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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雪。”
夏天夜晚的星空，星繁月美，淡淡的月光洒在微起波澜的湖面上，泛起粼粼银色的光泽。
湖边近处有一个简陋的小屋，此时小屋的门槛上却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
男孩看起来大约只有九岁左右，身穿粗布黑衫，有着些破烂的补丁，却很干净，墨色的长发及过腰间，眉宇柔和温润，右瞳如幽潭般深邃幽暗吸引人不禁的去注视，左瞳被额前的长发遮住，增添了一丝神秘感，白皙圆润的皮肤，微挺的小鼻，红唇白齿，容颜近乎完美。
女孩跟男孩差不多大，同样身穿粗布黑衫，却没有破烂的补丁，一头异于常人的银丝飘洒在腰间，雪色的眉宇透露着冷冽之意，琉璃般的雪瞳中含着似雪莲般的清冷孤傲，但眼角撇向身旁的男孩时却流转着痴恋之意，肤若冰雪幽兰纤弱，让人忍不住抱在怀中温柔呵护，玲珑白嫩的小鼻子，红润的樱唇，容貌与男孩有着八分相似，宛如一对双生子一般，但五官却更加精致可爱。
“瞳雪。”男孩望着星空，点点星芒映在那墨色的右瞳深处。
“瞳雪？”男孩声音带着无奈，扭头对依偎在自己肩膀上的雪发女孩，再次说道。
瞳雪却并未理会男孩，正皱着好看的雪眉，低着头手捧着书，神情专注地看着。
“唉……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不应该带你入坑！虽然我没事也看看，可也没你这么……”男孩对此只能无奈的摸了摸头，随后继续道，“唉，爷爷去世后留下的积蓄已经不多了，再过段时间我们就要自己谋生了，诶！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瞳雪突然抬起头，瞪着雪色的眼瞳，面无表情的向男孩道出清冷稚嫩的声音。
“怎么？有意见？”
“啊啊……没、没……”男孩立刻坐直了身子，连忙摆手，有些僵硬却面带讨好的笑，结巴道。
“哼！”瞳雪白了男孩一眼，轻哼一声，微斜着头，“坐好！胳膊！”
“哦哦！”
男孩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马上坐好，上半身向瞳雪靠去。
瞳雪将头枕在男孩的胳膊上，继续神情专注地看着，嘴角却微微翘起。
男孩无奈的看了瞳雪一眼，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雪发，语气带着憧憬之意道：“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
男孩话还没说完，三丈之外的虚无却突然剧烈的颤抖并扭曲起来。
“该死！”
男孩牵起瞳雪，缓缓站起，眼睛却死死的盯着那虚无扭曲的中心。
“他还是找到我们了吗……”
瞳雪用力的握紧男孩的手，同样看向那虚无。
一阵阵狂暴、令人压抑的波动从扭曲的虚无中扩散传来，湖水林叶震荡，周围的飞禽走兽发出慌乱的叫声，匆匆逃去。
在那虚无扭曲的中心，一个人影在其内慢慢凝实，无形的波纹以人影为中心震荡扩散。
当人影凝实，一个头戴玉冠，面色威严，身穿绣着一柄青剑的青衫中年男子，一步一步的从扭曲的虚无中走向男孩。
中年男子来到男孩面前，带着威严与漠视的眼目注视着男孩，恐怖压抑的气息冲击着男孩的身体。
“秦！傲！古！”
男孩那宛如黑洞般深沉黑暗的右瞳中，此时充斥滔天的愤怒与杀意，死死的盯着眼前面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一字一句咬着牙近乎吼道，身体在那恐怖的气息冲击下不住的颤抖。
