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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夜再次笼罩，略微的薄凉与清冷。
马生从睡梦中惊醒，又躺了下去，外面是教官的嘶吼，仿佛永远的是那么有精力。
死侍营的人们垂着头陆续的走出黑牢，士兵拿着火把人流攒动，一个个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略显慌乱。
马生和春罗略微收整，也出了门，薄凉的风穿过衣襟，马生抱紧了胳膊不禁骂道：“这个教官是个疯子吧”
当三百死侍站好列队，马生与春罗才赶过来，站在了队伍的前排。
教官并没有在意迟到的人，声音尖锐又沙哑：“我已经在死侍营呆了十年了，不知道送走了多少人，又迎来了多少人”
“但也有很多人，来了，却再也没能出去”教官自顾自的笑了好久，突然他脸色骤变，用拳头使劲的锤着自己的头，嘴上忍不住的叫骂。
教官缓了一会儿，说话都发着颤音：“我也属于没能出去的那种。”
教官对着死侍营众人，“今天，我们得改变改变，为了让大家变得更好”。
说着就顺手向人群中一指，士兵从教官手指的方向将三百死侍分成两波，但明显可以看出来，这两波人并不一样多。
“我发现在人群中浑水摸鱼的太多，所以，今天分成两边，当然不公平了，人多的打人少的，但很多事情啊，本来就不会有公平可言。”
“兵将们，给我拉开场地。”教官虽然癫狂，却也足够威严，士兵们瞬间后撤了一百米。
马生和春罗被分在了人多的一波，马生垂着眼睛站在一边。
所有人都冷冷的看着，却并没有人动手，因为动手了就会收不住手脚，就会变成真的战场，但，如果，大家都不动手呢，你又能拿我们怎么办，每个人都这么想着，也都这么做着。
教官有些生气的吼了两句，但依然没有人动手。
教官火了，他生气了，他走到了两波人的中间，大叫，“给我上啊，这里是死侍营，你们不用命拼怎么能走出死侍营。”
教官扫视着周围的众人，看着他们漠然的眼睛，教官有些不明白，不想吃苦，不想用力，便是不想自由啊，死侍营并不是想进便能进想出便能出的啊。
他随便的扯出来一个人，把他狠狠的推向另一边，“你给我上！”
这是一个中年人，被推了一个趔趄，这中年人好像看着很累，微微有点驼背，他转过身来疲惫的看着教官，很是木讷。
教官指着马生那边对着中年人大吼，“你的勇气呢，你的声音呢，你为什么不能像我一样吼出来，你难道连对着敌人大吼的勇气都没有吗？”
教官癫狂的飞起来一脚踹在了中年人的身上，“给我上啊，给我冲上去啊”
中年人被踹的跑了几步，趴在了地上，身上掉出了个板子。
教官疑惑的捡起那块木板，只见上面刻着一个少女，那中年人赶忙站起来，伸着双手想抢回木板。
马生和春罗突然认出来了，那个中年人就是他们上暗器课的时候，坐在他们身边在木板子上刻画女儿的中年人。他叫张择安。
教官看着板子，脸渐渐扭曲变的极度狰狞，他拿着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张择安胳膊上，脸上和头上。
“彭！”
“彭！”
“彭！”
“不务正业，不务正业，不务正业。”教官边打边发出低沉的声音。
张择安的脸上渐渐发紫，溢出了鲜血，“不不要”
那不知道张择安从哪里找来的板子终于不负重负的碎掉了，张择安趴在地上收拢着碎板子，眼泪混着血水，头上顶着教官的脚。
周围的人不忍的唏嘘。
马生看着这个趴在地上的男人，看着这个倒霉的男人，看着这个满口夸着他朝歌如此开明的时代的人，结果怎么样了呢，马生摸了摸脸，他突然想起了这个男人说过的一些自己的事情，一个想成为画家的男人最后继承了家里的酱料铺子，一个对世事充满愤慨的男人因此不得不离开了妻女，一个敢于向纨绔出手的男人趴在地上现在在为了一堆碎木板子流着眼泪。
春罗忍不住了，他看着马生说：“我想帮帮他”
马生拍了拍春罗，春罗从他垂着的眼睛里第一次看到了跳跃的光芒：“我也看这个教官很不顺眼呢”
话音刚落，马生便两步冲到了教官前面，他用肩膀顶着教官，双手环抱，将教官抱起来冲进了人群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教官突然大叫，你们要干嘛。
由于马生太过突然，教官竟都没有看出是谁。
在人群中间，马生一脚一脚踩在教官的脑门子上，“你不是头痛么，我来帮你踩踩。”
周围的人忽的围了上来，嘴角漏出疯狂的意味，这些被关在黑牢里满身怨气的人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一个比一个打的狠。
春罗的眼中也大放疯狂，“兄弟们，上啊，哈哈”。春罗身后反应过来的人，冲了上去。两波人就此会合到了一起。春罗冲到马生旁边，边打边笑：“和你做兄弟，实在是太爽了，哈哈”。
外面的士兵拿着火把和长枪，围了上来，赶紧的分散人群，一士兵大叫：“让开，让开，都给我住手。”
人群散乱，火光大作。
马生不知道打了多久，手都有点疼，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张泽安拉着马生，：“别打了别打了，官兵来了，快散开快散开，别给抓了”
马生也觉得差不多了，往人群里挤去，突然他想起来春罗还在打呢，只见一队士兵快速围了上来，人群突然散开，张择安像疯了一样的冲了过去，把春罗推进人群，一瞬间，士兵围了上来，里面只有躺着的教官和张择安。
……
队伍重新整合，外面围着士兵。
教官擦了擦鼻血，叫士兵将张择安绑在了一根柱子上。
春罗红着眼睛就要冲出去，被马生用劲拉着。春罗和马生都不知道那晚是怎么度过的，只看见猩红的火把一次次的顶在张择安光滑的皮肉上，还有彻夜非人惨叫，黑夜里飞舞着火星，焦臭和血液。
士兵和教官都走了，马生和春罗也回到了小楼里，之后过了很久，张择安和死侍们也被压回黑牢。
一切好像都安定了下来，但人的心却定不下来，春罗焦躁的推门出去了，马生躺在床上，看了看自己的手，想救人却还是害了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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