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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自欺欺人,你早该知道,主上命你与六师弟行此事,你二人之命从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而我,将来必然也是被抛弃的棋子。”大师兄看着跪地不起的黑衣老者,眼神复杂。
“一旦主上拿到那个东西,那也就真是我死期来临之时,所以,这个东西,将是我的筹码,这样我才能够与主上讨价还价,也许能够挣得一线生机。”
“蚊须七红毒针,不仅可以毒灭肉身,就连元婴也会被毒液浸染,爆裂而亡,婴变以下绝无幸理,你要是不运功抵抗,还可以活得长些,这片崖底,我寻了很久,人迹罕至,确是杀人的好地方。”
黑衣老者脸色渐渐发青,挣扎喘息着说道:“我一片忠心,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主上如此薄情寡义,大师兄,却不知你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你明知主上有三思之术,怎不知你这一番心思,或许早在主上算策之内,无论你如何狡诈,最终还是难逃主上的手心。”
“大师兄,师弟我…先走一步,在下面…等你。”黑衣老者瞳孔渐渐收缩,口角溢出鲜血。
大师兄面色一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畏惧之色,冷然道:“我以后怎样,无需师弟担心。”
黑衣老者全身奇痛无比,已到弥留之际,无力地跪卧在地,惨笑一声,断断续续地低声说道:“若有…来…世,绝…不修……仙。”
黑衣老者头微微斜到一边,眼光黯淡下来,气息断绝。
大师兄沉默半响,灵识察探之下,确定黑衣老者确实身亡,才缓缓走到跟前,取下储物袋,抹去灵识的残留。
袋中,除了一些丹药与灵石外,印入大师兄眼帘的,是一蓝色玉坛,揭开坛口,只见其中封着两团略有暗淡的魂魄,大师兄脸色一缓,将蓝色玉坛重新收好。
右手指尖出现红光,一点赤红的火焰悄然飞出,飘落到黑衣老者的尸身上,转眼间便被彻底焚毁,成为灰末,大师兄大袖一挥,灰末便消散开来。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黑衣老者此人,大师兄将四周的痕迹一一抹去,直到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架起飞剑,瞬间便消失在远方天际。
花开花落,转眼间,罗云峰上的各种花朵,又到了盛开的季节,这一年过得好像特别快。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如活死人一般的韩石,周逸面容苦涩,他心中明了,再有不到十天,韩石寿元便要耗尽,想要逆天改命,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
这一年来,周逸不断翻阅古籍,终于找到了两个办法。
其一,需要准备九千九百九十九位一岁左右的孩童,斩断四肢,在其哀嚎中抽干鲜血,再取韩石自身一滴精血,将所有鲜血融在一起,便可祭炼万血丹,再配合十余味天材地宝一同服下,可以恢复九成寿元。
其二,古籍中曾有记载,八品丹药灵云丹,可以大量增加修士的寿元。
曾经有婴变修士大限将至,得传闻道,某一宗派藏有灵云丹,此人索要无果后,疯狂之下,将此宗屠戮一空,最终将此宗掌尊击杀,夺走灵云丹。
服下之后,增加了将近千年的寿元,只是最终由于心魔发作,此人在千年后渡劫时身殒道消,但灵云丹从此扬名天下。
只不过灵云丹极为罕见,每当出现之时,便会引来老怪巨魔之争,即使有成品灵云丹流传于世,也绝不是他周逸可以获得的。
这两种办法,其一残忍无比,其二遥不可及。
周逸眼中困苦之色日益浓重,目前看来,他力所能及的,只有万血丹。
只是一旦韩石醒来,知晓他犯下滔天杀孽,以韩石的脾性,恐怕永世不会原谅于他。
况且那些一岁的孩童,走路尚不能稳,多数尚未断奶,他当真能下得去手么?
周逸扪心自问之下,此事万万不可。
韩石面容渐渐消瘦,头发从银白渐成枯灰之色,周逸亲眼看着他最喜爱的弟子,一天天逼近死亡,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人影一闪,玄阳子出现在韩石的房间里,周逸静静地看着韩石,没有回头。
玄阳子轻步走到韩石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可惜之意,转头面向周逸,说道:“事已至此,师弟有何打算?”
周逸脸色木然沉默不语,玄阳子也沉默半响,道:“那两种办法,灵云丹不是我玄阳门可以企及的,那万血丹虽有违天和,但若是师弟同意,我们可以在远离玄阳门数十万里之外,选一处人烟密集之地,夜晚行事,行事小心些不会暴露身份,师弟意下如何?”
周逸闭上双眼,双手用力地握着衣衫下摆,此刻他的心中起伏甚剧,一边是钟爱弟子的生死,一边是近万婴儿的性命,孰轻孰重,他究竟该如何抉择?
若是为一人,而断送了万人的性命,岂非自私到了极点,更何况,这万人背后的家庭大半也会支离破碎,家破人亡,这样滔天的罪孽恐怕不再属于他一人。
服下万血丹的韩石,即使寿元恢复,这一生也必定要背负着这份罪孽,那样,韩石还有和面目去为父母报仇,那样的韩石定然是生不如死,一旦得知真相怕是会立刻调转枪头,视周逸为不共戴天的仇人。
周逸还记得,当年韩石的话还历历在耳:“小子请问周前辈,若有一日师不取义,弟子又当如何自处,是该为义而舍师?还是应舍义而尊师?”
当时他的回答可谓荡气回肠,不愧天地,但如今却在想做什么,难道他这个师父还不如弟子么?
周逸睁开双眼,透出清明之色,第一条路看似可行,但如此血腥残暴,有违天和,其实根本就是死路,既然两条路都是死路,那么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将韩石缓缓抱起,周逸面色淡然,心中的苦闷消散一空。
看着周逸坚定的眼神,玄阳子突然明白过来,略带迟疑地说道:“师弟,难道你想带韩石去那个地方?”
“不错,师弟我想来想去,这两个办法皆不可行,韩石既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如今只有最后一个办法。”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说道:“七龙峪。”“七龙峪?”两人对视一眼,这的确是最后的办法。
七龙峪,又名七龙狱,在玄阳门一处幽静的峡谷深处,有一个黑洞洞的岩洞,岩洞中有一个上古遗留的传送阵。
玄阳门创派祖师曾经探查过七龙峪,经十余年才得以脱身返回,出来之后身受重伤,立下门规,将此地设为禁地,千余年后,又被当做玄阳门囚禁和放逐修士之地,直至今日。
七龙峪是一片极为广阔但却密闭的大地,相传曾经是上古战场,其中藏匿着许多的机缘和危险,其中还囚禁着七条神龙,更有无数的猛禽异兽和珍贵稀少的药材,还有一些土著修士生活其中,更有着自己的门派。
创派祖师留下遗言,七龙峪是死亡禁地,亦是洞天福地,进入七龙峪之人,当经历九死一生,要么身殒道消,要么就会获得极大的仙缘,这一切都要看进入之人的机缘。
周逸抱着韩石与玄阳子,二人一前一后落到七龙峪禁地,看守之人正要呵斥,待看清楚是玄阳子与周长老之后,立刻低头抱拳不语,玄阳子脸色一正,大袖一甩,“退下。”
数名看守应声而退,很快,就剩下周逸,玄阳子和韩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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