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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不眠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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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生走进浴室,淋浴蓬头年久失修,出水不均,但还勉强可以使用,水温不稳,有时会突然很烫,还好他都是冷水洗浴,所以感觉不到这件事情。安岸每次洗澡都是用桶接好热水兑凉水,然后才用毛巾往身上泼水洗的。

    夏天的冷水浴并没有凉爽的感觉,就像夏天的风夹着闷热与潮湿,并不痛快。但是当沐浴液被挤在掌心,加水揉搓出丰富的泡沫,柠檬味夹杂着水果味的香气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清新的感觉顿时让心里舒畅很多。再生深吸着空气,仿佛那是安岸的味道,他闭上眼,她的形象在脑海里立体起来。

    他从没用过洁面乳,可是当他看到洗脸台上的那支淡绿色的像牙膏包装的东西,他忍不住还是伸出手,挤出白色膏体,打湿手往脸上一通乱抹。只要是安岸的东西,他都感到好奇,那些味道他都想闻一闻。

    或许这所以的香气被水洗后残留,混合在一起,与空气里的尘埃相遇,糅合湿度,便是安岸的味道。只是这种味道,大概是顶级香水师都无法调配出来的。

    那是他喜欢的味道!

    那一夜,真如再生说的,下起了雨。而且是一场持久的暴雨,伴着亮晃晃的闪电。雨水像瀑布一样砸在窗子的玻璃上,安岸却睡得很沉。大概是因为这栋房子里多了人气,无形中安全感升级,精神也松懈下来。

    半夜,再生被暴雨惊醒,坐起身子,揉了揉睡得凌乱不堪的头发,便向阁楼走去。阁楼里灯火通明,安岸熟睡的样子,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睫毛长长地盖在下眼睑,光影打在上面,显得更加浓密纤长。

    再生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倾身用手去抚了一下她的头,头发散乱在依稀可见的雪白的脖颈上,她那薄薄的鼻翼微颤着呼吸,胸口也跟着小幅度地起伏。她睡得很熟,这样安静美好。

    为什么这么美好的女孩子,要经历这么多,她的爸妈怎么舍得她一个人熬过那么多的黑夜?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外表看着这么软弱,却一个人背负这么多心事?所以她是害怕这样漫长的黑夜,才会亮起灯,所以她其实只是不得不面对,所以才坚强。

    第二日安岸醒来,再生已经在她房间的椅子上望着她。她条件反射地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子,睡意全无。

    “你?你怎么在这里?”

    “起床啦,昨晚睡的很香吧,洗洗带你去吃早餐!”再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精神异常抖擞地看着她。

    安岸下意识地看了看灯,居然是关着的。想必是再生早上上来找她关掉的。她可不能说是自己害怕才开的灯,但是怎么跟他解释,说自己忘记关灯了?这才是不打自招,此地无银三百两吧!反复思量之后,决定还是不说。就当自己忘记关灯了。

    再生把安岸从被子里拉出来,径直走去楼下的浴室。他拿起安岸的牙刷,给她挤了牙膏,牙杯灌了水,就递给她,她一脸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他很自然地自己也挤了牙膏。

    “就想要每天和你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脸!”他把牙刷塞进嘴里,朝安岸挑了一下眉毛,示意她一起。

    安岸总觉得别扭,他们还没到那么亲密无间的关系吧,还没到能看着她蓬头垢面地起床,然后狼狈地刷牙,那些明星真人秀是怎么刷牙来着,怎么不滴水的,诶呀,当时怎么就没好好练习一下呢?刷牙多狼狈啊,为什么要给他先看到这样的自己。安岸一边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边别扭地刷完了牙。

    再生在掌心挤了一条白色膏体,加了点水便开始揉搓。安岸一脸震惊地望着再生。

    “我帮你洗脸!”说着就把揉搓好的液体往安岸脸上抹,安岸来不及闪躲,顶着这些莫名其妙混合着水的白色物质,狂笑不止。

    再生被她这么一笑,就像被病原体传染了一样,也跟着笑起来,双手僵在半空中,也不知道继续好还是要怎么样,“怎么了?笑什么?”

    安岸笑得直捂着肚子,“那不是洁面乳,哈哈哈!”

    “那是什么?”再生一边笑,一边一脸茫然。

    “保湿面膜!哈哈哈!”安岸笑得都快岔气了。

    再生这下释怀了,还好也是抹脸上的,问题不大。跟着安岸又笑了一会。“难怪昨晚用,想着怎么不见起泡啊!”

    “哈哈哈,你太搞笑了,居然不看字!”

    再生这才细看了一下,背面真的有一排小字。顿时懊恼不已。

    “诺,洁面乳是这个!”安岸把一个白色的按压瓶递给他。自己把脸凑近洗脸台用清水洗净。

    “我不洗,我是想给你洗来着。”

    “我洗好了,你洗吧!”安岸说着挪了一下身子,把洗脸台让出来,自己站在一边拿毛巾擦干脸上的水渍。恍惚间,仿佛他们就真的这样生活在一起了,坐在同一个屋子里,一起吃饭,一起洗漱,原来是这样让人安心美好的感觉。

    “我待会和苏景一一起回去拿点换洗的衣服,顺便再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感觉衣服都要发臭了。”

    “不要住这里了,楼下那么脏乱的地方,你们今天还是回家吧。”

    “那怎么行,必须陪你住这里。”

    “你有没有考虑过苏景一的感受,他还没有从薛晚清的阴影里走出来呢,我们这样对他不好吧!”

