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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已是深夜,明月已经爬到天空最高处,江左背着罗梅梅在官道上急行。罗梅梅伏在背上,眼睛虽然看不见,但明显听出江左呼吸紊乱,劝道:“江哥哥,你慢些吧。”
江左喘了口气,把罗梅梅又往上提了提,“没事,你抓紧了,小心别摔下去。”这一晚的战斗让江左疲惫不堪,但他知道现在不快些赶路,天亮之前绝对无法赶到襄阳城。即便身体已经在透支的边缘,也不能耽误了罗梅梅的治眼睛的时间。
江左忽然眼前一黑,原来罗梅梅蒙住了他的眼睛。“梅梅别搞恶作剧,要是摔倒了就不好了。”江左急道。
“我叫你慢一点,”罗梅梅噗噗的笑道。“嘿呀好久没被人背了,上一次还是小时候呢,我爹每次背我,我就蒙他眼睛。”说着又拿冰凉的手指去拉江左的耳朵,把江左撩拨的耳根发烫。
“你放我下来陪你走一会吧。”江左确实累的不行,加上官道平坦,便依言放下了罗梅梅,陪她走一段。
“江哥哥,现在是夜里吧?”
“嗯,差不多要到丑时了。”
“月亮出来了吗?亮不亮?”
“月亮被云挡着了,看不见。”其实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官道被照的亮亮堂堂。但江左知道罗梅梅看不见,此刻不想触到她的敏感处,因此撒谎。
“有点冷,咱们天亮再走吧。”罗梅梅停下来道,“反正没月亮又看不清,多危险啊。”
江左在两难的抉择之下还是同意了,毕竟现在自己又饿又乏,再走下去只怕一个时辰都坚持不住。无论怎样早上都到不了襄阳城,罗梅梅不愿夜行,自己也不能戳破刚刚说的谎。
二人寻了个避风处,江左解开新娘装,将罗梅梅也罩了进去,就这样将就着挺过了后半夜。
清晨天微微凉,官道上的人随着太阳的升起渐渐的多了起来。江左这一夜睡的很不踏实,他梦到自己背着罗梅梅,罗梅梅的眼睛也好了,二人有说有笑,一扭头却看见朱阿梅杀气腾腾的追了过来。结果江左在梦中被追着跑了下半夜,醒来之后精神一直不振。
二人饿了一夜,正好前方官道的岔口处有个茶摊,供人歇脚吃饭。江左把罗梅梅安顿好后便去点了几个包子。点完后江左才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上下一个铜板都没有,拿什么付钱啊。店老板举着碟子等江左结账,江左没有办法,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罗梅梅身上。但这希望很快就落空了,罗梅梅身上连个口袋都没有,又哪会有银子呢?江左一时没有办法,难道要为了几个包子,在官道上乞讨不成?
正在江左为难时,罗梅梅摘下自己的耳环,递给江左道:“哥哥你跟老板说说好话,看能不能拿这个跟他换。”江左拿着银耳环犹豫不决,罗梅梅又补充道:“江哥哥咱们现在都快饿死了,这耳环又不能填饱肚子,你就拿去试试吧。”
罗梅梅的这一枚银耳环,别说是几个包子,就是把这茶摊上的所有东西都搬空了,也是绰绰有余。拿它换几个包子,这么划算的生意店老板当然乐意。而江左就显得很不甘心,接下来进城求医依旧没有银两,总不能让罗梅梅再拿个耳环出来抵医药费。江左便想跟店老板再讨要几两银子。
这下子店老板收起了笑容,冷冷的说道:“客人我这是吃饭的地方,不是当铺。我摆摊做生意赚钱,哪有往外拿钱的道理,这官道上每天南来北往这么多人,若是个个都像你一样,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说着把那碟包子又倒回笼屉,江左有些急了,还想与他再讨价还价,可店老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转过身继续干活不在理他。
