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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替罪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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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深秋,傲峰满山红叶。后山密林里听不见往日的虫鸣,显得格外凄清。

    公孙啸从太宇剑阵走出时,苏晓正站在石门前不远处,发辫被秋风吹起,灰色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来做什么?”今天苏晓给人的感觉和平时不一样,向来锋芒内敛的他竟变得如此有侵略性,令公孙啸感到隐隐地不安。

    苏晓直截了当道:“把剑交出来,省得我动手。”

    公孙啸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拔出傲剑道:“给我个理由。”

    “理由很重要么?最后结果不还是一样,我把傲剑拿走,而且永不归还。”苏晓耸肩道。

    “你会错意了。”公孙啸持剑摆出起手式,“我是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你杀不了我,你自己应该最清楚。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把剑放下吧。”

    公孙啸深吸一口气,道:“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但你在我傲剑门五年多,难道没有一点感情吗?还是说,夺剑才是你一开始来这里的目的?”

    “一开始我的目的只是学剑,等到学成傲剑第八式之后才发现,这把剑才是关键。”苏晓道,“只能怪傲剑剑法的创始人太自私了,不用傲剑使出的裂缺霹雳根本没用。再说,反正你永远也学不会,让给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这把剑代表着什么吗?你背叛师门,就是在和整个武林正道为敌。就算你得到了它,你觉得你能在整个武林围剿之下活下来吗?”

    “你问得太多了。我只能说,拭目以待吧。”语毕,苏晓身形一动,整个人在公孙啸面前消失了!

    公孙啸一出手就是全力,九龙啸天全力施为,剑气呼啸着围绕自己全身,剑罡护体!但对方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凝云剑剑锋在剑罡形成的一瞬间在公孙啸全身上下点了七下,每一下的位置、力道都恰到好处,刚好令公孙啸动弹不得,剑罡即刻溃散。这手点穴在世上绝无第二人能够做到!

    “自讨苦吃。”苏晓将傲剑从他手里扯出,转眼间隐没在密林中。

    “喂,醒醒。”昏睡之中步天狼被人摇醒,睁眼一看,南宫野正不怀好意地看着他。公孙家四人都站在他后面。自己只是受了伤,不至于这么大阵仗来看他吧?看来当上武林盟主就是不一样。

    公孙啸走上前来,把早上发生的事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他。步天狼的表情从欣喜逐渐转为震惊,然后是疑惑。苏晓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打败七夜?但是除魔的任务大可交给天地盟,何必背叛师门?难道真如其他人猜测,苏晓想接手魔道?

    一连串的疑问令步天狼喘不过气来,身上一阵隐隐作痛。

    这时,各大派掌门竟也来到了傲剑门弟子寝室,弟子们纷纷退下。不大的空间内站满了这些大人物,步天狼感觉事情比他想的严重得多。他不知这次如何为苏晓辩解,内心也开始动摇。

    公孙威无奈地叹了口气:“想不到我一手教出来的闭门弟子,竟是个两面三刀之徒。”

    公孙啸被苏晓夺走镇门之宝,余怒未消道:“步天狼,我知道你不是叛徒,但你怎么保证苏晓不是?他的身份早已水落石出,他是剑阁的后人,原本就是魔道孽障!只是我们过于仁慈,养了一条反咬主人的毒蛇!”

    向天元也只能摇头:“当初我早就发现他非同寻常,但没想到他真敢做出来……只能说,我们都被欺骗了。”

    “岂止是欺骗!”明辉见各掌门还有袒护之意,不禁火冒三丈,“这是个天大的阴谋!傲剑落入魔道之手,而引狼入室的正是我们的盟主!这不是天地盟与魔道串通一气上演的一场闹剧吗?

    “再者,我都没听说过有哪个门派敢收魔道出身的弟子,你傲剑门可好,一下收了俩。现在把烂摊子交给各大派处理,那我作为掌门就提个法子,此事与我们这位盟主脱不了干系,先把盟主这个头衔撤了,然后把他关押起来,免得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苏晓犯下大错后,首当其冲的就是步天狼。他只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听候处置。

    公孙威摆手道:“不可啊,明老。步天狼他重伤未愈,又是武林的功臣,怎么能替苏晓担罪?武林盟主的名号也是皇上赐予的,更不可随意剥夺!”

