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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沉水剑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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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鳌岛的月圆之夜,天上下起了牛毛细雨。岛上的沙地变得泥泞,不容辇车通过。

    六名女弟子打着伞盖,伞盖下面玄玉搀扶着玄息。这阵仗来到岸边时,已是大雨滂沱,岸边激浪,空中电闪雷鸣。圆月不时隐没在乌云里。步天狼被玄息掌掴后,还一直没有出现。

    “宫主,我们就这么站在这?”大雨中玄玉不禁提高了声调,“他要是不来呢?”

    “他会来的。”玄息打步天狼耳光后也反悔过,但她转念一想,对方虽然年轻,毕竟也是各大派承认的盟主,不会因为这点个人恩怨不顾大局,更何况这事本来就是他挑起的。想到这里,她还有些余怒未消,心道若是步天狼真的中意某个弟子,自己不但不予支持,还要强行拆散。

    “宫主你看,他来了!”玄玉叫道。

    只见一道凌厉的身影划破夜空,落在浮出水面的乌潮洞顶端。步天狼抹了抹满脸的雨水,从腰间解下天地盟令牌,印在乌潮洞的洞口机关处。

    轰——石门洞开,步天狼闪身而入,石门立即关闭。

    洞内伸手不见五指,步天狼用内力制造了一个悬浮的火球,单手托着向深处走去。火球只能照亮周围一丈见方,借着火光看去,洞内完全不加修饰,内壁触感冰冷潮湿。向前望去,竟隐隐有些波光的倒影。

    步天狼走到乌潮洞尽头,面前是一个圆柱状空间,洞顶高度陡然抬升,上面有无数石钟乳垂下。身前则是一潭碧绿发亮的水,映得头顶石钟乳像是发着绿光一般。步天狼试着叫了一声,回音在洞内动荡不绝。

    看来想取剑典,还要潜入这潭不知通到哪里的水中。但书怎会在水里的?步天狼之前就觉得这次任务疑点颇多,首先给自己治伤的琉璃翠的确厉害,但要是真像她们所说能治百病解百毒,她们宫主又怎会病逝?玄息还提到前宫主认识自己,那为何玄女宫的始终拿自己当外人?

    不过她们似乎对此知晓不多,问也是白问,步天狼只能相信,找到剑典,答案便会水落石出。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利用真气压缩于胸腔,这些氧气节省点用足够他在水中挺上半天。

    步天狼轻轻一跃扎进水潭之中。潭水竟是淡水,从水中看去介于碧绿与湛蓝之间,颜色虽深,其清澈程度却是前所未见。海面的激荡丝毫影响不到这里,步天狼始终感觉不到一丝水流。

    向前游了一会,水里一下子亮了许多,上方不像开始那样压抑。步天狼游向水面,发现这里是另一处海中岩窟,空间比起入口大了几十倍,更多的石钟乳倒挂在洞顶。他将头探出水面深吸一口空气,这里氧气充足,隐隐能闻到潮湿海风的气息,看样子离海水更近了。

    步天狼再次下潜,他感知极敏锐,现在的水比之前重了许多,应该是已经进入西海,但仍在这个洞窟内部。接下来的情景令他大惊,差点吞进一口海水。

    一座长达二十丈的巨大沉船歪斜地躺在海床上,下半部分已经深陷其中。除了沉船,广阔的海床上只有深色的海藻散布,显得死气沉沉。步天狼心道麻烦,好端端一本书非得藏得这么深,要是生怕后人找到,那干脆就不要写出来啊。

    步天狼落在甲板上时,无意间瞥见甲板上的破洞里闪过一个黑影,像极了一个人。他心中大讶,难道还有人专门在这里看守?不管是敌是友,既然自己是来取剑典的,总要见上一面。步天狼一脚将甲板的破洞踩得大了一倍,直接走了进去。

    他前脚刚踏进船舱,只见一道黑绳嗖地缠了上来!

    步天狼伸出手臂挡在面前,那道黑绳便在手臂上缠了好几圈。他定睛看去,黑绳竟是一条长长的舌头,伸出老远,对方则隐藏在黑暗中,只有一对横线状的瞳孔印在暗红色的巨大眼珠上。步天狼看着这对眼珠,感觉在哪见过似的,不容他分析,步天狼化掌为刀,直接砍向那条黑色长舌。

    对方察觉到了危险,长舌瞬间解开并收回,带出一道水流。同时在步天狼四周的阴影里,又冒出许多暗红色的圆球,灯笼似的一对对挂在那里。步天狼这时想起来,这舌头和眼珠应该属于青蛙之类,但自己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还是一下子出现几十只。

    面前的生物从船舱里缓慢地爬了过来,这是一只巨大的蟾蜍,眼珠血红,体表凹凸不平,颜色如同鸡屎。步天狼开始还道它并无恶意,不过当它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无数排细密的牙齿——那牙齿足有手指长,原本贴服于口腔,在它张开嘴时就会立起来,步天狼不由拔出逆鳞严阵以待。

