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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两三日,便到了营口,下船改换马车,走驿站不过六日就到了辽阳。
这辽阳城高沟深,里里外外三四层城池,倒真是一个十分保险的地方。
“大人,前方便是总兵衙门。”
“这李世勋派李刚和总兵衙门前的亲兵交接了兵部文书,又验明了腰牌。”
那亲兵笑嘻嘻的道,原来是李大人,咱家公子久等了。
待进了两层门,就到了总兵办公的地方,左右几件大厢房,正中央一个大明堂,明堂上两排椅子,居中的却是一个乌木太师椅,上面罩着虎皮。
屋内并无其他人,只左开首第一个交椅却坐着一个中年微胖的将军,穿着便服。
李刚心想,这人大概便是李如柏,那李如柏跟亲兵耳语几声后,亲兵便把李世勋的亲兵和李刚等人让了出去。
“小老弟啊,平壤一别匆匆数载,我也老了,你倒年轻。”
这李如柏本来是员虎将,但是几年前,因为御史弹劾李成梁一家把持辽东,被其父亲李成梁勒令下台到今天颓颓然一副废将军的样子。李世勋看见这小李总兵手腕子上竟然长了些肥肉,心下很是感伤。
“这次兵部本来想让你去宽甸,出了些事故,你且去金州当一阵子指挥使吧。”
这李世勋猛如雷击,心说,怎么?当不成参将还得去当指挥使?
那李如柏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看李世勋这幅模样,也叹了口气。
“事故就是那宽甸参将,让高太监的义子抢去了,据说是因为那一块儿有好人参挖。这下算是亏待老弟了!”
沉吟片刻,这李如柏又道
“那宽甸在大敌之侧,不去也好,你这本来是要回原籍的,那高太监已经找了人要参你侥幸。”
“大人,我何尝侥幸了?”
“你莫急,这群鸟文人嘴里,那有个实话?但我给你挡住了,让你去金州,一来是你有些能力,二来是你可靠。咱们如今不比往昔了,十年前他搞太监算什么?如今我便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大人到底是何意,小的愚钝。”
李如柏站起来走了几步,回过身来
“咱们辽东的官兵,大都不能战斗,只是依靠从女真、蒙古和营兵内挑选的亲兵,眼下有个叫熊廷弼的天天上折子弹劾咱,我看早晚又得落职。想让你守着金州,给咱们养着这些精兵点,以免的东山再起的时候没了本钱。”
这李世勋,扑通跪在地上
“小的,有什么能耐,让大人这么信任?”
“我看你就行,当年你兄弟在麻总兵帐下我就眼馋,后来跟了刘大帅,我就和大哥说啊,这李世勋是个好苗子。你看,这小树苗长成了参天大树了!”
李如柏,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这在一般场合是送客的意思,但李世勋却知道这对李如柏来说却只是喝水,听说李如柏近来身体大不如前,一时不喝水就觉得嘴里酸涩。
“给你从兵部要了一个营的编制,大概一千六百人,半数是骑兵,让一个可靠的人去当守备,归你调动。”
李世勋心下狐疑,自己一个金州卫指挥使,哪里能调动的了营兵?
“卫所系统和营兵系统互相独立怎么能互相指挥?”
李如柏让亲随从太师椅边的盒子里面拿出一份公函,交与李世勋
“另外又委任你为辽东备倭游击,算是委屈你下。”
明军前期是卫所兵征战,明英宗土木堡之变后渐渐地改成了募兵,等到了嘉靖年间已经是募兵的天下,虽说李世勋现在是指挥使,但是当游击其实着实不算是委屈他。
李世勋听罢此言跪下后又磕了一个头,没言语。
“老帅年内就要致仕了,据说来接替咱大帅的是杜松,你恰好又跟他们宣大那块沾亲带故,这忙你不帮,没人帮了。”
李刚但见叔父出来时满面春风,那一旁的总兵亲兵也纷纷恭维,便知道是好差事。
等到出了总兵衙门,便问
“叔父可曾谋了什么上差?”
那李世勋只是笑了笑说,“倒是不用去什么宽甸了,咱们这就去金州。”
官船不好调度,只能走官路,这三四天的行程倒是快。只是见到这官路两边竟然凭空多了许多难民。
一问,却是山东近年糟了旱灾,一行难民乘船逃难到了辽东,却发现辽东虽然没有旱灾,却有比旱灾差不了几分的税监。
这税监便是收税的太监。太监们为了讨好万历皇爷,努力的在四处搜刮钱财,当然了这些逃难的农民们向来是入不了公公们的法眼。公公们的时间和精力有限只能找到大户讹诈。
这些大户,有家有业,跑跑不掉,反抗却哪里有这个胆子?
