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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荒芜的即将要被人遗忘的地方,杂草丛生,空气了除了冰冷雨水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已经没有其他。
这是苏景一再此回到薛晚清的墓前,和上次的撕心裂肺不同,他冷静地面对着这一切,他弯着腰,用手去拔出墓前的那些带着水珠的草,一边说着:“晚清,你妹妹来看你了。”
那个矮矮的墓碑上,刻着苏景一最爱的名字,他的爱情已经随着她的凋零也埋葬在这片土地上。
“姐!”严潇潇的嗓音有些嘶哑,“我来晚了!”
“妈!我错了,你原谅我!”
再生和安岸站在不远处看着,安岸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但是她不想再哭了。
严潇潇跪在墓前,眼泪哗哗的流,就像许久不下雨的天空,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严潇潇想起从前和薛晚清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
“潇潇啊,姐姐身体不好,你不要跟她闹。”
“姐姐身体不好?为什么?”
“今天去医院了,医生说你姐要多注意休息,千万不能累着。”
“妈,我没事。”
再严潇潇的记忆里,妈妈总是不让薛晚清做任何事情,只会吩咐自己。
“潇潇啊,你帮妈妈抬到楼上去吧。”
“潇潇,你今天可以帮妈妈洗碗吗?”
直到有一天,她偷听到了妈妈和一个阿姨的谈话。
“你想好了吗?真的要带着晚清离开这里?”
“嗯,我想去看看那孩子,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这些资料目前还不是很清晰,你去了不一定就能马上见到那孩子的。”
“没关系,至少知道范围,证明就还有希望。”
“那潇潇你打算怎么办?”
“找个好人家吧。”
“你真的舍得?”
“不舍得啊,虽然说潇潇不是我自己亲生的,可是也这么多年跟我们娘两在一起,我是看着她长大的,若不是晚清身体不好,看病要花那么多的医药费,我真想带着这孩子一起走。”
“那你跟潇潇说了吗?”
“我还没有说,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这孩子跟晚清不一样,要强的很,我怕她到时候会记恨我的。”
“毕竟她还太小了,有些事情是理解不了的。”
“是啊,就算以后她真的记恨我,我也不会怪她的。这孩子跟我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的亲妈在哪里呢。林莫,这件事情只能拜托你了,一定要着一会好人家,钱多钱少没有关系,但是要对孩子好。若是送过去让这孩子受了委屈,我可就成了罪人了。”
“我知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你找机会还是要跟潇潇说明白,不然这孩子怕是不会跟别人走的。”
“嗯。”
这一切严潇潇都躲在门外似懂非懂的听着,她只知道妈妈不要她了,要把她送给别人,她害怕急了。
有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妈妈决定要开口。
“晚清,潇潇,妈妈跟你们说个事情。”
“什么事情”薛晚清问,严潇潇已经有预感,她低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嘴里送饭,假装什么也没有听见。
“潇潇!”妈妈喊了她一声。
“嗯?”她这才抬起了头。
妈妈看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突然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咬了一下嘴唇说:“也没什么事情,妈妈想着你们一直不是想去游乐场玩吗?明天好不好?明天妈妈就带你们去。”
“真的吗?”薛晚清突出天真开心的笑脸。
“潇潇,我们可以去玩了,耶!”
“潇潇,你怎么了,不开心吗?”妈妈似乎看出了严潇潇的异常。
“妈妈,你是不是不要潇潇了?”
“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是不是潇潇不乖,热妈妈生气了?妈妈不要送我走好不好?潇潇一定会很乖的。”
“妈妈?你要送潇潇走吗?去哪里?”薛晚清也跟着问。
“没有,妈妈没有不要潇潇,啊!好孩子,妈妈怎么可能不要你呢。”
“妈妈,我要跟潇潇在一起,不能跟她分开。”
“妈妈知道,你们放心吧,妈妈不把你们分开。我们明天去游乐场玩好不好?”
“嗯。”薛晚清点点头。
去游乐场的那天,出现了一对陌生的夫妻。
“潇潇,晚清,叫叔叔阿姨,他们是妈妈的朋友。”
“噢,这是潇潇啊?长得真可爱。”
严潇潇没有说话,反倒是薛晚清乖巧地说了一句,“叔叔阿姨好!”
“真乖。”
“潇潇,你怎么不说话啊?”妈妈问。
“没事没事,这孩子怕生吧。”
那一天薛晚清玩的很开心,但是严潇潇一直闷闷不乐的。
晚上在被子里,严潇潇嘤嘤的哭起来,薛晚清被吵醒了,她走到严潇潇的身边轻轻地问:“潇潇,怎么了?为什么哭?”
“妈妈不要我了。”
“妈妈为什么不要你?”
