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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沉重的心情蔡鑫繁回到了家里,他家养的白狗,跑出来迎接他;他心不在焉的抚摸着它,白狗通人性的样子在他身上蹭着,好像是在安慰他:不要难过,来日方长。
打开门,厅堂地上的血迹干的发黑了,桌上是做米粑用的韭菜,凳子无序的摆放着,角落里还有用来给父亲止血的棉花团,像海绵一样吸满了血。走到厨房他打开煤炉上的蒸笼,蒸笼里的米粑大概是因为煤球才烧完没多久,还带着余温。蔡鑫繁拿起一个米粑往嘴里塞,嚼着熟悉的味道,他的心顷刻间酸了,眼泪无声的落下;眼泪模糊了视线,遮住了眼前的情景,他只是无意识的把米粑不断的往嘴里送,直到一点都吃不下了。
亲情的痛现在才一发不可收拾。他蹲在厨房的角落里,任凭泪水流尽,静静的直到夜色布满大地。饿了一整天的猪,在猪圈里咆哮着,这是一头母猪,不是普通的母猪,这是没有被骟过的,已经怀了小猪仔的母猪。看着市面不断上涨的猪肉价,蔡清远萌生了养猪致富的路子。如果没有这突然的变故,未来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猪的抗议声把蔡鑫繁从迷茫的思想中拉回了现实世界,他才想起还有家务活要做,打开灯光,把煤点燃,就像母亲那样边烧水边搞卫生,他首先做的是把厅堂的血迹擦掉,把凳子摆好,再把做米粑用的韭菜拿去喂猪,但是他望了,怀孕的母猪是不能像普通猪那样喂,为了让猪吃顿好的,他在猪食里加了不少饲料。
做完这些琐事,蔡鑫繁身心疲惫的躺在竹床上。往昔的欢乐情景被宁静取代,巨大的落差使他再度悲伤,同时睡意悄悄地袭上他的大脑,就这样带着泪水深深的入睡。
当他睁开因泪水而肿胀的眼睛时,已是黎明的早晨,他匆匆洗漱完,就去放牛了。他牵着牛走到自家田边,边放牛边检察田里的情况。看看田里缺水不,禾苗有没有长虫等等。
等牛吃饱后,他牵回家,肚子饿了才想起没饭吃,自己又不会做,他只好拿出零花钱去买了包泡面吃。他正在吃时,死党蔡贵,蔡松,蔡龙几个来找他。
蔡龙带着笑容说:“鑫繁上次我们和低队那帮家伙弹弓大战,我们赢了,可是他们现在不准我们去低队,蔡贵今天早上去他姨家,就被他们追着用弹弓打呢?看样子我们得给他们厉害的瞧瞧才行”。由于村里的地势有高低,人口比较多,所以在大锅饭时代被分为高队,低队。而蔡贵的母亲与姨都嫁本村。
蔡松兴奋得说:“就是,打不过我们来阴的,别以为我们好欺负,这次我们就长驱直入攻他们家去,让他们长点记性。”
“我没时间,还有事做,你们去吧!”说完蔡鑫繁埋头继续吃他的泡面。
看着蔡鑫繁冷漠的态度,蔡龙开解道:“我们都知道昨天的事,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还能怎么样,只好顺其自然喽!再说那是大人间的事,你还能有辙吗?就让他们大人去解决吧!我们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
“就是。”蔡松附和道。
看着蔡鑫繁依然冷漠的表情,蔡贵无奈的摇摇头说:“算了,我们去玩吧!看样子他需要安静”。
看着这三个死党离去,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在昨天之前自己还挺羡慕他们的,因为他们父母在外打工,所以寄养在亲戚家,每月都寄不少的零花钱,日子过得挺安逸的。自己羡慕的正是他们那种没人管的生活,外加有钱花。自由和钱不正是人们渴望的生活么?他们都有了。现在他一点也不羡慕了,他明白了那种无知的自由是多么的可笑,在这种年纪不应该叫自由,应该称抛弃,他们不会知道父母的爱与关怀。自由应该是像长满羽翼的小鸟飞向蓝天的那一刻。而小鸟之前的生活是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及呵护,这就是他们所欠缺的。想到这里他心里无比的舒畅,原来之前自己一直都是幸福的。回到现实幸福终结在昨天,转瞬一想我是该有所担当,现在应该像小鸟学飞前自找食物那样先学会照顾自己。
想到这里他忽然发现天是那么的蓝,就连小鸟飞在天空的姿势都是那么的优美,无可挑剔,世界是美好的。
蔡鑫繁扛起锄头来到自家的菜园,做起了之前他很讨厌的事——除草;由于心情的转变现在做起来是那么的开心,就连下午去放牛他现在也不觉得是件丢脸的事,这让他想起学校的标语:劳动者光荣。心情更加的舒畅。
由于不会做饭,他用仅有的钱去镇上批发了不少的面条和方便面,便宜,划算,简单易做。
渐渐的他迷上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小山坡,每天下午他都把牛牵到上面,因为山坡上没有农作物的关系,牛可以自由的走动,而不去当心会闯祸,自己也乐于在上面欣赏大地的景色。看着满野的绿色禾苗随着微风一波一波的像湖面的水波般荡漾。全村都尽收眼底,听着村里熙攘的声音是那么的狭隘,那声音里充满着朝气,同年纪的嬉闹声在他听来是那么的无知可笑。
临近夏天的尾声,学校也要开学了,二舅也带来了母亲的消息,也带了些钱,说:“鑫繁你娘说,无论如何都要你把中学读完,中学读完了以后一切你自己拿主意,这是六百块学费,至于生活费在外婆那里,有需要你自己去拿。”
“哦,我知道了。”说着蔡鑫繁往房间走,接着说道:“二舅舅我买了不少面你带些回去吃吧,上学后我就在学校吃了,怕这些面会坏了。”
“那行,我就带些回去。”二舅从蔡鑫繁手里接过面,接着说道:“你母亲还说禾苗有什么问题要打农药的就跟鑫华大伯说,他会帮你家喷农药的,等你母亲回来跟他结账,他要没时间就跟我讲。”
“哦,好的,你放心吧”,蔡鑫繁肯定的说道,看着二舅要离去时他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二舅,我爹怎么样了?”