“封瞳，该回去了。”秦傲古面无表情，漠然道。
“呵呵……怎么？不是来杀我的吗？”
瞳雪身上亮起一层朦胧的白光，白光顺着相牵的双手慢慢溢向封瞳的身体，隔绝了秦傲古气息的波动，封瞳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下身体与情绪，嘴角轻笑，嘲讽道。
秦傲古漠视的目光看了眼瞳雪，随后继续注视着封瞳幽暗的右瞳，道。
“你已经到了执剑的年龄了。”
封瞳怔了怔，默然不语，一滴滴鲜血从死死的攥紧的拳头指缝慢慢滴落。
沉默半响，双手无力的挣开垂落。
“我明白了。”封瞳平静道，“明天，明天此时，你在再来接我吧。”
秦傲古微点头，转身走进扭曲的虚无中消失了身影。
“嘭！”
封瞳无力的跪坐在地上，面色苍白，右瞳死般的平静。
瞳雪跪坐在封瞳身旁，伸出雪白的小手，将封瞳流血的右手捧在手中，用内侧柔软的衣衫将上面的血迹擦干后，白嫩的双手亮起淡淡的白光涌入伤口内。
看见正已肉眼可见愈合的伤口，瞳雪眼中的心疼之色少了一些，将封瞳的右手放下，然后伸手将封瞳拥入怀中，轻轻地抚摸封瞳黑色的长发。
无言，许久。
封瞳从瞳雪怀中缓缓坐起，抬头望了眼星空，有些遗憾道：“以后，我们可能永远都看不见这样的星空了。”
“我会在呢，一直。”瞳雪眼色柔和，轻声道。
“我知道。”封瞳伸手将瞳雪额前的头发撩起，看着那额头上正散发着浅蓝色光的玄异刻印，柔声道。
“嗯。”瞳雪同样伸手将封瞳额前的头发撩起，看着封瞳额头上与自己额头上一模一样的刻印，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额头慢慢相靠，随后两个一模一样散发着浅蓝色光芒的刻印紧紧的相贴在一起，相互依偎。
………………
第二天，清晨。
封瞳早早地起了床，看了眼还在熟睡的瞳雪，帮她拉了被子，随后便拿着木盆来到湖边洗漱，洗漱完后，封瞳来到灶台前开始生火做饭。
两刻钟后。
瞳雪懒懒的起了床，洗漱完毕后坐到有些破烂的木桌旁。
封瞳已将饭做好，两碗清粥，一碟青菜。
封瞳喝着青粥，夹着青菜，口齿有些模糊的对瞳雪说到：“快点吃吧，一会我们到镇上买点纸钱祭拜爷爷，顺便买点东西。”
“我要买，很多。”瞳雪眼中放光，直直的盯着封瞳。
“呃……可以，这次走了估计就很难回来了，我俩好好玩玩吧。”封瞳被盯的心里有些发毛，想了想道。
“嗯嗯！我还要买糖人！”
………………
青歌镇。
在离小木屋五六里的地方有一个小镇，叫青歌镇。
当封瞳和瞳雪来到青歌镇时，正好赶上集市的旺盛时间。
集市上人来人往，街道旁边小摊叫喝叫卖，讨价声吆喝声异常喧闹与热闹。
在一处卖书籍的小摊上，瞳雪带着斗篷遮住了雪色的发与瞳，正眼中放光的挑着，而封瞳则在不远处买糖人。
看着一个个金黄色的糖人，封瞳却犹豫的挑了起来，要挑一个漂亮一点的给瞳雪，随即看了看，发现一个形状异常漂亮的，便伸手去拿，然而另一只白嫩的小手却同样伸了过来。
俩只小手相碰，便各自一惊讯速收回。
封瞳疑惑的向旁看去，看到的一瞬，却被深深的震撼，那是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但那眼中的深处，却是最深沉的漠视，那是对外人、外界、对自己乃至对自身生命意义的漠视。
如，不是一个完整的人。
“你看到了？”
封瞳此时才猛然惊醒，视线移开不再去注视那深沉的漠视，看向其主人的面庞。
一头黑色的长发被银色的发簪盘起，明亮清澈的眼睛掩饰着最深处的不似此年龄的漠视之意，白嫩的皮肤，粉嫩的薄唇，略带英气的稚嫩眉宇与面庞，跟封瞳差不多的身高，一身华贵的银丝蚕衣，显示出高贵与不凡的气质。
