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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傍晚时分,老妪在茅草屋前简单升起了一个锅灶,就着山顶无数干枯树木开始烧火做饭。这等乡村景致,花无想是头一次见到,觉得很有意思。
不过山下慢慢走来了一个人,身上背着一个粗布麻袋,看上去很沉。这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女子,走近了些许,花无想才看清楚她的真实面貌。她不苟言笑,始终板着一张脸,看不出来是悲是喜。
“是芙蓉啊,你很久都没有来看望老身了。”
老妪隔着炊烟看清楚了来人的模样,她没有回应老妪的话,将麻布袋子扑通一下放在了花无想面前。
“听山门弟子说你回来了,这些银票你拿去换做白银,重新修建龙吟山庄吧。”
白长老一脸不解,或许是自己已经离开山庄很久,花芙蓉性情大变了么?
“山下布庄还有事,我就不留下了。”
寥寥几句话,令花无想觉得,他的这个姑姑,脾气十分古怪。眼看着她就要下山去,老妪也不好挽留。白长老年纪已经大了,用面皮子顶着,拦住了花芙蓉的去路。
“孩子,难得无想已经回来,花叔叔找他找得辛苦,都没有陪我说说话,就在龙吟山庄住上一宿吧。”
有个冷若冰霜的姑姑,花无想更是觉得这龙吟山庄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花芙蓉在白长老劝说下,总算是答应留在这里一晚。
囤积了一肚子的疑问,花无想也打算当着姑姑的面问清楚。兄妹四人,除了还未谋面的三叔,每个人看上去都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厨具简陋,胜在老妪厨艺卓绝,一桌子菜看上去非常好吃。龙吟山庄地势较高,又到了春风回暖时节,山竹也都开始冒出笋尖。眼前一盘清炒酸笋,花无想看得直咽口水。
“老庄主身死之时,你也还在龙吟山庄,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饭桌上说事情,原本就很破坏吃饭气氛。看着花芙蓉一副哭脸,花无想只得从中和稀泥,希望白长老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
“菜已经上桌了,我们先不谈这件事情,吃完饭再说好么?”
迫切伸出筷子,将自己饿死鬼一面表现出来。白长老明白花无想心思,就此打住。在那副冷若冰霜的脸上,花无想察觉到了一丝放松。或许这件事情花芙蓉也不愿意提起,才不打算在山庄上留宿吧。
吃起饭来,白长老很快变成一个老手,他不知从什么嘎啦里搬出来一坛子酒,右手并做鸟喙样子,轻轻一戳,封泥就给他拿掉。四只土碗摆放在众人面前,他亲自斟酒,动作十分小心。
“长峰,今天都是自家人,你还那么小气,就担心你这一坛子杏花酿洒在桌子上么?”老妪咯咯咯笑话起了白长老来,这令他那一张老脸显得有些红润。
“让大小姐见笑了,老朽年轻时候最贪一口酒,芸姑是知道的。最见不得的就是把好酒都给浪费了。”
斟完酒后,白长老回到自己位置上。一桌子山茅野菜也没有什么肉类,吃起来倒是津津有味。
花芙蓉一直未曾开口,喝酒时候十分爽快,几乎都是一口一碗。芸姑在一旁看着,打趣说:“大小姐酒量还像当初一样,怕是这一坛子杏花酿也不够你喝啊。”
或许是烈酒下肚,一些不容易被人发现的情愫终于涌现出来。花芙蓉醉醺醺说着:“还是芸姑疼我,把白长老珍藏多年的酒都拿出来让我喝。”
说着说着,她眼角已经有些湿润,说话时候时候也有些哽咽。
“要是大哥还在,我们兄妹两人这时候也一定在杏花林里喝酒了吧。”想起昔日往事,花芙蓉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桌子上大哭了起来。
这变化太过仓促,花无想只觉得杏花酿好喝,一时大意疏忽,居然有些上头。他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走到花芙蓉身后,轻轻将手放在她肩头上,说:“姑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比起千言万语,这句话更能触动人心。花芙蓉转过头来,一把抱住花无想,哭着说:“这些年你在外头,一定吃了不少苦头吧?来,让姑姑看看。”
白长老与芸姑看在眼里,满是慈祥。整个龙吟山庄唯一对花无想好的人,变得成天哭丧着脸,这些年在山下,也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你这番回来,千万别让江湖上的人看笑话。姑姑在山下经营布庄酒楼,受尽了别人闲言碎语,都说你在外不务正业,龙吟山庄从此要在江湖上除名。你别怨怪姑姑不给你好脸色,姑姑实在是有难言之隐啊。”
哭诉一阵之后,似乎花芙蓉心情也舒畅了许多。芸姑端出了一些搞点,放在茅草屋前的石桌子上,姑侄两人坐在一处,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面前就是当日花少游殒身之地,花芙蓉拉着花无想的手,说:“事发当日,我正在闺房内调制酒水,就听到一众弟子叫喊起来,等我出来的时候,歹人已经随着大哥进了杏花林。那地方只有一个进出口,不知为何,大哥居然从里面将大门锁死。我与三弟原想跃上屋顶,看看里面的情形。偏偏最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杏花林上空如同是被妖术封锁了一般,我们根本上不去。”
龙吟山庄弟子根本不明白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杏花林就起了大火。
“那个歹人身穿一身黑衣,在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楚他的容貌。只是他功夫奇高,山门弟子还没有近身,就已经悉数被他斩杀。我也是芸姑出手相救,才勉强躲过了一难。”
从花芙蓉描述中来看,这人武功奇高,似乎还要在上官明之上。花无想托着下巴,至今为止,侥幸存活下来的龙吟山庄众人,都还没有弄清楚这个人的身份,这时候重建龙吟山庄,不是显得太过招摇了么?
倾一人之力轻易灭掉了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龙吟山庄,此人来头一定不简单。
唯一能得出的推论,就是这个。说到这里,花芙蓉起身徘徊,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
“当初大哥为什么要把杏花林大门封死,那个歹人是不是与他相识,这些都是我还没有解开的谜题。”
两人正在说话之时,远处一棵青松上传来了响动。花无想最先听见,立即出声:“是谁在那里!”随即追了上去,有一身极强内功,又练就了东岛岛主一身奇功,花无想追逐时步伐轻盈,感觉耳边有呼呼风声响起。
“他的耳力竟如此厉害!”白长老、芸姑及花芙蓉三人,都有些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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