!吃不下!”
“啊?没去吃啊!”
“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去吃?”
安岸突然觉得自己真不应该问她这样的问题,补充了一句,“你可以叫上奈辰!她们叫我一起,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啊!”
“所以你就丢下我么?”
安岸着实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心里忍不住狂汗,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回答她的话。
“你好像变了,以前我们不是挺好的么?位置一换,你就不理我了!”
“我没有啊!都是一个班的同学,也不是说跟谁好谁不好的。你别想太多。”
希幕沉默着没有说话,安岸也转身做自己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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