“几个包子而已,这么小气,记到我这边账上吧。”江左闻言喜出望外,寻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位黄衣独眼少女,和罗梅梅坐的地方隔了一个桌子。江左穿的古怪,独眼少女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他们,发现罗梅梅与自己同病相怜,又无钱吃饭,心中可怜,欲为他们买单。
“这位客人,你说的可当真?”店老板问道。有生意做他自然是乐意。
“当然了,”独眼少女指着坐在旁边的男子道,“等会你找他拿钱便是。”老板和江左同时望向这男子,只见他高高瘦瘦,这一袭白衣一看面料就不是一般市面上的货,面如冠玉,剑眉星目,气质更甚杨启岚。
白衣男子微微皱眉:道:“你这人,哪有借他人之手做善事的?”老板听他这话,也不知道是肯还是不肯,刚打开的蒸笼盖又盖上了。独眼少女见江左略略有些失望,连忙伸出油腻腻的手去拉他胳膊,白衣男子赶忙闪开,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就从你俸禄里面扣。”
见男子答应,江左总算舒了口气,上前躬身作揖,“在下江左,感谢二位慷慨相助,不知二位可否告知姓名,日后在下必定重重报答二位。”
“患难时候的许诺就像这笼屉里的热气一样,张口就出,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衣男子没由来的蹦出这么一句,江左也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尴尬的站在一旁。
“我叫九凤,他啊,叫阿七,”九凤端着从老板那拿来的包子,递给江左道:“快送去给你家姑娘吃吧,可别把她饿坏了。”
江左又向二人道完谢后,赶紧端着包子回头找罗梅梅。江左把耳环放到她手上说道:“刚刚遇上了两个好心人,他们请咱们吃包子。”
“嗯,我都听到了,那个九凤姐人真好,声音也好听。”罗梅梅边吃边说道。
“谢谢,你的声音也好听,长得还好看。”没想到九凤跟了过来,恰巧听到罗梅梅夸她,高兴的一把搂住她。
女孩子之间只要相互一夸奖,关系立刻就会变得亲密起来,“九凤姐你肯定也好看,可惜我现在看不到你。”
“你的眼睛是怎么弄伤的?”九凤望着罗梅梅的眼睛问道,尽管已经过了一夜,罗梅梅的眼睛依然红肿。
“昨晚看烟花不小心炸到的。”江左不想节外生枝,随口编了个谎。他吃完两个包子,去向店老板要了盆热水,又从衣服上撕了块破布下来,打算给罗梅梅热敷消肿。没想到罗梅梅的眼睛一碰到热水就胀痛难忍。
“你这样是不行的,”九凤说着掏出一盒药膏来,“你把这个给她涂上试试。”
江左依言打开盒子,把药膏轻轻的涂在罗梅梅皮四周。没想到这眼药效果立竿见影,罗梅梅不但胀痛感消失了,眼睛的红肿也消退了不少。
“看来效果很好嘛,你就拿去用吧,用个两天眼睛应该就没事了。”九凤慷慨的说道。
“这真的可以吗?”江左没想到会在这遇到这样一个大贵人,九凤现在在他眼中简直就像菩萨一样。
“你就安心的拿去用吧,反正我也用不上了,”九凤指着自己的眼罩说道,“眼珠子都被人打爆了,用了也不会好。”
“九凤,走了。”阿七喝完茶,站起身来对她说道。九凤听了起身拉着罗梅梅的手的跟她道别。
九凤转身没走两步,罗梅梅又叫住了她,将刚刚那枚银耳环送给了她,当做少女间友情的纪念。九凤高兴的与罗梅梅拥抱之后,挥了挥手,便去追赶已经上路的阿七。
江左和罗梅梅吃饱喝足后,刚打算上路,就被店老板叫住。“怎么?他没帮我们付钱吗?”江左看着店老板没好气的问道。
“不是不是,”店老板提着个油纸包递给江左,“这是刚刚那位客人要求的,给你们在路上吃。”
江左没想到阿七竟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这些天他遇到了梁大荣,西厂四宝这样的恶人,又遇到了杨启岚,罗梅梅,九凤阿七这样的好人。这些不寻常的经历着实让他成长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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