二舅一听才恍然道:“我怎么连这个也差点忘了。你爹现在很好,估计等收割稻谷时就该回来了。你就不要当心了,只是头皮伤,没什么事。就是失血过多,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怕有后遗症,你把家打理好就行了,别去医院给你爹添乱。”
“哦,你放心我会把家打理好的,二舅你慢走,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了”,得到这些消息蔡鑫繁庆幸的舒了口气。
9月2号10时,学校的操场上一个瘦小的身影背着蛇皮袋,慢而不急得向学校食堂走去,他就是蔡鑫繁。他本来有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的,他依然记得在刚升初中时买新车时的兴奋,他兴奋得是村里同学中他是唯一一位买新车的幸运星。当时在同学们羡慕的眼神中升起的优越感是无比的激奋。但是好犁遇孬牛,在他无情的摧残下,这辆车勉强支撑了两年,就光荣的下岗了。但是他也在这车上摸索了不少修自行车的技术,现在他很是感慨,要是再给他买辆,他一定把它保养的好好的。这几天他忙着为照看家畜及菜园除草都差点错过报名的时间,要不是今天早晨放牛时看见同学去学校,那还真闯祸了。
他在食堂里把大米换成饭票后,在食堂管理员异样的眼光中向老师办公室走去。
去办公室需要经过教学楼,蔡鑫繁走在教学楼前时。课堂里传来老师教课的声音,这时有几个油条点的学生发现的他,顿时无数双眼睛看向他,同时还有不少同学在窃窃私语,这场面使蔡鑫繁有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快速的向办公室走去。同时心里也在责备着自己的疏忽,怎么连这么重要的日子都弄错了。
蔡鑫繁急步走进办公室,找到了正在埋头工作的班主任高亮。
高亮看抬头看着相貌平平,个子不高,肤色黝黑的少年说:“你是找我的吗?有什么事说吧!”
蔡鑫繁心虚的小声回道:“我是来报名的,你是三(1)的主任老师不”?
“哦!是来报名的,你怎么现在才来,虽然说今天报名还不算晚,但你得给我个让你报名的理由吧?”
“我。。。。我忘记了报名的时间”。紧张的蔡鑫繁如实地说出了原因。
“这也算是理由?你叫什么名字,现在你回去叫你家长来。”高亮很不满意的说着。
听到自己不能报名,而且还要叫家长,现在怎么能叫到父母呢?焦急的蔡鑫繁站在那里盘算着该怎么办。
看着蔡鑫繁还站在那里,高亮不耐烦的说道:“你站在这里也解决不了问题,把你亲人叫个过来说说也行。”在班主任眼里已经把眼前的少年当成了父母在外打工的留守青少年。
听到这话蔡鑫繁更急了,外婆那么大年纪怎么能走这么远的路,就为了这件事。他无奈之下只好回答:“老师我叫蔡鑫繁,这个暑期我家发生变故,我爹住院了,不能来。我娘在外地。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家,有需要时才去外婆家。但是外婆那么大年纪,我。。。。”蔡鑫繁说着说着有些悲从中来。
听到这些班主任有些不忍的阻止蔡鑫繁继续说下去,他语重心长的说:“你能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怪我没把事情弄清楚,让你难过了一回,现在我就开始给你登记报名,来。”
蔡鑫繁高兴得把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擦掉,说道:“都怪我忙家里的事把日子给弄糊涂了,对不起老师,给你添麻烦啦!”边说着边掏出准备好的报名费。
“那些客套话就不要说了,从这点可以看的出来你很重感情的!”高亮边开收据边说道。开好收据高亮说:“拿着收据去三楼实验室找张老师领取书本。”送蔡鑫繁出门口还不忘嘱咐:“别弄丢了。”
在去领书本的路上蔡鑫繁想道:世上还是明事理的好人多啊!
报名成功,中学最后一年的生活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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