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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外婆,看着他们“充满默契”的互动,一脸赞叹:“倾倾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待人也温柔,和你这么多年没见,也没有生份……”
艾棠:“……”
她好想问,外婆你哪里看出他待人温柔了?
他根本就是个吃人不吐骨的禽兽!
披着羊皮的饿狼!
外婆笑着边说便陷入了回忆:“下次别和他打架了,有什么事哭一哭就好,肯定能行。想当年,你哭的时候,他还哄了你好久。”
艾棠一脸黑线,外婆说的真是她:“有这回事?”
想起她的糗事,外婆立刻乐了:“你六年级刚转学过来的时候,给你买的小宝马不是被人偷了吗?你找他哭,他哄不住你,跑去给你买了一辆新的……”
艾棠:“……”
这不可能是真的!
可是转学过来的就是她!
当时竹心已经跌落海底,生死未卜,可她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打死她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最后还是外公打断了外婆的回忆,皱着眉问道:“你怎么会和他打架?”
艾棠心里“咯噔”一跳,找了一个借口:“前几天我在警局实习,他到局长面前说,我不适合缉毒,要我脱下警服跟他离开,我……我气不过。”
两老闻言怔了怔,旋即沉默了下来。
半晌后,外公沉沉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阿竹,这次听倾倾的,警局别去了。”
艾棠的眼泪差点落下来,红着眼道:“外公,我……”
外公把手撑在江边的栏杆上,从轮椅上站起来,回头望着她:“听话,外公外婆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事。”
他们只有一个女儿,从小捧在掌心里长大,当年他们不想让她嫁进秦家,却终究不忍心拂她的意,结果……
现在,她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他们无法再忍受白头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缉毒是多么凶险的事情,那些人可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她一个女娃子,一有不慎,可能就回不来了。
艾棠低下头,不想让外公外婆担心,只好将眼泪吞回肚子里,低声道:“好,我知道了。我明天去找别的实习工作。”
上百年的紫藤花树在空中舒展着花枝,白里透红带着一点微紫的花朵,在晚霞之中闪动着明媚的光芒。
回到顾家,艾棠望着窗外的紫藤花,重重吐了一口气,抬手摘下一朵,回身关窗,把自己抛在柔软的大床上。
本来想告君倾一状,谁知不但没告成,外公外婆都站到他那边去了,唉。
艾棠在床上打了一个滚,想起那张俊美却凉薄的脸,不知怎么回事,以往怎么也想不起来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
秦家一直以打造明星的标准要求她和秦雪吟,从小就要练形体,学钢琴、小提琴、舞蹈等等,除了上课,她不是在培训班里度过,就是在家里学钢琴。
为了让她们学好钢琴,秦家买了一黑一白两架钢琴。
秦雪吟挑了白色,黑色给她。
学琴不到一个月,秦雪吟觉得黑色好看,要求和她换。
她同意了。
可秦雪吟换完不到半个月就后悔,觉得还是白色好看,要求她换回来。
她同意了。
秦雪吟换回白色的又惦记着黑色,干脆两架都霸占了。
索性,在艾家,爹地看到她心不在焉,心心念念着要学钢琴,便让她练到10级,那时的她,根本不屑和她争。
后来看到秦竹心没有钢琴练还弹得那么好,秦雪吟一下子气不过,和艾棠大吵了一架。
当夜,秦雪吟在黑色那架钢琴里放了一把火,嫁祸给她之后跑去向奶奶哭诉……
秦家本来就不待见她,秦雪吟烧了钢琴嫁祸之后,奶奶大怒,把她打包送到外公家,让外公“好好管教”她。
外公不赞成小小年纪就学那么多东西,把培训班都退了,让她肆意玩耍,只是偶尔兴致到了教她练书法。
外公家距离原来的学校很远,外公心疼她,就让她转学到锦瑟街旁边的小学。秦家也不做表示,似乎自始至终她都是个局外人,因而也没有理会她转到何处。
转学过后,上的是六年级。
外公外婆都有事情要忙,由何妈接送她上下学,但她性格跳脱,受不得半点拘束,常常把何妈甩了就跑。
为此,外公决定让她独立去上课,还给她买了一辆“小宝马”:一身粉红色闪闪发亮的变速折叠车。
那时候,名为倾倾的少年来到顾家还不到半年。
她骑着车向少年炫耀:“看,这是我的宝马,漂亮吧!”