    “会吗?”

    “会啊!他只是不说罢了!”

    “那让他回去吧,我留下就好了,反正他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

    “再生!”安岸突然严肃起来,“你听我说,就听我这一次,你们今天就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很好,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你看这里该有的都有,不要想的那么坏,这里以前可是美容会所,你看这装修不都挺好的吗?”

    “可是”

    “不要可是了,苏景一不能住在这里,你要多陪他出去走走,他需要阳光和新鲜的空气,我们不能为了自己就忽略他的感受,没有失去过是永远也无法体会的那种心痛的。”

    “好,我听你的,我会常来看你的,你如果晚上害怕睡不着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来陪你。”

    “好,你放心!”

    再生下楼打算喊苏景一起床,苏景一却已经坐在美容床上,不像刚醒的样子。

    他手里夹着一支烟,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口一口地吸着,从喉咙经过胸腔,从肺里滤过,沿着鼻腔吐出袅袅云烟,每一次循环都让瘾变得更加深刻,他已经不能自拔了,对烟草的香味,对薛晚清的突然离开,都让他深感绝望。

    再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染上烟草的,但能肯定的是在他知道薛晚清离开之后,或许是那些无数个失眠的夜晚,让他只能把如深渊般的寂寞用烟去点燃销毁。

    “要来一根吗?”他转头看下再生。

    再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去洗把脸吧,洗好了我们回家。”

    苏景一一脸惊讶地望着他,莫非一晚的睡眠让他清醒了很多,居然要回家了?

    “感觉在这里睡不好!”再生解释到,连他都会半夜醒来,想必苏景一也不会好睡到哪里去,他已经备受精神上的折磨了,他不该跟着他这样瞎折腾,只是再生不会让他知道是为了他才回家的。

    苏景一走出大门,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如果他对薛晚清的感情能如此一掐就灭的话,他便不用再这样和自己纠缠,只是这偏偏是一场大火,无休止地燃烧着。

    “我洗一下很快的。”他说着,转身上了楼。

    浴室里满满的香气,和烟草香不同的是,能散去他满身的颓废,清水拍打在脸上,脑子也跟着清晰很多。他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薛晚清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她是他的太阳,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他却活在阴暗潮湿的角落。她和安岸一样,身上总是有淡淡的阳光晒过青草的味道,他不该是喜欢这样的味道的吗?为什么会迷恋上毒药?

    他搓了下脸,不再去想,目前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薛晚清的妹妹,那就像是最后的救赎,带他走出黑暗的牢笼。

    蔷薇果然还是派人来接安岸了。接到市区的咖啡厅。

    “我自己可以来的,干嘛还派人来接我?”

    “没事,反正公司有车,不用白不用。”

    安岸瞬间觉得她和蔷薇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了,她长得那么美丽动人,现在又这么有实力,完全是大人的模样,让她好生羡慕。她能过得这么好,不由从心里替她感到高兴。

    “喝什么?”蔷薇问了一句。

    “我也不懂,很少喝咖啡的,就跟你一样吧。”安岸微笑着。她还没来过这么高大上的场合,对咖啡唯一的接触也就是那些超市里卖的速溶咖啡了。

    “服务员,再来一杯卡布奇诺!”

    “蔷薇,你长大了!”

    蔷薇被安岸突如其来的这句话震到,“你说话的语气怎么跟我妈一样?”

    “真的,成熟了好多。”她不再是那个屁颠屁颠跟着她的小女孩了,虽然只比她小了一岁,但是在安岸的心里,她就像她的妹妹一样。

    “那都是装的,这不,现在流行包装成名媛,淑女型吗?可累了,你看我每天踩个恨天高,脚都要变形了!”蔷薇抱怨着,下意识地附身揉了揉她的小腿肚。

    “这是美丽付出的代价吗?”安岸笑着。

    “我们待会去逛街吧,我得买双球鞋再逛,今天好好玩一天。”

    “好啊!”安岸心想,自己也很久没有逛街了,开学前得添两件新衣服。“那说好了,不能去百货公司啊,就普通的小店逛逛,我可买不起!”

    “没事,有我啊!我给你当提款机!要多少,我借给你,不用打欠条哦,出卖劳力就好!”

    “那也不行!”

    “好啦,我自己也舍不得,工作服都是借的,你以为我真土豪啊,也是辛苦钱。”

    “那你还上学吗?”

    “上什么学啊?你以为我是你啊,安学霸!我现在要上学那也是花钱买个文凭,没意思。”

    “谁学霸啊?”

    “对我来说你就是学霸啊,脑子比我好用多了,毕业以后别找工作了,你给我做经纪人吧,肥水不流外人田,给他们赚恨不得扒了我的皮呢,给你赚我还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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