    几只巨大蟾蜍一同蹿了上来,一跳便能到达两丈之外。步天狼一掌拍在脚下船舱,令自己落到下一层,同时挥剑向后方斩去。蟾蜍一层接一层涌向缺口,满嘴尖牙咬上逆鳞放出的剑罡,发出跨擦跨擦的响声,听得步天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以自己的实力完全可以收拾这些怪物,只是氧气有限,无法全力施为。步天狼只能守着缺口不断斩杀蟾蜍,碎牙不停落下,断肢四处横飞,绿色血液在海水中弥漫开来。绿血扩散到的地方,沉船竟开始腐蚀,其速度肉眼可见。

    步天狼心道糟糕,自己虽然不怕毒血,但这么多血早晚会波及剑典。自己千万不可拖延,马上找到剑典带出去才行。他运起身上用来封住氧气的内力,御剑术与傲剑剑法一同使出。

    “铮——”逆鳞发出一声清吟,带着步天狼向上疾冲,同时他使用割水断流,剑锋带出一道白光飞速旋转,在冲击之下,海水应声而破,在步天狼周围形成真空,行进之中拖出一条长尾。一瞬间剑罡爆发,一群怪物被这股向上直冲的剑罡斩中,没死的纷纷向远处逃遁。

    步天狼收剑,转身向沉船潜去。进到沉船最深处,幽深的海底赫然是一只砗磲,有宝鼎大小,银白色外壳边缘深蓝,状如波浪,令人观之心静。

    步天狼将手搭在上面,砗磲竟自行开启,里面不是珍珠,而是一个完好的木匣。这里必然是剑典了,步天狼不敢直接打开,便取出木匣夹在腋下,心想等上了岸再看个究竟。

    他以最快速度返回洞窟,猛地撞开水面,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手中的木匣历久弥新,严丝合缝,步天狼作为武痴,对剑典自然十分好奇,反正玄息也没说不让自己看,再说不看过怎么知道匣子里是不是剑典?想到这里,步天狼一踏上地面便将匣子打开。

    一本薄薄的古书静静躺在匣子里,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没有沾水或是染上灰尘,只是自然地腐朽枯干。步天狼不禁有些失望,原来玄女宫的宝贝就是这副样子。幸亏来得及时,不然恐怕它自己烂干净了。

    他拿起那本轻薄的古书,封皮上四个小字映入眼帘:沉水剑典。

    当真是名副其实啊。步天狼随意翻开了一页,一串规整而不失气势的字体如是写道:

    我有傲剑,剑中至尊;上斗天神,下斩妖魔;天地莽荒,唯我一剑。

    这书竟是“剑神”公孙城的手笔?步天狼脑中剧震,传闻公孙城为人谦逊,想不到写的东西如此张狂,怪不得不敢明示于人。公孙城的剑典在玄女宫也不奇怪,毕竟如大师兄所说,玄心创立玄女宫是借公孙城之手,只是没想到公孙城竟然留了一手,自己翻遍藏书阁所有秘笈也没见过这一本。

    连自己后人都没见过的秘笈,肯定有蹊跷。步天狼立即翻到内容部分,借着水潭和自己火焰的光芒仔细阅读起来。这本书里没有直白的剑招,而是以心法为主,以控剑为基本。按公孙城的说法,此书乃御剑术集大成之作。步天狼一口气翻下去,到后面竟有些看不懂,公孙城思维之深、见识之广,远非自己能够理解。

    玄女宫的剑典原来是公孙城的秘笈,那么自己作为傲剑门弟子,学一下也无妨吧?想到这里,步天狼端坐于地,开始修习心法。按公孙霸所述,自己可是练会了五门绝学的奇才,但这本沉水剑典过于深奥,令步天狼一时不知从何下手。

    既然是控剑心法,我就先从御剑开始吧。步天狼抽出逆鳞放在腿上,按照书上所讲开始运功……

    不知过了多久,当步天狼睁开双眼时,外面依旧没有任何动静。他在修炼心法时,神游物外,纵横于剑术的世界,完全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竟不知外面过了一个时辰还是一年。

    他感到有些好笑,收好剑典,开启石门准备出去,却有磅礴的海浪涌了进来!

    原来乌潮洞早就沉入海下了。步天狼直接向上蹿起,同时向上一挥手,一道剑气斩开袭来的巨浪,自己从切面飞出,身上滴水未沾,海面在他身后重新合上。

    刺眼的阳光令步天狼一时睁不开眼。现在是早上,岸边早已没了人影。步天狼腰间逆鳞自行飞出,横着悬浮于半空。步天狼双脚踏上,双腿微曲,道:“走你!”

    逆鳞带着步天狼疾速划过天空,向玄女宫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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