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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古亭,电闪雷鸣。男子静坐马车,幻鹤淋雨默站,遥听幽僻山道,亡鸦惊非,那驱急之声,格外刺耳。
“门主,大监传信,京都已安排妥当。武氏遗女即于后日侍寝太极殿”
马停车前,宦官翻身落报。
“来时,宫中守差可作打点?”
帘后男子问道。
“已按门主之意,上下通顺”
宦官低首。
“啊……”
一柄弯月,宦官身首分离。
“现在便只差凌凰枪”
十七年,这一刻足足等了十七个春秋,事将功成,绝不允许再出任何差池,哪怕是屠戮众人,他也不再会有那颗怜悯之心。
“随我至此,何必躲躲藏藏……”
帘后男子俯身下车,面对空林,其实却早已识破。
“……鬼鹂,你……原来如此”
云鹭至树梢纵落,才知身后陷入刺士包围。当他大彻大悟,原来自己不过是枚气数已尽的棋子。
“世局易变,择主而栖,本就是江湖常态”
女子冷漠。
“哼……背主求安,你便那般相信,他能放过你?”
云鹭轻笑。
“相信,还有一线生机。你不怕死?”
男子近得身前。
“怕,这些年我更怕……活着”
云鹭举起冰冷的宝剑,似乎充满讽刺,曾经用来夺人性命的工具,却要了却自己。孤注一掷?还是弃甲投戈?念想不过瞬间。身体向前倾下,鲜血残留在剑身之上。见一个个人倒下,男子却在心底重问自己,是否生死便谓成败?
“吁……(马身扬立,马步疾止)”
那人提枪雨中,素衣上下浸透。
“终于来了”
面具男(青鸾)对视,仿佛到来早已预料。长枪凌凰,那股正气,非是与生俱来。
“……速”
薛怀义身若迅雷,迎雨奋勇。
“门主有令,势夺凌凰”
幻鹤手持双钩将他拦下,四周刺士兵列车前,握紧兵器,这一战薛怀义,无牵无挂,无情无义。
“……(脚步)”
薛怀义步步紧靠,枪头摩擦地面。
“杀!”
刺士不耐拖延,一拥而上。薛怀义眉目之间,多了那森寒杀气。师弟之影,恩师之貌,武女之泪,顷刻化为遇神杀神,遇佛屠佛的勇气。
荆州八岭关,是通渠要塞,进则中原,退拥天防。
“大人到了”
官轿落定,宁秀全拂袖登楼,火光兵甲,万箭待发。
“顾文琼何时入关?”
宁秀全侧问。
“应于亥时”
侍者答。
“传令,生必见人,死必见尸!”
宁秀全怒斥。
“是”
侍者退。
“驾……”
马重传声,城关之前,一人行来。
“尔等即不认得本官”
策马者,官袍着身,武剑配立,昂首直驱。
“李仕贤?”
宁秀全身居高楼,一眼认出。
“宁秀全,你指使江湖贼寇草菅人命,毒图侯公府宝,怎般你如今还想犯上作乱不成!”
李仕贤镇定高语。
“你敢赴此,本史确有三分敬佩。不过今日叫你来而无回”
宁秀全举手以令,弓兵齐整上弦,近卫军持盾为护。
“哦?本官倒要看看,你如何将我拿下!”
李仕贤迂回马步,无有半点畏怯,霎时,城关前后尽出大理寺差,将此地围堵,绝有后援。
“大人,我等…我等陷入大理寺重围”
侍者慌忙禀报。
“你!”
宁秀全恍然,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众人听宣,本官直承皇恩,禀帝明旨,亲拿宁秀全归案。尔等弃兵自降,本官着免死罪,若冥顽不灵……格杀勿论”
李仕贤手亮黄帛,龙腾环绣,未有假言。
“格杀勿论?哈哈……莫不是成王败寇!”
事已至此,怎能罢手。宁秀全夺取弓弩,巨力之下正中前蹄!李仕贤回扯马绳顺跨鞍具,仗剑稳落。
“杀!”