尊贵而傲慢的少年,捧着书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垃圾。”
她气得骑车撞他,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车头。
少年的脸上带着一层冰冷的镶边,字字清晰地说出车的缺点:“没有抗震系统,会颠簸;链盘工艺粗糙,速度过快会晃;铝合金的车架刚性过高,不适合长途骑行……颜色太惹眼,容易被偷。”
她听不懂他那一堆什么乱七八糟的专业名词。
她唯一知道的是,他把她的心爱的宝马数落得一文不值,还诅咒她的车会被偷!
艾棠生气地跳下车踹他。
少年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然而,真的被那个乌鸦嘴说中了。
那辆车她只骑了三天。
第四天,被偷了。
她以为是少年偷了她的车,愤怒地从学校跑回来质问他,颐指气使:“是不是你嫉妒我的宝马,把它偷偷藏起来了?”
少年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楼梯上,嗤之以鼻:“我会看得上那种垃圾?”
她不信。
她抽抽搭搭地跟在他的身后哭:“你要是不还给我,我就告诉外公,呜呜呜……”
少年被她哭得不耐烦,当着她的面打了一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一辆白色的山地车送到她的面前。
少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宝马,给你。”
她看了一眼,见不是自己的那辆,还没有那一辆好看,顿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个不是我的车,我不要,呜呜……你快把我的车还给我。”
少年大概是没见过她能这么能哭的人,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突破天际。
但他还是带着她,回到了学校。
当着她的面命令人查了监控,她才明白,她的车是真的被偷了。
在当着她的面报了警之后,少年拎住她的校服后领,像是拎着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一字一顿地告诉她:“车被偷了,不要找我,找警察叔叔。”
那辆车终究没有找回来。
小偷出手很快,已经把车卖了。
而他送的宝马,她从没有骑过,因为腿太短够不着!
后来,他似乎有骑车送她去学校……只是,他无论如何都认为,山地车装后座是一件丑得不可饶恕的事情,怎么也不肯装后座,于是一把拉上她的小手,让她坐在他的前头。
六年级的校服是短裙,她穿着短裙窝在他的怀中,娇小动人……画面太美,不过他离开以后她就改为跑步上学了。
喵!
近近溜溜达达进来,“喵”的一声跃上她的床,她用拿着紫藤花的手去推它,谁知一屁股坐下来,紫藤花的花汁顿时糊了她一脸。
这小混蛋!
艾棠爬起床洗脸,忽而想到什么,跑下楼问道:“我们家的自行车还在吗?”
“在呢,你想起来了?”外婆有些惊喜,但她也忘记放在哪儿了,“何妈,那辆山地车去哪儿了?”
“因为没有人用,我收进储藏室里了。”何妈擦了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你现在要吗?我去找找。”
“不用不用,你忙。”艾棠摆了摆手,一扭头就被外婆塞了一嘴糖醋里脊。
外婆笑眯眯道:“味道怎么样?”
“唔……好吃。”
艾棠含糊地回了一句,跑进储藏室,在一堆破旧的桌椅纸箱之中看到尘封多年的山地车,她怔忪了一下,伸手抹去灰尘。
望着出现在眼前的宝马标志,她的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当年,他还真给她找了一辆宝马啊……
还是价值十万的宝马。
曾经,她对冰冷傲慢的少年无所适从。
现在,她对霸道神经病的男人同样不知所措。
艾棠揉了揉额头。
当年的倾倾,现在的君倾。
她从未想过这两个人的交点会是她!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不是她惹了全世界最不能惹的男人。
而是她发现,早在十年前,她就已这么做了。
说起来,她那时并不怕他,可是记忆里为什么对他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呢?
艾棠晃了晃脑袋,终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
“阿竹,吃饭啦!”