    步天狼只能回以感激的目光。公孙啸扬声道:“步天狼虽然贵为武林盟主,但他毕竟也是傲剑门的弟子。作为掌门,我有资格决定如何处置他。不如各位先听听我的意见?”

    “请讲吧。”秋雪温声道。

    “当然,但一定要让整个武林心悦诚服才是。”明辉忿忿道。

    “那是自然,”公孙啸思量道,“首先,步天狼正担任武林盟主,又负伤在身,所以在事情解决前应该软禁于傲峰,限制行动,不得出门。”

    “软禁?说得好听,不就是和平常一样。”明辉冷哼一声,“他要是真想出去,你们难道拦得住?我可以帮你们找一处地方给盟主养伤,环境宜人,位置隐蔽,重点是绝不会有跑出来的可能。盟主在那里有人伺候着,只管安心静养便是。”

    公孙啸略微皱眉道:“这个我们看过后再做决定。至于叛徒苏晓,我估计他迟早会上断天山,但不是最近。他应该知道我们会派人缉拿,可能会隐匿行踪,避过风头。

    “而且,苏晓武功极高,恐怕各大派联合起来都奈何不了他。不如静观其变,如果他去争夺魔君之位,必然会和七夜开战,倒时我们再找机会除魔,为时不晚。”

    “公孙掌门言之有理,”向天元道,“七夜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让他们自相残杀,打个两败俱伤更好。”

    公孙威拍了拍步天狼的肩膀,小声道:“我们不是迁怒于你,只是以你的性子太容易轻信别人。你肯定还在向着苏晓,而且想去找他。但你现在这种状态面对他十分危险,万一他翻脸不认人对你出手怎么办?天地盟决不允许你出差错,你作为盟主也不能再身先士卒。这件事暂时交给我们处理,我自有分寸。”

    “我听你的,师父。但是,苏晓肯定有他的苦衷,我相信他就算被迫做了魔君,也不会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步天狼最终被软禁在一座山洞里。山洞里别有洞天,对着外面是一条通道,两侧被挖空造出几个囚室。囚室地面三丈见方,桌椅床铺一应俱全,食物和水有傲剑门弟子送达。公孙家对步天狼说缺什么就要什么,并嘱咐天气凉,给他添置了火炉。

    美中不足的是囚室的门是直径三寸的铁栅,步天狼的逆鳞被放置在另一个囚室,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绝对掰不开这铁门。步天狼也没想闯出去,至少在事情明了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步天狼叹息一声躺倒在床铺上,闭上双眼。这些年与苏晓经历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划过,他感到莫名地失落。自己为何这么快就接受苏晓是叛徒的事实了?难道自己已经察觉了,只是没有去注意,还是自己故意忽略了这件事?这些年来似乎与苏晓开始貌合神离了,他只当是两人的成长令他们各自独立了。

    步天狼希望公孙啸所言是夸大其辞,苏晓只是借剑报仇,然后就会回来,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他也了解苏晓,他绝不会做无意义之举给自己树敌。步天狼可以肯定的是,就算苏晓与全天下为敌,他也不会对自己出剑。

    一天之内从盟主沦为囚徒,步天狼没有悲喜,他有点想找回从前的感觉,做一个弱者,漂泊四方,居无定所。如果自己没有变强,是不是这些事都与他无关呢?自己还是一个走街串巷的小混混,无牵无挂,没有责任感,没有人对他抱以期望。

    步天狼不再彷徨,他做出了决定:尽快恢复,上断天山。不管山上的魔君是谁,自己必须阻止这场战斗。

    想到这里,他盘膝坐起,开始运功。天机老人至精至纯的真气在他全身涌动,步天狼紧闭双目,眉头紧锁,强行抑制内伤发作。天机老人极长的寿命使得他练成了无比强大的真气,加上步天狼练就的强健筋骨,他可以完成修炼五门绝学这种常人无法想像的任务。