城前兵卒乘势围攻,两军厮杀混乱。
此时的山间,红花飘零,绿叶残碎,再望荆州,曾经灯彩曲音,眨眼一片狼藉。
“啊!公孙……你”
一剑偷袭,幻鹤鲜血溅洒,摇摇坠地。他的眼睛始终望着那个倒戈之人,身体剧痛都难以胜过将死的那种怨恨。
“……当(兵器撞击)”
二人紧逼。此时银针暗射,娇女手撑罗伞护驾车前。
“我说过,我会再来”
鬼鹂冷漠而道。
“她便交给我”
雪苍山,渡鸟渊。公孙颜平举剑身。
“你知道我会来?”
薛怀义走到车前,将枪头扬立,眉梢轻佻。
“当公孙颜离选择你时,我便知道你会来……故事总要结局,只是每个人的结局并非自己左右”
男子撩开帘布,面对薛怀义将面具慢慢揭下。左侧脸肉扭曲不堪,多少焚烧伤至,相比右脸已是模糊难辨。细看轮廓五官,两人颇有几分神似。
“结局?若世人都只在乎结局,那和死亡又有何分别?”
薛怀义没有任何诧异。他的容颜让真相更加纯粹。
“你知道是我?”
薛怀义的镇定,却让冯云山少了那份谋定千里、步步为营的笃定。应昙宗死前那句话,或许正是因为他最为了解冯志山,面对死亡他才能表现得如此坦然。
“落天衡、应昙宗、甚至武家”
薛怀义从未想过,任何举动,都是受人监视。他不由得后怕,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那种骨子里的颤抖。
“还有这杆凌凰枪都是你复仇的计划,你算对了他们,却终有失手之时”
薛怀义举枪亮式,愁与恨,一念间,而这一念,阻隔了世间多少千秋。他五指捏紧,枪头沾染的血液向下流落。
“命,总归是命……”
男子握住遮掩的面具,多少年,他竟已习惯这无有天日的苟且。似乎只有隐藏在冰冷的假面之下,尘世险恶方能暴露的如此彻底。
“不,我便从不信命”
薛怀义一枪直去,男子仗剑对峙。他已非温文如玉,只在高堂之上义愤填膺的弱弱书生。
“自冯家灭门,你已失理智。弃舍大义,与狼为伍!”薛怀义讥讽他隐姓埋名,讥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方式。他更清楚是怎样的遭遇,让侠之大者堕落成嗜血邪魔。屈服,不配沦为报复的借口,若心中有义,宁可冰消瓦解。
“世间炎凉……你知几秋?这个世界,并非仅靠大义,便能生存”
剑锋避开凌凰,直取薛怀义胸前。
“明者一时,愚者一世”
薛怀义将枪头举起,破开攻势。血浓于水的名义,在此之后荡然无存。
“你要报仇?”
凌凰将铁剑拦腰截断,胜负明了。冯云山缓身走向枪头,不偏不离。距胸口只差微寸,薛怀义轻用推力足以毙命。他面色憔悴,这一刻,他曾百般遐想,却始终无法亲身体会。
“勿须。你即要此枪,给你便是。不过只有一个条件”薛怀义斗转枪尖,将凌凰插入地面。
“嗯?”
男子惊于原地。身旁两人打斗遏止,仿佛一切都在等薛怀义开口。
“放过他”
薛怀义所指正是公孙颜离。薛怀义背过凌凰枪,本可以结束这一切,却在咫尺仇恨时,他却没了怒,没了惊,自然也没了替天行道的噱头。结束才是开始?那么开始又怎样结束?
“门主!”
鬼鹂上前质疑。
“活着又有什么不好”
冯云山将她拦下。
“到头来,我竟输给了你”
冯云山望见两人离去,眉目舒展,不禁自嘲。
“赢你之人并非是我,而是你自己”
薛怀义嘴角微微一笑,他突然明白,也突然放下。男子话至喉舌,反驳无力,这一刻,无比坚定过去竟动摇了。
事事本缥缈,愁怨非难解。只因自身入,弹指已忘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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