“我不知道,我听见妈妈跟阿姨说要把我送给别人,还说我不是亲生的。”
“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我亲耳听见她们说的。”
“你放心,我不会让妈妈把你送走的,丛现在开始我们一分钟也不分开好不好?这样妈妈就不能把你送给别人了。”
“嗯!”严潇潇点点头,“姐,你一定不能不要我。”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啊。”
“好。”
“那你快别哭了,睡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你能跟我一块儿睡吗?我有点害怕。”
“好!”薛晚清说着就钻进了严潇潇的被窝里,两个小家伙抱在一起一直睡到天亮。
“姐,你还记得吗?你说要一直跟我在一起的?你怎么可以先走?”严潇潇大哭起来,以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薛晚清的最后一面她竟然都没能见到。
安岸突然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再生也没有拦住她。
“潇潇,别哭了,你这样你姐姐知道会难过的。”安岸这样说着,在她身边蹲下身子。
严潇潇一把抱住安岸,安岸并没有惊讶,也把手轻轻地放在她的背上小心地拍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自己心里也跟着莫名地难受。好像来到这里,她的心总是会隐隐作痛,也许是自己太多愁善感了吧,也许外婆的死让她突然明白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瞬息而已,生命是这么的无常这么的脆弱。
苏景一看这眼前的这一幕,突然眼睛也红了。不是因为想起了薛晚清,关于薛晚清他早已枯尽了泪水,他看见安岸和严潇潇抱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个同病相怜的灵魂,虽然彼此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却能心意相通地互相安慰,这大概就是人性最美的样子。她们各自的人生,其实就是刚好互换了的角色,安岸承受者本该严潇潇承受的人生,严潇潇也承受着本该属于安岸的人生,没有那一种人生更好,但也没有那一种人生更坏,她们只是被命运的车轮推着向前,
苏景一想着,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一错到底吧。更换了的人生再要执意去扭改回来,只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和痛苦。就像一个大树,是美是丑,是好是坏,都已经长成了自己的形状,那些流逝的时光,照耀着的无数的日光,无数个风吹的日子,才形成了它现在的模样,再要扭曲它变成想要的样子,那得砍枝条挖树根,剥皮去骨才能蜕换成另一种人生。
对安岸是剥皮去骨,对严潇潇也未必就是亲人相认这么简单。
再生忍不住走上去,苏景一看出了再生的心思,也走到她们两个跟前,把她们分开。
“潇潇,我们走吧,天太冷了。”苏景一把纸巾递给严潇潇。
“安岸,别哭了。”再生扶着她的肩膀,他实在有些不理解,安岸为什么要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哭的这么伤心,大概是被严潇潇的情绪感染了,他试图让她从情绪的深渊里走出来。“不能再哭了,眼睛都肿了!”
安岸吸了一下鼻子,“不哭了,潇潇,我们都不要哭了。”还不忘安慰严潇潇。
“嗯。”严潇潇点了点头。
“我们今晚要回去吗?”苏景一问再生,又转身问严潇潇,“你回哪里?”
“回去吧,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再生说。
“你们走吧,我自己回岩城。”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苏景一说。
“不用不用!”严潇潇说:“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到了车站我会让严苏念来接我。”
“那也行,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去车站吧。”
“好。”
吃饭的时候,严潇潇终于情绪好了很多。
“没想到我姐还能有你们这么好的朋友。”
“我跟她其实还没见过面,但是因为再生跟苏景一那是好到不行的朋友,所以苏景一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
“我们上一次他来着你姐姐的时候,你不知道他有多奔溃,都吓死我们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苏景一赶紧解释。
“哎!逝者已矣,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真的要好好珍惜。有些人说没就没了。”安岸叹了口气。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严潇潇,你现在就应该什么都不要去想,好好吃饭,回去好好洗个澡,一觉醒来就好了。有些事情后悔是没有用的。”
“嗯。”严潇潇点点头,“今天真的谢谢你们了。”
“谢什么?这大概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
“那以后你还会来严家村吗?”安岸问。
“也许还会来吧,大概清明的时候,来给我姐姐和妈妈扫墓。”
“那你来的时候可以叫上我吗?”安岸又问。
“你来干什么?”再生疑惑不解地问。
严潇潇也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安岸没有回答。
“噢,我就随便一问,你们别当真了,别当真!”安岸尴尬地解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说了这样的话。
送严潇潇上车之后,安岸,再生还有苏景一也坐上了回家的车。
“这个世界真的很小。”安岸对再生说。
“嗯?”
“你不觉得吗?”
“是啊,真的是很小。”
“是吧,我们谁也不会想到富家千金严潇潇竟然会是薛晚清的妹妹,原来校园论坛上说的是真的。”
“是啊,很多事情就是这么难以预料。”
“虽然找不到薛晚清的亲妹妹,但是严潇潇毕竟是跟薛晚清一起长大的,这下苏景一心里应该会好受很多。”
“嘘!”再生朝安岸比划了一下。
“哦,哦!”安岸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放轻了声音。
“没事不要老提人家的痛处。”
安岸转过头看了看坐在后面靠着座椅闭着眼睛的苏景一,松了一口气,“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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