    还不止如此,这五年来他不但修习了傲剑剑法,还自己摸索出了逆鳞剑法。靠着强横的外家横练,他的徒手功夫堪称当世一绝。与烈王的作战中他发现自己还未到达顶峰,仍有进步的空间。

    而苏晓呢,他真的是一名剑术天才。他从不拘泥于招式,傲剑剑法只是偶尔使用,更多的是搏命的一招。其他同门弟子与他相比就像是耍杂技的一样。而且苏晓从不显山露水,当他说出“我学会第八式了”的时候步天狼没有感到太惊讶,这就是苏晓的实力。

    自己集万千机遇于一身,苏晓只是自己修炼,但从未被他落下。

    修炼到艰难时,步天狼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时不能分心,否则会功亏一篑。他强行清除杂念,紧闭的双眼仿佛看到星光浮动,身体感觉不到周围的环境,像是徜徉在星河之中,无物无我……

    终于,步天狼舒展眉头,吐出一口浊气。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苏晓似乎在暗中较劲,互不服输。苏晓近年来头发越发地白了,给人的感觉越来越像七夜,似乎魔门中人都喜欢摆出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看着自己一身花俏的紫衣,还是当初混子冒充公子哥的风格,步天狼不禁笑出声来。

    这时,他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充斥的真气令他感知极为敏锐。

    “南宫师兄?”他试探着问道。

    “哟,步师弟。”南宫野停在门口,脸上掩盖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明知故问道,“你怎么被关在这里了?”

    步天狼面上不为所动。这个南宫野就性格而言的确令人讨厌,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副嘴脸。幸好他武功浅薄,干不出什么坏事来。

    “师弟,当盟主的感觉怎么样阿?能反过来指使各大掌门,师兄我可真是羡慕万分。”南宫野直接半倚在铁栅上,挡住一部分阳光,令步天狼隐没在了黑暗中。从他语气里丝毫听不出对盟主的尊敬。

    “托师兄你的福,感觉还不错。”步天狼随口应付道。他不想说当盟主很无聊,那反而有些和他赌气的意思,虽然步天狼真的这么想。

    “哼,那小子终于露出本性了。”南宫野双臂交叉在胸前,对着地面啐了一口,“我早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猜梧桐怎么说?他还说苏晓走了没意思,没人陪她望天了!她还说苏晓使剑很帅……我呸!”

    “得了,别幼稚了,你又不是小孩子。”步天狼没好气道。师姐偏偏对苏晓情有独钟,南宫野自然把他看作对手,要说是对手也没道理,对手间差距不能太大,而南宫野和苏晓简直没法比!

    南宫野见步天狼对他爱搭不理,不禁有些恼火:“哎,他闯的祸还不够大吗?把你牵连得坐牢,你还替他说什么,你以为你当了盟主就能呼风唤雨?到头来屁大点事也要怪到你头上,值吗?我看他们各大派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也不知道朝廷怎么钦点了你,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南宫野把所有人损了个遍,步天狼闻言,十分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南宫野被瞪得心中发寒,但他见步天狼不过是头受伤的困兽,嘴上也没软下来:“瞅啥,我说的不对?没把你逐出师们不错了,你还想报复我?”

    步天狼知道没必要在他身上多费口舌,也不再答话。南宫野这时眼珠一转:“步师弟,你是不是待得难受想出去了?我知道你想去找他。”见步天狼不答,他凑近道,“我能帮你。”

    “你?南宫师兄,不是我怀疑你……”“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南宫野转身要走,却被步天狼叫住。

    “你能帮我这个忙吗?我恐怕没什么能回报你的。”

    “天地盟那么多空缺的职位,如果可以的话,你出来以后给我个好差事做,我还可以帮上忙,岂不是两全其美?”

    “这事我不是很有把握……”步天狼实话实说道。

    南宫野装作不耐烦的样子:“我当然不光是为了自己。那个苏晓吃里扒外,我早厌烦他了。你要是能去抓他给掌门发落自然好,就怕你念在以往情分上……”

    “不,南宫师兄,我不会的。”步天狼忙道,“你放心,只要我能出去,一定把他给抓回来!”

    “但,这件事师父要是怪罪下来,我可担待不起啊。”南宫野不住摆手。

    “师兄,我出个主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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