门外传来外婆的叫唤,艾棠回过神来,跑出去洗了手把外公推到餐桌前,拿起碗给他盛了汤,问道:“外公,你当年怎么会收倾倾为学生?”
“是一位故人托付给我的,好像是家里出了事情,让他出来避一避。”外公随口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总觉得他不是普通人。”艾棠抿了抿嘴,抬眸道,“他的变化太大了,我不知道怎样和他相处。”
“我倒是觉得他一点儿都没有变。”
外公慈祥地笑了笑,舀起汤喝了一口,语重心长道,“变不变也不重要,人都是会变的。只要他还愿意踏进这扇门,就够了。”
艾棠眨了眨眼:“好吧。”
外公有不少退居幕后的同学朋友,更有不少身居高位的学生,但是,他没有求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因为对方地位的改变而心思浮动。
他不在意他们变成什么样。
如果对方愿意来看他,他就很开心了,仅此而已。
君倾自然也是清楚他的性格,在踏入顾家这扇铁门时,才会给自己披上一张温顺的羊皮,当一个让外公老怀欣慰的倾倾。
一踏出铁门,脱下羊皮,他就是冰山帝少君倾。
想到君倾在门外对她说过的话,“我可以治好你外公的病,只要你愿意当我的女人。”
艾棠又有些寒心。
突然接近她,调查她,离开多年又回来看他的老师……他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说,他到底是图什么?
她吗?
她没那么值钱。
外公外婆?也不可能。
那,难道是外公珍藏的字画?
谢家祖上是有名的书法家,有不少珍品流传下来,可以说是外公的心头宝……可是,君临城堡里,名家名作随意挂在走廊里,他会为了几幅字画耗这么多心思?
还是不可能。
艾棠想来想去,真能让他看得上的东西,大概只有外公一辈子的名声了。
可外公又怎么会毁掉自己的名声呢?
她想治好外公,可如果外公知道她因此当他的女人,一定会恨她。
外公,傲骨铮铮啊!
外公不会让自己名声不保。
她不能让外公蒙羞。
君倾就算想贪,也贪图不到。
艾棠咬着筷子,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努力赚钱早点治好外公,摆脱那个恶魔!
下午时分。
尘姑姑和艾棠刚刚到隔壁房间,柳鹏轩和宁佳琪也就赶来了。
宁佳琪讨好地跟在尘姑姑的身边,说道:“尘姑姑,我已经帮艾棠将所有珠宝都收拾好了,都帮她放好在保险柜里了。”
“嗯。”尘姑姑将艾棠的珠宝都打包好,见数目大概都对得上,点了点头满意地说道,“我这就要回艾家去了,这些珠宝是时候清洗一下了。”
宁佳琪跟在尘姑姑的身边,讨好着。
她的手提包就放在一旁,里面装着一条仿制的钻石项链。
为了以假乱真,她可花了不少的钱,请了一个民间高手来仿制的钻石项链。
只要尘姑姑一离开,她就可以用自己的假项链,换掉艾棠的真项链了。到时,他就发达了!
可是,就在她围着尘姑姑打转,柳鹏轩也去了洗手间的时候。
艾棠瞅了瞅四周确定无人的时候,悄悄拉开了宁佳琪的包,将自己的真项链放了进去,将她的假项链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衣兜里
做完这一切,艾棠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甜笑。
“尘姑姑什么时候回去,我去送送你。”宁佳琪在尘姑姑身边继续讨好。
“不用你送,我自己去机场。”尘姑姑收拾好艾棠的珠宝,便提着行李出门了。
她出门的时候,不忘给了艾棠一个眼神。
艾棠浅笑地颔首,示意她放心。
尘姑姑离开后,宁佳琪兴高采烈地打了个响指,似乎是在骄傲地宣告着艾棠的项链,现在已经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她假装亲近地走到艾棠身边坐下问道:“艾棠,尘姑姑将钻石项链给你了吗?”