只要做的不太过分,谁又敢和税监过不去?正好是上等的肥羊。只是这些大户们又岂能甘愿忍耐盘剥?税监们抽走一个大子儿,他们得找自己的治下小民抽走三个小子儿补偿自己。
如此一般,大户们把痛苦全部转嫁到了无辜的贫民身上,这些贫民又把痛苦转嫁到了可怜的山东难民身上,难民们无处躲藏,便只有挨饿一途。
个把运气好的能找到个酬劳微薄的短工,其次的倒是也能捡一些野菜充饥,胆子大的还能去海里捞些什么;好在难民们沾亲带故,互相接济,只希望熬过荒年,不要饿死。
如果有哪个大户心地善良,舍不得欺压乡亲们,那么他很快就会在税监的讹诈下成为穷人,而穷人们则干脆会因为善良丧命,
万历皇帝在朝堂上的一个小小的恶念,在普通百姓那里就是塌天的巨祸。而这派在辽东的税监高淮又是所有税监里面最坏的。
高淮在辽东的所作所为十分猖狂,由于打着皇差的旗号,手下又有一大批地痞流氓,因此没人敢惹他。不仅平民百姓,就是当地军政官员也都忍气吞声。然而,时间久了,大家穷于应付,忍无可人,就有人出来弹劾;弹劾不起作用,便激出了军变、民变,尤其是使辽东的民族矛盾日益激化,客观上为努尔哈赤满洲势力的发展提供了条件。
其实,早在高淮初到辽东的那一年,贵州道御史涂忠睿就曾参劾高淮滥用权力,侵害到了辽东镇守的职权,并且指出如果任由高淮这样做将使辽东状况不堪设想,要求皇帝下旨,以后只许高淮处理税务,其他地方军政事务专听督抚裁决。对此,神宗置之不问。六年后,工部给事中宋一韩揭发高淮在辽东蓄养死士、时时操练,凌轹职官、劫掠军民,甚至狂叫将“射柳禁中,走马殿上”。
屡被弹劾而稳如泰山的高淮则更加肆无忌惮。前年夏天,他率领家丁三百余人,打起飞虎旗,鸣金击鼓的声音震动天地,声言要到皇宫谒见皇帝,偷偷地住到了京师广渠门外。
给事中田大益、孙善继、姚文蔚等说:“高淮搜刮士民,攫取了数十万金,招纳亡命之徒和投降过来的人,居心何在?”吏部尚书李戴、刑部尚书萧大亨都弹劾高淮擅自离开驻地,挟兵偷偷住到京师,这是几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御史袁九皋、刘四科、孔贞一,给事中梁有年等,也分别上疏弹劾高淮。但所有这些奏疏,神宗都不作复。
巡抚赵楫弹劾高淮罪恶万端,而且无故打死了指挥张汝立,亦不作复。高淮因此上疏,自称镇守协同关务,兵部上奏指出他这是狂妄胡说,但神宗庇护高淮,撒谎说:“朕确实任命了他。”
这太监在辽东的暴行影响深远。不仅是破坏了当地的经济、军事,戕害了人民,而且激化了民族矛盾,给努尔哈赤建州女真势力的扩张提供了机遇。总体来说,高淮的暴行涣散了民心,使当地人民包括汉族和蒙古族以及其他女真部落投向了努尔哈赤,以获得生路。比如,当地一些不胜怨苦的市民与来贸易的女真人联合起来,把高淮部下的征税太监绑了,关押起来,不许出入,不给饮食,令其饥渴而死。具体来说,高淮的暴行又直接与努尔哈赤发生冲突,制造了矛盾,加速了其与明王朝决裂的进程。高淮不顾辽边形势的严峻,常常借贸易,侵剥财物,激怒努尔哈赤等。如他曾在抚顺额外征收、减价强卖,而欠努尔哈赤等的人参、珍珠价款却“历年不与”
之前那个一副太监打扮的高坚就是高淮的干孙子,高淮在辽东认了二三百个干儿子、干孙子;这高坚反而不是最嚣张的哪一个。瓦解辽东民心,涣散辽镇兵心,可以说努尔哈赤的军功章上也有那个死太监郭淮的一份,当然了郭淮似乎还算不得是太监,他只是尚膳坊的监丞,一个伙夫头。
一行人心情都很是沉重,那金贤姬干脆吓得在轿子里面哭,对天朝上国何曾有这样的设想?
只是饥民甚多,虽有乡党情谊,但是一行人在路上行脚,却又没几十个亲兵,骤然露富怕是很有不便。只得忍心加快行程,指望少看点人间苦境。
胡大诚看了心里也不是滋味,马上嘟囔道
“这鸟官当的窝囊!”
然而就在这当儿,却来了一队鲜衣怒马的骑士,为首的打着飞虎旗,横冲直撞,倒是把前面一个乡绅模样的人轿子撞翻。
李刚等人急急忙忙上前搀扶起轿子内的人,只见这人很是文气,五十岁上下,倒是长得忠厚,戴一顶东坡帽,然而此刻这帽子却塌了。很是狼狈但幸好没有受伤。
“多谢公子等的帮扶。”
只是这老人的轿子既然已经损坏了,便不好再走,李世勋见这老人面善,便问这老人去何处,好巧不巧,原来双方正是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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