而这孩子同时也在打量着封瞳，被遮住的左瞳，黑色如墨的右瞳，稚嫩却近乎完美的容貌，一切都不凡于平人，却穿着破烂的粗布黑衫，是哪位隐居的弟子，还是……但当他看见封瞳眼中的震撼之意时，便明白封瞳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眼中漠然依旧，毫不在意的问道。
听到这毫无感情、漠然的话语，黑发下的紫瞳忍不住微微睁开，看向那双漠然的眼瞳。
————
“为什么……”
一个男孩跪在地上，眼神空洞绝望的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子。
而男孩身旁的中年男子则在扭曲病态的笑着。
————
“想要那个糖人你就拿去吧。”男孩淡漠的说道。
“对不起。”封瞳突然面色苍白的说道。
“无碍。”
“喂！老板，我就要这两个糖人了，来，给你钱。”封瞳转身拿了两个糖人，然后身体仿佛有些虚弱的慢步离去。
男孩皱了皱眉看了眼封瞳渐渐消失的身影，随即伸手去拿糖人，然而手却在半空中停顿下来。
刚刚最漂亮的糖人，还在那里。
那眼中深处的漠视，终于抖动了一下。
“那个孩子，有些奇怪。”
俩个身穿白袍的老者，神色淡然却又带着一丝恭敬之意的出现在男孩身后，旁边的行人仿佛看不见般直径穿插而过。
“去，将他抓来。”男孩向身后的老者淡淡道。
“是，殿子。”其中一个白袍老者微微躬身，恭敬道。
白袍老者直身抬手向封瞳的方向轻轻一握，却突然面色一变，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眼中充满骇然之色。
“秦封之力！那孩子身上居然有秦封天的气运加持！而且居然如此雄厚！必然是秦剑山的直系血脉！可是……秦氏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伸手将最漂亮的糖人摘来了下。
眼中深处的漠视之意依旧不变，只是男孩的面色多了疑惑。
那个孩子，为什么……要将最好的东西留给他。
…………
极致的恨意与悲伤，原来是绝望与恨造就了那样漠然的双眼。
封瞳捂着正充满恨意与绝望的心口，身体虚弱的走着，脑海中闪过的一幅幅画面，神色有些痛苦的喃喃道。
“对不起，偷看了你的过去……”
…………
日落西山。
封瞳提着一大包东西走向家中走去，而瞳雪却牵着封瞳的衣角，手捧着，边走边看。
回到小木屋后，封瞳重重躺在床上，气喘吁吁地大呼一声：“我的天啊，快累死了！”
瞳雪此时终于将收起，撇了封瞳一眼，随后在床下翻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躺着一黑一白两个朴素古戒，瞳雪将黑色的古戒戴上无名指，对准包袱，默念口诀，白光微微一闪，包袱就被纳入古戒中。
“诶诶！还有祭拜爷爷的供品！”
…………
在小屋的不远处，有一个简陋的坟墓，坟墓前面竖着一块木头做的墓碑，墓碑上刻着：爷爷李清柱之墓。
封瞳将供品拜上，瞳雪在一旁烧着纸钱，静穆无言。
过后，封瞳和瞳雪并肩跪在墓碑前。
“爷爷，谢谢你两年前收留我们，并且待我俩如亲人般照顾，如今，我和瞳雪将要离开这里，踏上那血雨纷争的修道之路，请原谅我和瞳雪对你隐瞒身世，我，封瞳，是十封天之秦封天秦剑山秦子……前任秦子……现在是剑子吧，对不起，隐瞒了你那么久。再见，爷爷，我们一定会回来再祭拜你的！”
封瞳与瞳雪神色哀伤，眼眶微红，重重的在墓碑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起身，默然的站着。
虚无扭曲，秦傲古身影浮现。
封瞳伸手整理了下瞳雪额前的头发，牵着瞳雪向那扭曲的虚无走去。
“走吧。”
一切，将要开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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