“给我了。”艾棠甜笑着,从衣兜里拿出了刚刚换好的假项链。
她将假项链举在手里给宁佳琪看。
宁佳琪顿时双目放光:“给我看看,给我看看。”
柳鹏轩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看到艾棠手中的项链,顿时心花怒放。
艾棠手里现在捧着的项链,就是宁佳琪找人仿制的。
可是他们被巨大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根本就不知道这项链,就是假的那条。
这一切,还得多亏了他们这么尽心地找人来仿制,艾棠心里冷笑不已。
“真是太华丽,太完美了。这钻石的亮度,完美的手工,还有这项链的光泽……”宁佳琪连声叹息。
而在柳鹏轩眼里,这条项链,就是一张张的钞票。
在白市的柳家的家业并不大,这些年来,攀上了艾家,才得以有所发展。
但是比起艾家的大家业来,柳家真的什么都算不上。
柳鹏轩现在还在上大学,但是做梦也在想着怎么发财。
宁佳琪对他使了个颜色,让他稳住艾棠,自己这就好狸猫换太子,用自己包里的假项链,将艾棠的真项链给换过来。
柳鹏轩接收到宁佳琪的暗示,马上坐在艾棠的对面,转移艾棠的注意力。
艾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对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柳鹏轩甜甜一笑。
对面的柳鹏轩被她的笑弄得心旌摇荡。
要说长相,艾棠漂亮甜美,气质高雅,根本不是宁佳琪所能够比得上的。
不过要说知情识趣,床上功夫,那肯定是宁佳琪强得多——不过柳鹏轩也还没有机会碰到艾棠就是了。
想到这里,他心头一动,伸手去抓艾棠的手,想要一亲芳泽。
艾棠本能地对他的动作感觉到恶心,不等他碰到自己,便将手揣到了衣兜里。
“棠棠,来,伸手,我给你吃糖……”柳鹏轩像对待小孩儿一样诱哄道。
见他还将自己当做痴傻,艾棠的唇角向下弯了弯,略薄柔软的樱唇,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宝石红,随时细润得仿佛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似的。
她一颦一笑都是风情,这一弯唇角,让柳鹏轩的心更乱了。
柳鹏轩的声音更温柔了:“棠棠,鹏轩哥哥有好东西要给你……”
艾棠看到他眼中的欲色,知道柳鹏轩不怀好意,想起了君倾给的那枚戒指。
她在衣兜里将带倒刺的那一面,转到手心的方向。
然后她乖乖地伸出手来,主动去握柳鹏轩,一边像个孩子一样说道:“鹏哥哥要送我什么好东西啊?”
柳鹏轩见她伸手,巴不得马上将她双手握住亲一亲。
他双手马上握了上去,艾棠重重地跟他握住。
防狼戒指上的倒刺,立即狠狠地刺入了柳鹏轩的掌心。
他像触电一般地跳起来:“艾棠,你干什么?”
“嘻嘻,我没有干什么啊……”艾棠笑盈盈的,继续装傻。
柳鹏轩看向自己的手掌,刚刚还握着艾棠的手上面鲜血淋漓,十分恐怖。
宁佳琪也豁然站起身来,说道:“艾棠你手里是什么?”
“尘姑姑给我的戒指,说是拿给我玩儿的。”艾棠“傻傻地”说道。
柳鹏轩手掌被刺伤,心头十分不爽,呵斥道:“什么鬼东西,还不快扔掉。”
“呜呜,这是尘姑姑给的,不能扔。”艾棠孩子般地哭起来,“鹏哥哥你凶我,棠棠好害怕,是你自己握我的手的,呜呜呜呜呜……”
听到艾棠的话,宁佳琪瞪了柳鹏轩一眼:“柳鹏轩,你少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这不是你让我稳住她嘛?”柳鹏轩辩解,赶忙转了话题道,“换好了吗?”
仗着艾棠听不懂,柳鹏轩和宁佳琪也没有太多顾忌。
“换好了。到手!”宁佳琪胜利地一笑。
她不知道自己包里的项链已经是真的,喜滋滋地将那条假的若获至宝般的收好。
还将真的项链掏出来,还到艾棠手上:“艾棠,你的项链,还给你。你要好好收起来,不要被坏人骗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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